“你想動手,也得等我的甜金出來才行。”


    恐懼看著樂酆的眼神驟然銳利起來,而在銳利中還帶著一絲戒備與不解。


    明明在他曾經感覺到這個一百號雖然也是統治級的流亡者但力量和自己也是不分伯仲的。


    可就在剛剛,他的胳膊消失的時候,他竟然有一種從靈魂中都恐懼顫栗的感覺。


    這個人,是誰?!


    而此時,打破了“父親”囚籠的男孩已經變成了一個性格柔軟溫吞的女孩。


    在她的麵前,是不停哭泣的“母親”。


    “丫頭啊,你都這麽大了,怎麽還不結婚呢?你弟弟要娶媳婦了,家裏沒錢,這個做姐姐的怎麽能不幫他呢?”


    “還有,媽給你找的那個對象有什麽不好的呢?人家有車有房、家裏還有一間鋪子!你過去以後就可以直接享福了、他們還給三十萬的嫁妝,你有什麽不滿意的呢?”


    “我可是你媽啊,我從小養你到大,一直都是為你好,你怎麽能不聽媽媽的話呢?”


    “我是你媽啊,我為你好啊,我在家裏從來都是一碗水端平,你怎麽能就不能體諒體諒媽媽、聽媽媽的話呢?”


    於是,在這個女孩身軀中的陳是金,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種仿佛猶如一塊巨石壓在心上的、仿佛永遠都無法喘氣、目之所及都是絕路的苦痛。


    隻不過與小男孩相比,這又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囚籠與痛苦了。


    第84章 自由之魂


    陳是金從未有過這種仿佛靈魂都跟著窒息的感覺。


    哪怕他曾經需要很長時間都不能開口說話、有時候夜半總會因為莫名的力量波動而在黑夜中驚醒、時常感覺自己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


    可他除了幼年會有些不解和害怕之外,隨著年齡的增長他便明白了自己的不同。也接受了這種不同。


    或許在其他人看來他孤高冷漠一定沒有健全的心智、而他看世界也無趣平靜,但他享受這種狀態並且認為自己是自在的。


    他不害怕與整個世界對立,但現在的“她”卻在害怕、痛苦、怨恨著整個世界。


    然而“她”的這所有的情緒又不敢、不能、無法被不要露出來。


    於是,原本應該向外豎起的尖刺全部倒迴、把自己的心與靈魂刺的鮮血淋漓。


    可即便如此,麵對正在她麵前哀哀哭泣、看著她連連搖頭的母親,她能給出最大的反應就是長時間的沉默,之後搖頭。


    “我不願意。”


    那正在哀哭的母親猛然抬頭雙眼都是血紅之色,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女兒竟然會在這件事情上如此忤逆她。


    連哭泣的聲音都變得尖銳起來。


    “你在說什麽!囡囡你聽聽你在跟媽媽說什麽?!”


    陳是金深唿吸了許多次才能把那種仿佛全世界都無比黑暗壓抑的情緒壓製住:“我說,我不、”


    “你怎麽能不!!你怎麽可以不聽媽媽的話!!啊啊啊!你怎麽可以不聽話?!”


    女人尖銳的喊叫出來:“你小的時候我一把屎一把尿的養你!天天給你做你最愛吃的各種食物!每天晚上我都怕你睡不好去給你蓋被子!”


    “你這個不孝的丫頭!你說說媽媽有什麽對不起你的?你竟然要這樣傷我的心!”


    那尖銳的聲音讓陳是金再次整個人都不太好了起來,仿佛周身無形困住他的枷鎖再次被鎖緊了幾圈。


    他還在努力想要抬頭開口,麵前的這個女人就已經開始歇斯底裏的坐到了地上。


    “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都不聽我的話了,那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為什麽別人家的孩子這裏好那裏好、為什麽我的孩子這樣傷我的心?!”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哎呀我不活了啊!”


    那女人一邊哭著喊著拍打著一邊看著陳是金,似乎在等他露出愧疚、受傷難過的神情。


    可陳是金在這具軀殼之中看著那婦人惺惺作態的樣子隻覺得啊之中又多了幾分厭惡和惡心。


    如果可以開口說話,他大概已經說出了從不會說的無比惡毒的誅心之言。


    “你為什麽不說話?你怎麽是這樣的女子、就眼睜睜的看著你媽在地上傷心?!”


    “都說了我那是為你好!那個男人有車有房彩禮三十萬,你怎麽就不聽話!”


    喀。


    砰!


    陳是金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被人狠狠一推。


    一推之下他似乎也從那極致壓抑的情緒當中得到了喘息。


    “我不、願意。”


    陳是金抬頭看著對麵臉上還有淚珠、卻一點都不顯得慈愛反而猙獰的母親。


    “我不願意。”


    “你這死倔的丫頭!你怎麽還不願意你怎麽不願意!你到底哪裏不願意?!”


    陳是金的身體聽到這話下意識的就想要後退低頭沉默,似乎“她們”無法掙脫抵抗的時候都隻能用沉默來應對。


    但陳是金還是咬著牙強壓著那種抑鬱憤懣之感。


    “我哪裏都不願意!”


    “那個男人大我十歲!死了兩個老婆!有三個女孩!他看中的就隻是我的臉和生孩子的能力!我嫁過去就會像他前麵的兩個老婆一樣要瘋狂的生孩子!直到生出男孩為止!這樣的人我為什麽要嫁?這樣的人憑什麽讓我嫁!”


    心中憤怒地話語一旦被喊出就仿佛打破了枷鎖,可以一直說下去。


    “那樣沒有絲毫優點、吃喝嫖賭各種惡習都有、隻是占了拆遷的便宜而得到了一些金錢的無能的、堪稱垃圾的男人,別說讓我嫁給他!就是讓我多看一眼他都不配!”


    陳是金用姑娘的身軀吼出了這樣的話。


    驚得那母親呆滯在當場,仿佛聽到了什麽絕對不可能聽到的大話。


    她扭曲著表情死死的地著陳是金,在陳是金的眼中竟然逐漸變成了他自己母親的模樣。


    在那一瞬間陳是金感覺到自己仿佛馬上就能掙脫的囚籠在瞬間被重新構建、壓緊,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容貌和他母親如出一轍的女人就尖叫著吼了起來!


    “既然你這樣不聽我的話!那我就直接去死!但你要記住!是你害死的我!是你不但沒有迴報養育你的母親反而還讓她死亡,你是永遠的罪人!你永遠永遠都要活在恐懼和悔恨之中”


    她這樣說著就真的轉身向著身後的牆壁猛地撞了過去!


    在她轉身之後,那張應該十分美麗舒朗的臉上露出了極致的惡意和嘲笑。


    沒有任何一個人類可以在這種情況下還守得住心神。


    沒有任何一個人類可以躲得過這樣以愛為名的最可怕的刀與囚籠。


    隻要她的額頭觸碰到牆壁爆開鮮紅的血花、就是它取得勝利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類心中沒有愛、沒有恐懼。


    所以,人生之路的世界裏,數百年沒有一個人類活著出去。


    就在那母親等待著以死亡威脅而帶來的最後一擊的時候,它忽然感受到自己的身體無法行動了。


    有一隻看起來纖弱蒼白、卻帶著極其恐怖力量的手穩穩地按住了它的額頭。


    下一秒,它便被一股大力不可控製的變迴了原本的怪物模樣,然後一下又一下的被狠狠砸在那血肉牆壁之上。


    砰砰砰砰砰砰砰!


    “你、呃!”


    …


    “放手、放!”


    ……


    “我是、我是你、”


    砰!


    那還企圖開口說話的怪物的頭顱在一瞬間爆炸、血肉流滿了那隻蒼白纖細的手。


    然後那麵無表情的姑娘開口:“你真是愚蠢的說了最不該說的話。”


    “我的母親和父親,是寧願與世界為敵都會保護我的鋼鐵城牆。是願意讓自己走進世界的囚籠,也不願意囚禁我的守護神。”


    “不要用你那自私、貪婪、虛偽、斤斤計較的愛,去侮辱我擁有的愛。”


    真正的愛不是囚籠,而是最堅固的堡壘。


    姑娘逐漸恢複成了陳是金的模樣,青年眼中劃過懷念之色,而後手中的彎刀狠狠向周圍一揮。


    這血肉囚籠就在他眼前轟然崩塌起來了。


    血肉與生俱來,無法割舍。


    但靈魂自由,不該被血肉囚困。


    說到底這不過是一場靈魂的拉扯,隻看誰更能堅持自我,更能溫和地堅定的與這個世界和解。


    ……


    當然如果無法和解,那就戰鬥。


    轟隆隆隆


    巨大的震動伴隨著耀眼的金光讓血肉囚籠之外的恐懼猛地抬起了頭,他的眼中難以抑製地流露出了驚愕的神情。


    甚至隨著這血肉球籠在金光之下一點點的崩塌、整個世界都在這金光之下開始搖搖欲墜的時候,恐懼的雙眼之中竟然也流露出了一絲【恐懼】。


    “這不可能!沒有人可以進入心靈囚籠之後還活著出來!更何況、更何況!”


    那囚籠之中還有他一大半的恐懼之力!


    這個人類真的是人嗎?!


    人類的流亡者不管再怎麽強大再怎麽情緒穩定,都不該沒有恐懼和心靈的脆弱啊!


    死在【恐懼】的【人生之路】的世界的人,甚至有一位曾經的準王級流亡者。


    而這個陳是金隻不過是統治級,隻不過是個來到流亡之地才剛剛半年的人類啊!


    在通天徹地的血肉囚籠徹底崩塌殆盡的時候,站在那一片血肉裏卻半點血汙不沾的青年輕輕的甩了甩彎刀。


    那彎刀就變成了一把金色華麗的手槍的模樣。


    “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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