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她盼了幾日的人,終是手持湛藍『色』的盈昃神劍出現在雲端。


    一頭淌著金『色』流光的白發與一身鵝黃『色』鑲金邊長袍在風中翻飛著,淮鏡此番視力不好,看不清長袍袍底的千裏山河圖案,亦是看不清那個人的表情。


    隻覺那股飽含怒意的殺意化作千裏之闊的氣場,縈繞在周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便是此刻她才知曉,站在凡人的角度看尊神,那種發自內心的臣服之感,竟是可以於刹那間油然而生。


    她認識他啊,所以這種感覺被她極力壓製住了。


    獨留一腔委屈。


    她頭仰得累了,緩緩低下頭,用盡力氣,卻隻能發出極輕的聲音,抱怨道“你怎麽才來呀?”


    忽而,一陣寒風刮過,淮鏡再一抬頭,四周的火焰盡數熄滅,鐵籠子和鐵鏈被凍結成冰,眨眼之間化作冰渣,碎裂了一地。


    脫離鐵鏈的束縛,沒有力量的支撐,淮鏡身子一軟,就要跌落在地。


    就在這時,她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之中。


    衣料的之感,好聞的氣味,她聽過的最好聽的唿吸聲,都已經在她身旁。


    她終是等到他了。


    此時的白枕辭,看著懷中奄奄一息的淮鏡,眸中的痛意與心疼都蓋不住眼底的怒氣。


    那種恨不得伏屍百萬的怒氣,『逼』得夢枝連連後退。


    白枕辭托著淮鏡虛弱的身子,再一次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似是在提醒自己,牢記這種痛心疾首之感,不要再讓她置於如此險境。


    雙手手腕處,被鐵環磨得血肉模糊的地方,已能見著森森白骨,幹裂的嘴唇上,幹死的皮肉早已破裂得看不出本來的形狀。


    他騙過她,說這是她自己的身體。其實不是,這是他為她化過了的,本不是她自己的身體。


    但她這些天所經曆的痛苦,卻是讓她承受了個實實在在。


    什麽混沌之靈,什麽萬殊門,什麽六界眾生,什麽滅世之劫……


    這世上有哪一樣,有資格讓淮鏡以身涉險,承受如此慘烈的代價?


    一個都沒有。


    他所求的,完完全全不是這些。


    他所求的,不過是淮鏡安穩舒適的一生。


    “痛不痛?”


    良久,白枕辭終是開了口,即便已經極力掩飾心中的痛意,卻無法改變聲音的哽咽和沙啞。


    淮鏡聞言,耷拉著的眼皮動了動,澄澈而疲憊的眼神看向白枕辭,『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再一次用盡力氣,搖了搖頭。


    她痛,痛不欲生,痛得已經麻木了。


    但是白枕辭已經來了,她又何必再給他增加痛苦呢?


    白枕辭想要握住淮鏡的手,卻在即將觸及之時,見著已在糜爛的手腕,實在不忍心觸碰,怕動著了,她會更疼。


    片刻過後,他終是想起,自己還有法力可以為她止痛。


    一陣流光自白枕辭掌心湧出,厚厚流遍淮鏡周身。


    白枕辭沒有再說話,隻是顫抖著,撫上淮鏡的臉,替她拂開臉上粘粘著的濕透的發絲。


    隨後,白枕辭緩緩迴頭,眼中湧起一股沉重而濃烈的殺意,看向的人,正是夢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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