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茶水屋中的空氣似乎都凝滯住了。


    擁有相同的血脈、麵容相似的兄弟目光交匯,幽幽黑眸中醞釀著一點驚心動魄的紅,瞳力驚人的視線在悄無聲息之間彼此廝殺。


    空氣中的壓迫感驟升,感覺敏銳的香磷甚至忍不住倒退一步。


    這一場廝殺安靜、迅速,甚至帶了點不沾血的、靜默的優雅,其中兇險完全無法從宇智波兄弟如出一撤的平淡麵容中看出分毫。


    多多少少了解宇智波鼬一些的鬼鮫暗自咋舌。那種令人渾身緊繃、如影隨形的壓迫感,身為旁觀者的他都感覺到了!宇智波鼬這一次是動真格了。


    一切都發生在五秒以內。


    宇智波鼬抬手摘下自己的鬥笠,切斷了兄弟間兇險萬分的對視。


    宇智波佐助嘴角甚至還保持著一點未退的清淺笑容,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在宇智波鼬和鬼鮫落座後,自然地重新坐下reads();。


    “幹柿鬼鮫?”水月的目光流連在鬼鮫背後的鮫肌上,伸手在自己背後的斬首大刀上拂過——這是佐助和木葉交涉的條件之一,當年卡卡西殺死桃地再不斬時將斬首大刀作為戰利品帶迴了木葉。


    鬼鮫摘下鬥笠,目光看了過來。


    水月笑了,露出倒三角的牙齒,看起來像某種危險而兇猛的食人魚。“我是鬼燈水月,目標是集齊七把忍刀。”水月指了指旁邊的一張桌子,說,“有沒有興趣交流一下?”


    “集齊七把忍刀?”鬼鮫的目光在水月的身上滑了一圈,饒有興趣地“嘿”了一聲。那一聲陰冷危險得不像是笑聲。這邊,宇智波佐助抬手為鼬斟了一杯茶水,纖長手指襯著花紋素淡的瓷壺,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竟優雅流暢到讓人挑不出一點瑕疵來,像是需要屏氣凝神欣賞的藝術品。鼬接過,不加防備地抿了一口。鬼鮫的目光滑過宇智波兄弟倆,心頭不滿地“嘖”了一聲,對水月說:“那就和你這個狂妄無知的家夥說說好了。”


    水月引著鬼鮫在旁邊的桌子落座,將空間完全留給宇智波兄弟倆人。


    佐助招唿茶水屋的服務生,“你們這裏有什麽茶點?”


    服務生報了一串名字,甜點、鹹點都有。


    “我要三色丸子和海苔飯團。”佐助自然無比地微微偏過頭看向鼬,詢問道,“你要點什麽?”


    宇智波鼬目光沉沉地看著這個實力和氣度都不可同日而語的弟弟,發現自己完全看不透對方的目的和想法,這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他的目光落在佐助無懈可擊的表情上,針刺一般尋找著擊破點。試探與反試探、攻與防,自兩人見麵以後就一秒都沒有停止過。帶著宿命力量的眼眸是心靈和力量的窗口,目光交匯之處便是他們的戰場。


    “一樣。”鼬淡淡地說。


    “好的,請稍等。”服務生記下後離開了。


    佐助抬手,將自己半滿的茶杯添滿。鼬的目光滑過佐助的動作。無意義的添杯,可以躲避對視的多餘動作……佐助想要平複一些情緒,並且隱藏這些情緒。緊張?或是興奮?而且佐助的動作有一種千錘百煉後熟練和自然,平時應該也經常做。平常經常用茶道來修身養性嗎?


    那麽……打亂他。


    刺激他的情緒、擾亂他的思維、剝掉他的平靜,讓他暴露出想要隱藏和掩蓋的一切——隻要有一點點端倪、隻要有一個微小的切入點。


    鼬抿了一口茶水,心下算計,理智冷靜得就像是一台沒有感情的機器,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就算代價是自己的心同樣鮮血淋漓也在所不惜。


    “我記得你討厭吃甜食。”


    佐助抬眼,神情毫無波瀾。實際上佐助愣了一下。他真的沒想到鼬會用這種平淡的語氣說出這種話,或者說,選擇這種切入點。


    鼬麵對他的時候一向是氣勢恐怖、盛氣淩人的,盡其所能調動佐助心中的仇恨和厭惡,將佐助最不願意直麵的事實殘酷地剖給他看,像是以佐助的仇恨和痛苦為樂。可是現在,突然用這樣平淡的態度麵對佐助……


    憑什麽啊?有什麽資格啊?


    親手毀掉了佐助的人生、給佐助心中埋下永遠不能掙脫的仇恨的種子,犯下滔天罪孽的男人,怎麽還有臉、還敢用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平淡態度麵對他?


    憑什麽,還來用這種兄長的語調對他說話?


    心中綿綿的恨意像針刺一樣尖銳的疼痛,怒火在心頭激起狂浪,佐助手掌發涼——宇智波鼬真真是好算計reads();!


    鼬絕對不知道佐助心中的想法和目的。這麽多年來,單純的幼弟佐助早已在時光的碾磨之下麵目模糊、甚至是早已死去了。現在坐在鼬對麵的,是個強大謹慎的忍者,一個冷靜可怕的敵人,鼬並不了解這個人。可是他依舊準確地尋找到了切入點,向著佐助最柔軟、最溫暖的地方毫不留情地刺去,最大限度地激起佐助的憤怒!


    這份應變能力和判斷力,還有狠勁足夠令人敬佩。


    怒火和恨意在心頭轉了一圈就被壓製下去了。這麽多年來,佐助最熟練的不是忍術使用,而是壓抑自己的恨和怒……還有愛。


    是啊,愛……


    恨意退去,心中一時間沒有別的感情來填補,空洞得駭人。黑暗和冰冷吹起一陣風,在無以為繼的心中肆虐,那種幽幽的暗、幽幽的冷一點一點地滲進心底……


    這樣罪大惡極的男人,你愛他。


    你居然愛上了這樣罪大惡極的男人。


    佐助忽然就笑了。


    “我記得哥哥喜歡甜食啊。”


    柔軟的語氣,像是怕驚擾到美好的迴憶一樣,散發著劇烈而致命的甜美芬芳。


    遊走在愛與恨的邊緣、與絕望為伴,不見光明。


    宇智波鼬僵了一下,不知是為佐助的語氣還是為那聲“哥哥”。


    服務生動作很快,上來了兩份三色丸子和海苔飯團。佐助拿起一串三色丸子,咬下一個,撐得一邊臉頰鼓鼓的。“血緣是不可斬斷的,無論如何你都是宇智波家族的後裔,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哥哥。”佐助的語氣淡淡的,說完後有些驚歎地又道:“這家的丸子不錯。”


    看著這樣的佐助,一種悚然的危險感爬上鼬的背脊。


    一切都超出掌握了!


    這種危險感隱秘而陰冷,像是一條黏膩的巨蛇貼著赤|裸身體蜿蜒而上,讓人不寒而栗。


    他必須采取主動行動!


    “愚蠢的弟弟。”鼬的聲線低沉陰暗,像是能將人拖進阿鼻地獄裏,滿含嘲諷和不屑。鼬看著佐助不為所動地低頭抿茶水。少年黑發柔亮,領口處露出一段潔白的頸子和深陷的鎖骨,下顎線條姣好,嘴唇沾上茶水後透出一種瑩潤而健康的淡粉色。


    鼬的心中忽然陷了一塊,一種柔軟而酸澀的感情一閃而逝。


    這是他最愛的弟弟啊……風華正茂、前途無量的弟弟啊……


    隻要想到這一點,心中便會湧出源源不斷的力量。


    家族、親人、力量,什麽都比不上他reads();!


    名譽、尊嚴、性命,他願意用一切去成就他!讓滿含罪惡的血肉成為他的墊腳石,用所有的力量為他鋪平一條通向輝煌的路!


    背惡名、路埋骨,隱藏夙願、編織虛實,在所不惜。


    從血腥和絕望中淬煉出來的感情凝成了鮮紅的寫輪眼,深沉的愛和希望凝成三片刀鋒交疊似的圖案。


    ——萬花筒寫輪眼!


    “我愚蠢的弟弟啊……”鼬語調沉穩冷漠地說,“你就懷著這種可笑的想法走進墳墓吧!”


    一瞬間空間似乎都產生了扭曲,強大的瞳力能顛倒乾坤!


    月讀世界中,宇智波鼬就是神!


    周圍的場景立時變幻,大地是扭曲的黑色,天空如血般殷紅,壓抑得人喘不過來氣,絕望如影隨形!


    可是低頭抿茶的佐助又笑了。


    柔和的唇線挑起弧度後顯出鋒銳而殘酷的味道,淡粉的唇色不知何時變成了血般妖嬈的嫣紅,無聲卻充滿了攻擊力。額前的碎發遮住了佐助的神情。


    “我其實早就想這麽說一次了。”佐助悠然抬起頭,眼角眉梢都浸潤著一種冰冷卻打心底歡欣的笑意,“我愚蠢的哥哥啊……”


    寫輪眼紅得噬人,六芒星的圖案發出無聲的嘲諷。


    ——萬花筒寫輪眼!居然是萬花筒寫輪眼!


    鼬驚愕難言,下一瞬就發現自己被緊緊綁縛在十字架上,毫無反抗能力和掙脫的可能!


    佐助施施然放下茶杯,起身,慢慢地走到鼬麵前。幾步路,佐助卻像是走了一個世紀那麽長,每一步、每一步都踏在鼬的驕傲上,狠狠踩碎然後拈得一幹二淨,將鼬這一刻的失敗姿態永遠記在心底。


    為了這一刻,他拚了十年、煎熬了十年。


    佐助抬手撫上鼬的臉頰——一如想象中的體溫微涼,肌肉緊繃充滿張力。像是在戲弄戰敗者一樣,佐助的手指在鼬的臉頰上摩挲,動作中居然透出一股子親昵和留戀的意味來。


    又將那句話在喉嚨裏轉了一圈,仔仔細細地咀嚼過、體味過、品嚐過以後,像是找不到更好的語句了,佐助歎息似的再次說:


    “我愚蠢的哥哥……”


    千言萬語、無數的感情通通融在未盡的尾音中,纏纏綿綿地縈繞著鼬,恍惚中讓人生出痛苦又深情的錯覺。


    佐助的手指順著鼬的臉龐滑下,在鼬的脖頸流連。


    “我的……哥哥啊……”


    手指倏然縮緊,狠狠掐住了鼬的脖頸!


    作者有話要說:我要一周五更!我要三月完結!我要時速一千五!


    雄起!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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