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照愣了半晌,覺得這樣隻怕算是能逃過這一劫唯一的方式了,於是點了點頭。


    淮鏡深吸了口氣,正『色』問道:“紅孩兒放火的時候,你可有給他助威叫好?”


    阿照想了想,淮鏡這個問題,怕是個陷阱。


    一方麵,若是他說有,那便成了縱火者的幫兇,淮鏡與懸燭找不到紅孩兒,隻能拿他出氣。


    另一方麵,若是他說沒有,那便是說了謊,不知道淮鏡與懸燭有沒有讀心的本事,若是撒謊騙了她們,恐怕比縱火更讓她們生氣。


    阿照思前想後,眉頭都打了個結,終是做不出決定。


    淮鏡看著地上那片燒焦的地板就來氣,無甚耐心,催問道:“有還是沒有,我最後問你一次。”


    沉思中的阿照被嚇了一跳,抖了抖,最後咬咬牙,道:“我說我說……我就喊了聲‘若是你能讓吐出來的火更旺些,我今日便多給你半碗桂花’,其實……也不算助威叫好吧?”


    淮鏡睜大眼睛,沒想到自己竟是這般小瞧了這個小屁孩兒,氣得半晌沒說出話。


    “淮鏡?”


    “淮鏡?”


    喊了兩聲,淮鏡隻是怒目圓睜看著阿照,想不出來要怎麽教訓他,阿照卻拍了拍屁股,道:“看吧,我就知道你還是不喜歡別人騙你多一些,竟然如此,小爺我先去洗……”


    話音未落,淮鏡已經抄起地上的木柴棍兒,還是選了根最粗的那種,穩穩拿在手心。


    阿照見勢不對,拔腿就跑。


    那一日,阿照的哀嚎聲幾乎響徹了月宮東西南北各個角。


    ————


    太白宮。


    流雲飄搖,夜風習習,無邊的月『色』彌漫整個夜空。


    長風吹起屋頂之人白『色』衣袂,腰間飄帶更是被風揚起,卷起黑發,無規律地揮舞。雪白的拂塵此刻置於白衣之人身側,難得有些淩『亂』。精致的麵龐帶著微醺的醉意,眼神『迷』離,看上去總是有幾分愁悶。


    太白宮的弟子們亦是有些愁悶,六百多年前開始,自家師父就像丟了魂,淩霄殿不去了,兜率宮不去了,誰都事情都不愛管了,經常一不留神,連人影都見不著。


    近些時日更糟糕,倒是再也不失蹤了,待在太白宮哪裏也不去。卻總是喜歡半夜三更上殿頂上吹風喝酒,一喝就是一整夜,完全變了個人。


    幾個身著灰『色』道袍的弟子站在院內看著殿頂上的太白金星,十分苦惱。


    一個看上去年輕尚輕的少年對著其他師兄弟道:“師父今夜估計不會下來了,都迴去休息吧。”


    “走吧,師弟你也早些歇著。”接話的是一個看上去稍微年紀長一些的。


    “我等這柱香燒完便走。”少年點點頭。


    殿頂上的太白金星沒有聽見院內弟子的談話,隻是單單左手持酒壺,右手執酒杯,便已經算是很忙了。


    一杯飲盡,再斟上一杯,趁著喉間灼意尚存,執著金樽的手晃了晃,白『色』的月光在金樽內起了褶皺,再成碎玉,十分晃眼。


    唯願當歌對酒時,月光長照金樽裏。


    可這樽裏的月光,為何這麽容易便碎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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