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薄言獨自一人守在壽康宮宮門口,其他宮婢都由她靠著王延年的虎威找了由頭打發了。


    至於王延年則在茅廁裏幾要虛脫。


    前來診治的太醫們正火急火燎地進了壽康宮就往裏趕。


    宮燈一點,那些鬚髮皆白的老太醫們幾要站不住腳。


    朱紅帷幔的大床上,太後劉槿宜周身赤luo,麵色紅潤,從喉間發出的射n吟攝人心魄。


    其上趴著個麵白唇粉的男人。


    待太後感受到房屋裏的光亮,那粉紅的臉頰霎時間半點血色也無。


    那些年老的太醫們都是在這宮裏活久了,成了精兒的,此刻紛紛往外跑,生怕跑慢了被當場滅了口。


    一時間,有些平時走路蹣跚著的老朽,此刻跑起來像個壯碩的青年。


    外麵王公大臣的女眷和公主紛紛進去查探。


    太後劉槿宜隻覺得四肢無力,眼前黑花,竟連扯被子蔽體的力氣都沒了。


    此時,王延年顫顫巍巍從茅廁裏拖著雙腿走到宮門口,卻看見烏壓壓的人臉上五光十色的表情。


    與此同時,在宴會上早早收到所謂的太後密信的劉槿宜的哥哥劉宗權正在荒涼的冷宮前等著赴約人,可惜他等到的是砍下他頭顱的人。


    劉宗權身上的兵符被搜找到,被引入皇城的劉家軍被包圍,盡數繳械投降。


    此刻,慎刑署。


    悽厲的慘叫聲中,血腥瀰漫的牢室內。


    牢房內的太監們匆忙地搬了隻椅子,一身明黃的章韞坐了下來。


    那被縛在刑架上的薄言,抬眼看清了眼前的人。


    吞了吞口中的血水。


    輕輕地笑開了。


    「好久不見啊,陛下。」


    作者有話要說:


    1.《牆有茨》是《詩經》中的一首,諷刺的是當初太後宣薑不守婦道,與庶子私通,後多用來諷刺宮闈醜事。


    2.男主叫太後伯娘,這裏說明一下,男主的父親的哥哥是太後的丈夫。


    3.這三章口味較重,劇情需要。後麵就正常了。


    第4章 玉墜


    章韞揮了揮手,一屋子的人盡數退下。


    此時陰潮昏暗的刑室裏隻餘兩人。


    一個纖塵不染,大權在握。


    一個滿身血汙,卑微如塵。


    可是啊,她也曾被人捧在手心裏嗬護,不識人間苦痛。而他也曾在淤泥裏掙紮過,諂媚地折腰過。


    這世間的高貴與低賤本就是相通的。


    有人爬上去,就有人跌下來。


    「奴該說的,可全都說了。」


    薄言見他遲遲不言,不願與他僵持下去,便出聲打破了寂靜。


    「可朕還想聽點兒別的。」


    「陛下就不怕奴如今反咬一口?」


    「嗬,多虧了你的證詞還有那些安排,劉槿宜如今已被剝了封號,囚禁於冷宮,劉家一族都屠盡了。你要如何反咬朕一口?」


    薄言並未應話,隻是笑了笑,偏著腦袋,閉上眼睛養起了神。


    因為她想聽的話方才已經被她套出來了。


    大仇已報,旁的有什麽要緊。


    「想不想去看看劉氏?」


    他沖她挑眉,像個拋餌的垂釣者。


    薄言這才抬眼去看他。


    「陛下想聽什麽呢?」


    「劉宗權收到的那封假密信,你怎樣弄出的?」


    「奴自己寫的。」


    「你還有那等以假亂真的翰墨功夫?也是青樓裏學的?」


    「奴還在閨閣的時候曾癡迷於書道。」


    「薄言啊,你是聰明人,不要說那樣的蠢話。」


    「你那日在殿中所寫的是簪花小楷,那劉槿宜寫得一手極好的柳體。尋常人習字,多精進於一種。更別說你一個閨閣女子。」


    「說吧。你的背後,還有誰?」


    她嗤笑一聲,直直地看向他。


    「陛下啊,一個女子若還有別的籌碼,可會自賤如此?」


    這倒是句誅心之言。


    「那你再給朕寫一次。」


    他將案上的紙筆拿了起來,遞到薄言麵前。


    薄言偏頭看著縛在手上的繩子。


    「這樣寫麽?」


    章韞從刑具裏挑揀了個能用的,將縛著她的繩索斷開了。


    失了桎梏的薄言身子癱軟,直直地朝前跌去。


    他本能地偏身避開了。


    他在這女子身上差點兒吃了一虧,如今倒有些草木皆兵。


    薄言自然是重磕在了地上。


    她撐著身子仰起頭。


    「奴立不得了,陛下容奴跪地上寫吧。」


    可身前的章韞並沒有應她。


    他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她脖頸上的玉墜,月牙上一隻活靈活現的兔子。


    「哪裏來的?」


    薄言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了看。


    「自小帶著的。並不名貴,奴的哥哥親手為奴刻的,卻是家人唯一的遺物了。」


    「一年前……那日,為何朕沒見到?」


    「媚術攝人,中術之人若碰觸硬物或利物則會清醒,所以當日摘下了。」


    章韞這才想起來那日也是他摸到她身後的燙疤方才迴神的。


    薄言向他伸出了手,望著他。


    他這才想起將手中的紙筆遞給她。


    她本是想跪著寫的,寫了幾個字實在跪不穩了,便用手肘撐在地上,寫的很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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