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滿六歲了。前兩天三代目火影又過來看了看我,告訴了我上學的事,並表示入學手續什麽的都已經辦妥。我用一個欣喜羞澀的微笑迴答了他。


    這個世界應該也是有演員這個職業的吧?等哪天忍者當膩了就去當個演員玩玩好了~


    我這樣想著,還真是有點心動了。


    〖喂,等我忍者退役了,去當個演員怎麽樣?〗我在精神世界中對九尾說道。


    〖你昨天才說想要當個花匠來著……〗九尾覺得感情受到了欺騙。


    昨天我暢想了一下當花匠的生活,連在哪裏開店都推敲過了。說到後來,九尾也很感興趣,我倆一起討論了院子裏種什麽花,陽台上又要擺放什麽盆栽。對於花店的招牌花卉是什麽的問題,他堅持曼珠沙華等一係列華麗的紅色花卉,而我則堅持黑色曼陀羅等一係列深色係花卉,說到後來我倆直接打了一架。可惜,在精神世界中它就沒贏過……


    〖花匠是一個選項,演員也是一個啊〗我表示這兩者並不衝突。


    〖可你前天也說過你想當個圖書館管理員……〗接著九尾又補充道,〖大前天說過想開一家拉麵店,在這之前還說過想要當居酒屋老板、歌舞伎、自由畫家……〗


    〖哇,已經有這麽多備選項目了嗎?你不說我都快忘了〗我表示九尾如此重視我我很感動。


    〖……靠!〗


    〖誰教會你罵人的?〗我表示這是壞小孩的行為。


    〖……你老爹〗我老爹這樣罵人嗎?


    九尾擁有我的父親四代目火影波風水門和我的母親旋渦玖辛奈的記憶。之前它為了刺激我說是因為自己吞噬了它們的靈魂,其實不然。我的父親當初為了封印九尾使出了“屍鬼盡封”,這個術是需要以靈魂為代價的。如果我父親的靈魂也在我的體內,那麽被死神吞噬的靈魂又算是怎麽迴事?後來我很冷靜地思考過,覺得他們留在我體內的,應該是一部分查克拉和一部分記憶,不可能是完整的靈魂。不過據九尾說他們還是有自我意識的,當我出現危機(九尾封印鬆動)時就會從沉睡中清醒。我不知道一段記憶、一部分查克拉為什麽能做到保留原主人的自我意識,這很有趣,可惜九尾已經將他們吞噬了個幹淨,現階段是無法得出結論了。


    後來九尾可能覺得愧疚,將它的記憶同我共享,便於我在父親母親的記憶中尋找一些資料。當然,想要讓它承認自己愧疚了是不可能的……


    九尾問過我為什麽不恨它、甚至不生他的氣。在能夠變成人形的最初,它對我的態度真是惡劣到了極點,每次都戳我的痛處reads();。偏偏它還擁有我父母的記憶。它很惡劣地將我父母封印它的過程一遍遍放給我看,尤其是最後我父親被死神吞噬、我母親力竭而亡都重點播放。


    有什麽可生氣的呢?我看了隻覺得它幼稚好笑而已。


    九尾在靈魂完整前是什麽?是龐大的查克拉集合體。把查克拉具象化來說,那就是一大坨肉啊。我現在還沒搞清楚九尾究竟是怎麽產生意識的。大概是龐大的能量積攢量變產生質變,於是從簡單的能量衍生出意識了?嗯,這個猜想相當不靠譜。但有一點可以確認,就是從簡單的物質衍生出了意識是一個飛躍式的進步,相當於一大坨肉終於有一天發現自己是坨肉了,多麽不容易啊!還能要求它些什麽呢?要它懂得憐憫、懂得感情?太強求了。這不是那一坨肉“想不想”的問題,根本是“能不能”的問題。


    補完靈魂後,九尾終於擁有了完整的意識。那一坨肉有一天終於變成個有靈魂的小孩了。但你能要求那小孩單純可愛心中充滿愛嗎?在這之前一直都是黑暗、殺戮、狂暴,你讓它擁有靈魂後立刻就領悟出愛的真諦?還是那句話,這不是那一坨肉“想不想”的問題,根本是“能不能”的問題。


    所以有什麽可生氣的呢?九尾它一開始什麽都不懂,從某些方麵來說它比初生兒還要單純。我要教導它才可以。教它這個世界上還有名為“愛”的感情,告訴他我對它的感情是“喜愛”,如果它對我懷有惡意我會“傷心”,當它犯錯時我不理它它產生的情緒叫“委屈”……等它都明白了,自然會明白自己當初做的是錯的,自然會明白我當初到底有多傷心才會一邊吃飯一邊掉眼淚。而這個時候,我的憤怒和痛恨才合情合理不是嗎?可是我已經原諒它了。每天每天看著它成長,看著它多懂一點,看著它更關心我一點,我的心早就被填滿了,怎麽還會記得兩年前的一件小事呢?


    我對它的喜愛與日俱增,都快達到不忍心生它的氣的地步了。


    九尾是查克拉凝聚成的實體,現在封印已解靈魂也完整,可以離開我自由了。


    但當初修補靈魂時耗費的巨大能量都是九尾自身的查克拉,況且它還有一半陰屬性的查克拉被我的父親封印住了,元氣大傷。靈魂剛剛誕生也需要休養,呆在我的精神世界中,借著我的靈魂力滋養,是最好的選擇。我自動充當了“教導者”這一角色,它當初也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它對這個世界的認識還不夠,怎能輕易離開?


    於是它現在就窩在我的精神世界中,有的時候借著我的眼睛看看外麵——這個對現在的它來說萬分新奇的世界,有的時候學習我陸陸續續迴想起來的知識,有的時候幫我製定訓練計劃——它最喜歡幹這個。


    “謝謝您。”我麵無表情地說道,同時遞上合適的錢。


    賣菜的大媽將蔬菜遞給我。兩年了,麵對著我這個三不五時來買菜的小鬼,大媽終於能淡定了。


    可這位大媽從不會說一聲“不客氣”。除了必要的報價她從不多說一句話。但每次將菜接過來的時候,我總習慣性地說一句“謝謝您”。對於這一點我挺感興趣的。


    要知道,當你失去記憶了,你最好奇的無非是為什麽會失憶,以及是以前的自己到底是什麽樣。我就總是在琢磨我自己的性格,觀察自己的一些不自覺的小習慣。我覺得挺有意思。比如說“謝謝您”這件事吧。對方從來不迴答,對方也從來不指望著我會說謝謝,那麽我為什麽還會堅持說下去呢?首先肯定是習慣的原因——我以前應該是個挺有禮貌的人,甚至不僅僅是有禮貌,還可能是個依據大家族的規矩教出來的孩子,或者說是貴族?其次是個性原因。自我,所以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也不在乎對方是否迴應;驕傲,所以別人沒禮貌,我卻會固守自己的堅持,我認為應該道謝,那麽不管你怎麽做我都會說的;悶騷,所以我雖然說了謝謝,但內心其實還有別的想法reads();。


    去年開始就沒人來給我送飯了。於是我每天踩在板凳上做飯——再再說一遍,我痛恨我豆丁般的身高!


    九尾一直呆在我的精神世界中,我們倆的靈魂契合度達到最高。當我和它都願意的時候,我們能共享一部分感官。它能通過我去觀察外界,也同樣可以嚐到食物的味道。


    但它居然想吃生肉!於是我在我倆共享味覺時吞了一大口芥末,我辣的涕淚橫流,九尾直接“嗷——”的一聲暈死過去。所以,吃生肉算什麽啊,芥末才是王道!九尾從此以後再也沒提過吃生肉的事。這才乖嘛~


    我又多走了一條街,去賣畫具的商店買了一些畫紙、顏料和畫筆。


    在母親的記憶中,有很多封印術的知識。那些封印術常常伴隨著複雜的封印法陣。隻有平時多多練習才能在關鍵時刻熟練地畫出法陣,進而流暢地使出封印術。


    小孩子喜歡塗鴉不是很正常嗎?監視我的忍者也看不出來什麽的。


    從今天開始“塗鴉”吧!


    轉過街角,再次遇到了一群玩鬧的孩子。


    今天他們在嘰嘰喳喳地說著“我馬上要上忍者學校了”,“我要成為一個忍者啦”,“我們來玩忍者遊戲”,“討厭~人家才不要當壞蛋,我當被救的公主好啦~”之類的事。我麵無表情地往前走。


    那些小孩們看到我以後立刻讓出了一條路。


    我曾經陰測測地問過他們:“你們叫我怪物,那麽你們知道我為什麽會被叫做怪物嗎——?”於是反應過來的孩子們嚇得哇哇大哭跑開了。


    對於弄哭了這些小孩,我很不齒地暗爽了。


    那一次我還意外收獲了聰明的豆丁朋友一枚。


    當時街邊站著一個紮著衝天揪的小男孩。別的孩子欺負我的時候他隻是在旁邊看著,別的孩子散開來了也不見他有多慌張。我想,他大概是誤會我了。像我這樣受所有人排斥的小孩,整天麵無表情應該挺能理解的,不會跟別人接觸就更合理了。他大概是認為我那句話是出於委屈和疑問吧。因為我能感覺到他的同情。


    但是,孩子啊,我真是在威脅他們啊……這種誤會,感覺很微妙。


    於是我當時又轉過臉去,麵無表情,眼神卻委屈茫然地問:“你知道我為什麽會被叫做怪物嗎?”


    那孩子對我的同情更明顯了,對於我的問題,他糾結了。


    嗬嗬,聰明的小孩。我當時這樣想著。聰明的孩子,大概早早地就不再全然信任大人們的話了吧。大人們說的話,他們會自己思考後再接受。和大人的話相比,他們更信任事實。親眼目睹了上一次孩子們對我一邊倒的欺負,估計在他心中,我是無害的。那麽那些人雲亦雲的家夥,都誤會我了吧?


    他抓了抓頭,又望了望天。


    好像在思考宇宙的奧秘。


    “你不是怪物。”


    他最後訕訕地說reads();。


    我抿了抿唇,有些別扭,又有些感動地說:“謝謝。”


    他又望了望天,再抓了抓頭。我覺得他這兩個動作有趣極了。


    “嗯……我叫奈良鹿丸。”


    “我是……漩渦鳴人。”


    於是他再次望天。


    我不禁在心中莞爾。


    衝天揪奈良是個很聰明的小孩。


    雖然他還顯得太嫩了。如果我晚兩年遇到他,更成熟一些的他就不會接觸我了。所有人都敵視我,難道所有人都誤會了嗎?肯定是有原因的。在不知道原因的情況下就貿然接觸,實在是一個衝動又不明智的選擇。再說所有人都敵視我,他卻親近我,那他做好了跟我一起被所有人敵視的準備了嗎?


    但是,當時四歲稚齡的衝天揪鹿丸,會思考別人的話並擁有自己的看法,明顯已經比同齡人聰明的多。


    天才嘛,大概都是寂寞的。


    當你已經開始思考“老爸賺錢養家實力也強,為什麽出去喝酒還會被老媽揪著耳朵拎迴來”的微妙的人際關係問題時,你身邊的人依舊在吵鬧著“我要當英雄,你當反派”,你大概就會感覺到天才的寂寞了。


    衝天揪鹿丸很寂寞啊,英雄啊反派啊都一樣,有什麽可爭的呢?大家一起來望天吧……天空的白雲,多好看呐……


    這時候我頂著一雙像天空一樣的藍色雙眼出現了。


    他終於不那麽寂寞了。


    我倆很少在一起玩遊戲啊之類的,見麵的地點也盡量挑沒人的地方。


    村子東邊的小樹林,他家後麵的暗巷裏,公園廢棄的矮牆後……他以後想要找個妞兒幽會絕對不會為地點問題煩惱了。


    他每次都會帶棋具來,我倆先廝殺一盤,然後複盤,再重新琢磨一遍剛剛的棋,討論一下彼此的神來之棋和超級臭棋,用聰明人的方式彼此暗諷一番,順便練練嘴皮子功夫。然後我倆就開始一起抬頭看天,感慨一下天有多麽藍雲彩有多白。再找兩個話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聊。之後就各迴各家了。


    跟他在一起,真有一種我現在就退休了的感覺。


    估計等我退休了,我倆的交往模式還真就會是現在這樣的。也許他還會帶來好酒,我會帶來他愛吃的醋醃昆布,地點不會是這樣亂七八糟的沒人的地方,改成彼此家裏或是居酒屋。


    也許,等我退休了以後可以去當業餘將棋教練?


    一會兒跟他說說看好了。


    “天很藍啊。”


    “嗯。


    “雲好白啊。”


    “嗯。”


    “麻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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