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守規當然奇怪。但同時也並不奇怪。
修習天算術的人的確需要道心堅定。但這並不代表泯滅人情。
守規今年五十三歲。放到凡人堆裏那就等於過去半輩子了。
即便孫子還未出生。那有個十六歲的兒子也是綽綽有餘。
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李君昊自幼跟在守規身邊修習天算術。說是情同父子，也絕不為過。
如今分別在即，又豈會沒有一絲擔憂與不舍。
加上墨成與李君昊所說的那段言語，在守規看來也是口是心非。
畢竟從小一起長大，守規又豈會對墨成沒有一絲了解？
“說到底，師兄也隻是想在臨行之前，再與瑤兒多見幾麵，叮囑幾句罷了。”
正是因為有了這離別之前的種種觸動，守規才會在這個夜裏顯得格外嘮叨。
畢竟除了性子有些內斂，這一刻的守規與墨成並無分別。都隻是一個放心不下自己徒弟的師父而已。
“嗯……為你好，是真的。嘮叨，也是真的。”
點了點頭，守規含笑出言道，
“此次你我師徒分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太魂宮樹敵宵小，青穀也不再太平如昨。
為師往日裏雖然略顯涼薄，但你畢竟跟隨為師修煉多年。要說沒有一絲擔憂，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日後行事，你也一定要小心為上。
不管是對己還是對人，對內還是對外，都不可急於求成，貪功冒進。”
“是，師父。昊兒明白。”
聞言臉色微變，李君昊亦是有些嚴肅的如此迴了一句。
守規見狀，再次含笑點了點頭。隨後開口說到，
“對了，說起太魂之敵，以及青穀最近的不太平。此次你隨師父前往青仙城，到底都遇到了些什麽事情？”
“迴師父，那日我與姐姐跟隨師祖還有師伯趕到青仙城時，青仙城就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了。
要不是有青仙穀的前輩們提前趕去相助，恐怕青仙城早就淪為一座死城了。”
聽到守規問起這兩日在青仙城所發生的事，李君昊臉上的神情再度嚴肅幾分。並與前者出言如此迴複。
“那之後呢？”
守規再次問到。
“之後在師祖的帶領下，我與姐姐也一同與一眾圍困青仙城的妖精廝殺起來。並與翠兒師姐還有蝶衣姑娘相互結識。再之後……”
李君昊將這兩日所發生的事與守規細細的講了一遍。一字一句，絲毫不差。
“嗬嗬，原來如此。怪不得瑤兒這丫頭會一直躲著師兄。
不過師父既然沒有第一時間與師兄提起此事，那麽想來也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畢竟瑤兒雖然頑劣，卻也絕非目中無人的刁蠻丫頭。反倒是這麽多年跟在師兄身邊坐診行醫，早就養出了一副善良心腸。
師父慧眼如炬，不會看不出來。”
“之所以讓瑤兒自行與師兄請罪，怕也隻是不希望她誤入歧途。”
笑過之後，如此說到。守規言辭一頓，便也對此不再詳談。反而是與李君昊出言問起了楚皓仙與執秀初香的身份。
“這麽說，仙兒師妹與那幾個異族強者的身份來曆，你與瑤兒也不清楚了？”
“是的，師父。皓仙師叔與那幾位前輩的身份來曆，我與姐姐的確不太清楚。”
點頭如此迴複，李君昊頓了一下，再次說到，
“按理說，師祖在青仙城與我還有姐姐分別之後，就也隻去了青仙穀才對。本不應該遇到青仙穀以外的妖精。”
“而且青禾前輩也已當眾承認了他與青鬆前輩同出青仙穀。”
“可不知為何，青鬆前輩與皓仙師叔以及初香師姐還有青禾前輩，似乎從未見過。倒是奇怪的很。”
“嗯……這件事說來的確有些蹊蹺。
可若是將師父今晚所說的那些話一並分析，那麽仙兒師妹與青禾等一眾妖精的來曆，倒也不算難猜。”
略微沉吟，守規開口如此說到。
“師父的意思是……？”
聽完守規所說的話，李君昊心神一動，立馬開口如此追問。
其實關於楚皓仙與執秀初香還有青禾的身份來曆，李君昊早就有了一絲猜測。
隻是由於自己心裏的猜測太過匪夷所思，李君昊這才始終沒敢確定。
不過此刻在見到了自己的師父也是這般猜想的時候，李君昊便也終於大膽的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此時開口雖是疑問。卻已在語氣之中透露出了萬分肯定。
“九洲大陸曆經萬古。實在有著太多的秘密不為當世眾生所知。
但眾生不知，並不代表事情就不存在。”
沒有立即迴複李君昊一個肯定的答案，守規開口卻是如此說到。
“要知道，無論是師父跨過萬古拜在師祖門下。還是蘭師姐自初古存活至今。都不是當世眾生可以輕易想象得到的。”
“何況你也說了，那個被師父以殘月裂魂丹控製住的獅妖拔山，正是借助一名當世獅妖的肉身而還魂重生的前古妖族。
而這樣的存在，也還不止一個。”
“所以，既然拔山與那些隱藏在暗中的妖精都可以用各種方法跨古長存。那麽仙兒師妹與青禾等一眾妖精，便也沒有什麽不可以的。”
“何況也隻有這樣，才可以解釋青鬆為何不曾見過仙兒師妹與青禾一眾。”
“師父說的是。昊兒也是這麽想的。”
點頭如此迴了一句，李君昊頓了一下之後繼續說到，
“不過現在昊兒最擔心的是初香師姐與青禾前輩曾出手打傷過青仙穀的海棠姑娘。
而海棠姑娘似乎也一直不肯放下這段恩怨。”
“如今兩方前輩共事摘星閣，若是不將此事早些解決。怕是難保不會在日後生出更大的事端。
到時隻怕會對太魂不利。”
“嗬嗬，不在其位，不謀其事。
這件事既然是師父做的決定，那目前也就輪不著你來操心。
師父自會有他的考量。
至於你，隻管將成規居打理好就可以了。”
頓了一下，守規依然是笑著出言說到，
“何況你口中的那位青鬆前輩，也並非不識大體之輩。
之所以會讓翠兒拜師執秀，甚至最終拜在蘭師姐的門下，就是為了緩和初香與他們之間的關係。”
“當然了，這其中也多少會藏著幾分尋找靠山的意思。”
“嗯……師父說的不錯。如今翠兒師姐已經拜在師伯門下。並與初香師姐成了同門。
即便日後再有什麽矛盾，也是她們姐妹之間的事。
昊兒就算有心，卻也不好插手去管。”
李君昊心思敏捷，一點就透。這會兒聽完守規的話，便也立馬就明白了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自己能想到的，師祖早就想到了。
“不錯，正是如此。同門與同師，終究有所不同。就算你是出於好心，也難保不會幫了倒忙。
不過青仙穀與極樂城同在青穀。日後摘星閣的探子往來九洲，怕也免不了與你多有交集。”
“加之你與瑤兒修為尚淺，師父定然不會將你二人置身於險地而不顧。
所以，青仙穀便成了你們姐弟在青穀的助力之一。
但也正因如此，你才要更加謹慎小心。切記不要卷入青仙穀這兩個時代的矛盾之中。
如若避之不及，那便秉公直言。萬不可偏袒同門。
反之，倒是可以適當的站在青鬆等一眾妖精這邊。並予以拉攏。
至於其中深意，想必就不用為師多說了吧？”
守規到底是師從楚瞳。即使沒有聽到後者與蘭芷禕的談話，卻也還是根據眼下的形勢猜出了楚瞳的打算。
而這，也著實是令李君昊吃了一驚。
畢竟，他可是親耳聽到楚瞳是如何與蘭芷禕說的。
“竟是與師祖所言相差無幾。自己與師父果然還差得遠呢。”
心中如此想著，李君昊的嘴上也是未停。開口與守規恭聲說到，
“師父放心。昊兒明白。”
“嗯，既然明白了，那就退下吧。時候也不早了。
明日，你不是還要與師父一同迴去看你娘嗎？”
微微一頓，守規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急忙說到，
“哦，對了。別忘了代為師給李大嫂問好。”
“是，昊兒明白。那昊兒就先退下了。師父您也早些休息。”
抱拳開口，李君昊如此了道一句之後，這才躬身行禮，緩步而退。
眼見著李君昊退出院子，守規又是抬首望了一眼無盡星河，低聲說到，
“世人非認命，皆因懼前行……
師父您放心。守規即便認命，也一樣不懼前行。”
說罷，守規便也轉身迴了房間。
初夏涼風無語，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楚瞳便與蘭芷禕還有李君昊，一同趕往李大嫂的家中去了。
極樂城的內城不小，人也不少。再加上內城一向祥和無事。這白日裏的街頭尾巷倒也熱鬧的緊。
老李的家，距離成規居不遠不近。正好隔了一條最熱鬧的街。
於是楚瞳三人也不著急。借著機會在這凡城俗巷中好好的逛了一逛。倒是使得李大嫂文蕙蘭，與李君瑤站在街邊頂著日頭等了好一會兒。
就當小丫頭李君瑤快要等得不耐煩的時候，楚瞳三人終於緩步出現在了母女二人的目光之中。
文蕙蘭見到三人以後，立馬喜笑顏開，上前相迎。
“又是多年未見，瑤兒與昊兒都已不是小孩子了。卻沒想到，先生還是宛如少年啊。”
待到楚瞳與蘭芷禕的近前，文蕙蘭先是與後者點頭笑了一笑，隨後與楚瞳開口如此說到。
自己這一雙兒女與楚瞳的關係，文蕙蘭早已知曉。
所以相比於極樂城內其他的百姓，文蕙蘭對於楚瞳的尊敬與感恩又要濃了萬倍不止。
“無論年老還是年少，都不過是皮囊表象。這麽多年過去，楚某雖然樣貌未變，卻也還是與曾經的自己有所不同。
倒是聽聞李大嫂蘭心蕙質，少與世俗煩憂。才是我等應該效仿之楷模。”
頓了一下，楚瞳又是與文蕙蘭繼續說到，
“方才看到城內的街巷熱鬧非凡。我與芷禕一時興起，便在街上多逛了一會兒。卻是讓大嫂您久等了。
我與芷禕，在這裏向您賠不是了。”
說著，楚瞳便率先與文蕙蘭行了一禮。蘭芷禕見狀，亦是隨著行了一禮。
作為自己恩人的夫人，李大嫂自然受得起自己的禮。
作為自己心目中唯一的親人，文蕙蘭自然也受得起自己一禮。
於是蘭芷禕向文蕙蘭賠禮之時，心裏卻是沒有一絲作為皇者的不甘之情。
“兩日未見，昊兒也給母親行禮了。”
見狀，李君昊同樣跟著彎腰行了一禮。卻是弄得文蕙蘭身後的李君瑤，一時有些尷尬。
其實李君昊之所以會這麽做，也隻是因為見到楚瞳與蘭芷禕都已彎腰行禮，自己不好繼續直著身子。
但是在李君瑤看來，李君昊這小子就是故意讓自己難堪。
“不然師祖與小紫姑姑向母親賠禮，這小子跟著湊什麽熱鬧？
還兩日未見就要向母親行禮。
以前跟在師父還有師叔身邊修煉的時候，十天半個月的見不著娘也沒見你這麽殷勤。
還真是連借口都懶得費神去想了啊。”
不管李君瑤的心裏到底在想什麽。此刻在場的幾人也都沒有過多的去在意她。
而文蕙蘭在見到楚瞳與蘭芷禕向自己躬身行禮之後，亦是沒有像其他的凡俗老婦那般受寵若驚，不知所措。
畢竟也是在極樂城內城生活了幾十年的人了。
當年楚瞳是如何對待孔老的，文蕙蘭那也是親眼見證過的。
所以文蕙蘭的心裏十分清楚，楚瞳的心裏從未小看過他們這些凡人。
不過盡管如此，自己也還是不能接受先生的禮。至少，不能將這禮給受全了。
畢竟先生對於自己，也是有著無上恩情的。
而且作為瑤兒與昊兒的師祖，先生的輩分可是比自己還要高上一輩。
如此，自己又怎麽可以堂而皇之的受了先生這一禮呢。
於是文蕙蘭腳下微微一錯，使得身子成功的避開了楚瞳的這一賠禮。卻又沒有在嘴上出言阻止楚瞳。
因為文蕙蘭知道，她的出言必然隻是徒勞。
盡管她不知道，楚瞳到底還是發現了她的這一舉動。
修習天算術的人的確需要道心堅定。但這並不代表泯滅人情。
守規今年五十三歲。放到凡人堆裏那就等於過去半輩子了。
即便孫子還未出生。那有個十六歲的兒子也是綽綽有餘。
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李君昊自幼跟在守規身邊修習天算術。說是情同父子，也絕不為過。
如今分別在即，又豈會沒有一絲擔憂與不舍。
加上墨成與李君昊所說的那段言語，在守規看來也是口是心非。
畢竟從小一起長大，守規又豈會對墨成沒有一絲了解？
“說到底，師兄也隻是想在臨行之前，再與瑤兒多見幾麵，叮囑幾句罷了。”
正是因為有了這離別之前的種種觸動，守規才會在這個夜裏顯得格外嘮叨。
畢竟除了性子有些內斂，這一刻的守規與墨成並無分別。都隻是一個放心不下自己徒弟的師父而已。
“嗯……為你好，是真的。嘮叨，也是真的。”
點了點頭，守規含笑出言道，
“此次你我師徒分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太魂宮樹敵宵小，青穀也不再太平如昨。
為師往日裏雖然略顯涼薄，但你畢竟跟隨為師修煉多年。要說沒有一絲擔憂，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日後行事，你也一定要小心為上。
不管是對己還是對人，對內還是對外，都不可急於求成，貪功冒進。”
“是，師父。昊兒明白。”
聞言臉色微變，李君昊亦是有些嚴肅的如此迴了一句。
守規見狀，再次含笑點了點頭。隨後開口說到，
“對了，說起太魂之敵，以及青穀最近的不太平。此次你隨師父前往青仙城，到底都遇到了些什麽事情？”
“迴師父，那日我與姐姐跟隨師祖還有師伯趕到青仙城時，青仙城就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了。
要不是有青仙穀的前輩們提前趕去相助，恐怕青仙城早就淪為一座死城了。”
聽到守規問起這兩日在青仙城所發生的事，李君昊臉上的神情再度嚴肅幾分。並與前者出言如此迴複。
“那之後呢？”
守規再次問到。
“之後在師祖的帶領下，我與姐姐也一同與一眾圍困青仙城的妖精廝殺起來。並與翠兒師姐還有蝶衣姑娘相互結識。再之後……”
李君昊將這兩日所發生的事與守規細細的講了一遍。一字一句，絲毫不差。
“嗬嗬，原來如此。怪不得瑤兒這丫頭會一直躲著師兄。
不過師父既然沒有第一時間與師兄提起此事，那麽想來也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畢竟瑤兒雖然頑劣，卻也絕非目中無人的刁蠻丫頭。反倒是這麽多年跟在師兄身邊坐診行醫，早就養出了一副善良心腸。
師父慧眼如炬，不會看不出來。”
“之所以讓瑤兒自行與師兄請罪，怕也隻是不希望她誤入歧途。”
笑過之後，如此說到。守規言辭一頓，便也對此不再詳談。反而是與李君昊出言問起了楚皓仙與執秀初香的身份。
“這麽說，仙兒師妹與那幾個異族強者的身份來曆，你與瑤兒也不清楚了？”
“是的，師父。皓仙師叔與那幾位前輩的身份來曆，我與姐姐的確不太清楚。”
點頭如此迴複，李君昊頓了一下，再次說到，
“按理說，師祖在青仙城與我還有姐姐分別之後，就也隻去了青仙穀才對。本不應該遇到青仙穀以外的妖精。”
“而且青禾前輩也已當眾承認了他與青鬆前輩同出青仙穀。”
“可不知為何，青鬆前輩與皓仙師叔以及初香師姐還有青禾前輩，似乎從未見過。倒是奇怪的很。”
“嗯……這件事說來的確有些蹊蹺。
可若是將師父今晚所說的那些話一並分析，那麽仙兒師妹與青禾等一眾妖精的來曆，倒也不算難猜。”
略微沉吟，守規開口如此說到。
“師父的意思是……？”
聽完守規所說的話，李君昊心神一動，立馬開口如此追問。
其實關於楚皓仙與執秀初香還有青禾的身份來曆，李君昊早就有了一絲猜測。
隻是由於自己心裏的猜測太過匪夷所思，李君昊這才始終沒敢確定。
不過此刻在見到了自己的師父也是這般猜想的時候，李君昊便也終於大膽的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此時開口雖是疑問。卻已在語氣之中透露出了萬分肯定。
“九洲大陸曆經萬古。實在有著太多的秘密不為當世眾生所知。
但眾生不知，並不代表事情就不存在。”
沒有立即迴複李君昊一個肯定的答案，守規開口卻是如此說到。
“要知道，無論是師父跨過萬古拜在師祖門下。還是蘭師姐自初古存活至今。都不是當世眾生可以輕易想象得到的。”
“何況你也說了，那個被師父以殘月裂魂丹控製住的獅妖拔山，正是借助一名當世獅妖的肉身而還魂重生的前古妖族。
而這樣的存在，也還不止一個。”
“所以，既然拔山與那些隱藏在暗中的妖精都可以用各種方法跨古長存。那麽仙兒師妹與青禾等一眾妖精，便也沒有什麽不可以的。”
“何況也隻有這樣，才可以解釋青鬆為何不曾見過仙兒師妹與青禾一眾。”
“師父說的是。昊兒也是這麽想的。”
點頭如此迴了一句，李君昊頓了一下之後繼續說到，
“不過現在昊兒最擔心的是初香師姐與青禾前輩曾出手打傷過青仙穀的海棠姑娘。
而海棠姑娘似乎也一直不肯放下這段恩怨。”
“如今兩方前輩共事摘星閣，若是不將此事早些解決。怕是難保不會在日後生出更大的事端。
到時隻怕會對太魂不利。”
“嗬嗬，不在其位，不謀其事。
這件事既然是師父做的決定，那目前也就輪不著你來操心。
師父自會有他的考量。
至於你，隻管將成規居打理好就可以了。”
頓了一下，守規依然是笑著出言說到，
“何況你口中的那位青鬆前輩，也並非不識大體之輩。
之所以會讓翠兒拜師執秀，甚至最終拜在蘭師姐的門下，就是為了緩和初香與他們之間的關係。”
“當然了，這其中也多少會藏著幾分尋找靠山的意思。”
“嗯……師父說的不錯。如今翠兒師姐已經拜在師伯門下。並與初香師姐成了同門。
即便日後再有什麽矛盾，也是她們姐妹之間的事。
昊兒就算有心，卻也不好插手去管。”
李君昊心思敏捷，一點就透。這會兒聽完守規的話，便也立馬就明白了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自己能想到的，師祖早就想到了。
“不錯，正是如此。同門與同師，終究有所不同。就算你是出於好心，也難保不會幫了倒忙。
不過青仙穀與極樂城同在青穀。日後摘星閣的探子往來九洲，怕也免不了與你多有交集。”
“加之你與瑤兒修為尚淺，師父定然不會將你二人置身於險地而不顧。
所以，青仙穀便成了你們姐弟在青穀的助力之一。
但也正因如此，你才要更加謹慎小心。切記不要卷入青仙穀這兩個時代的矛盾之中。
如若避之不及，那便秉公直言。萬不可偏袒同門。
反之，倒是可以適當的站在青鬆等一眾妖精這邊。並予以拉攏。
至於其中深意，想必就不用為師多說了吧？”
守規到底是師從楚瞳。即使沒有聽到後者與蘭芷禕的談話，卻也還是根據眼下的形勢猜出了楚瞳的打算。
而這，也著實是令李君昊吃了一驚。
畢竟，他可是親耳聽到楚瞳是如何與蘭芷禕說的。
“竟是與師祖所言相差無幾。自己與師父果然還差得遠呢。”
心中如此想著，李君昊的嘴上也是未停。開口與守規恭聲說到，
“師父放心。昊兒明白。”
“嗯，既然明白了，那就退下吧。時候也不早了。
明日，你不是還要與師父一同迴去看你娘嗎？”
微微一頓，守規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急忙說到，
“哦，對了。別忘了代為師給李大嫂問好。”
“是，昊兒明白。那昊兒就先退下了。師父您也早些休息。”
抱拳開口，李君昊如此了道一句之後，這才躬身行禮，緩步而退。
眼見著李君昊退出院子，守規又是抬首望了一眼無盡星河，低聲說到，
“世人非認命，皆因懼前行……
師父您放心。守規即便認命，也一樣不懼前行。”
說罷，守規便也轉身迴了房間。
初夏涼風無語，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楚瞳便與蘭芷禕還有李君昊，一同趕往李大嫂的家中去了。
極樂城的內城不小，人也不少。再加上內城一向祥和無事。這白日裏的街頭尾巷倒也熱鬧的緊。
老李的家，距離成規居不遠不近。正好隔了一條最熱鬧的街。
於是楚瞳三人也不著急。借著機會在這凡城俗巷中好好的逛了一逛。倒是使得李大嫂文蕙蘭，與李君瑤站在街邊頂著日頭等了好一會兒。
就當小丫頭李君瑤快要等得不耐煩的時候，楚瞳三人終於緩步出現在了母女二人的目光之中。
文蕙蘭見到三人以後，立馬喜笑顏開，上前相迎。
“又是多年未見，瑤兒與昊兒都已不是小孩子了。卻沒想到，先生還是宛如少年啊。”
待到楚瞳與蘭芷禕的近前，文蕙蘭先是與後者點頭笑了一笑，隨後與楚瞳開口如此說到。
自己這一雙兒女與楚瞳的關係，文蕙蘭早已知曉。
所以相比於極樂城內其他的百姓，文蕙蘭對於楚瞳的尊敬與感恩又要濃了萬倍不止。
“無論年老還是年少，都不過是皮囊表象。這麽多年過去，楚某雖然樣貌未變，卻也還是與曾經的自己有所不同。
倒是聽聞李大嫂蘭心蕙質，少與世俗煩憂。才是我等應該效仿之楷模。”
頓了一下，楚瞳又是與文蕙蘭繼續說到，
“方才看到城內的街巷熱鬧非凡。我與芷禕一時興起，便在街上多逛了一會兒。卻是讓大嫂您久等了。
我與芷禕，在這裏向您賠不是了。”
說著，楚瞳便率先與文蕙蘭行了一禮。蘭芷禕見狀，亦是隨著行了一禮。
作為自己恩人的夫人，李大嫂自然受得起自己的禮。
作為自己心目中唯一的親人，文蕙蘭自然也受得起自己一禮。
於是蘭芷禕向文蕙蘭賠禮之時，心裏卻是沒有一絲作為皇者的不甘之情。
“兩日未見，昊兒也給母親行禮了。”
見狀，李君昊同樣跟著彎腰行了一禮。卻是弄得文蕙蘭身後的李君瑤，一時有些尷尬。
其實李君昊之所以會這麽做，也隻是因為見到楚瞳與蘭芷禕都已彎腰行禮，自己不好繼續直著身子。
但是在李君瑤看來，李君昊這小子就是故意讓自己難堪。
“不然師祖與小紫姑姑向母親賠禮，這小子跟著湊什麽熱鬧？
還兩日未見就要向母親行禮。
以前跟在師父還有師叔身邊修煉的時候，十天半個月的見不著娘也沒見你這麽殷勤。
還真是連借口都懶得費神去想了啊。”
不管李君瑤的心裏到底在想什麽。此刻在場的幾人也都沒有過多的去在意她。
而文蕙蘭在見到楚瞳與蘭芷禕向自己躬身行禮之後，亦是沒有像其他的凡俗老婦那般受寵若驚，不知所措。
畢竟也是在極樂城內城生活了幾十年的人了。
當年楚瞳是如何對待孔老的，文蕙蘭那也是親眼見證過的。
所以文蕙蘭的心裏十分清楚，楚瞳的心裏從未小看過他們這些凡人。
不過盡管如此，自己也還是不能接受先生的禮。至少，不能將這禮給受全了。
畢竟先生對於自己，也是有著無上恩情的。
而且作為瑤兒與昊兒的師祖，先生的輩分可是比自己還要高上一輩。
如此，自己又怎麽可以堂而皇之的受了先生這一禮呢。
於是文蕙蘭腳下微微一錯，使得身子成功的避開了楚瞳的這一賠禮。卻又沒有在嘴上出言阻止楚瞳。
因為文蕙蘭知道，她的出言必然隻是徒勞。
盡管她不知道，楚瞳到底還是發現了她的這一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