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處的時候,他自己檢查了更加說不出口的那個痛處,駭然發現帶有略微的紅腫,萬幸功能未失。


    然後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說不定是他對寧非實行了禽獸之行,在實行階段才受此打擊。這個想法不是沒有根據的,首先,他身負武功,隻有在格外沒有防備的時候才會遇此襲擊,作為一個男人,最無防備的時刻還能是什麽時候?其次,他醒來不是在自己房間,而是在寧非的床上!


    寧非雖然述稱是將他從廊上拖進來,可是,那應該是善意的謊言,遇到這種事情,任是哪個女子都恥於宣諸於口。難怪葉雲清問起那段事情時,寧非麵目扭曲,白蘆絕口不言。


    想到這個可能性的時候,蘇希洵一下子從床上坐起身,立即就因為突然的舉動導致了強烈的暈眩。他用力捧頭,努力地否定這個想法,他平時最多就是口頭使壞,絕不會做出那等可恥事情。


    可悲的是,人一旦處於養病階段就容易疑神疑鬼,因為長日漫漫無所事事,隻能成天介地對存有疑惑的事情翻來覆去地思考,最後得出十萬八千裏的答案,還以為這個答案正是事實真相……


    蘇希洵以前是聰明透頂的,不至於犯此錯誤,但他現在有病,他現在是個腦子被地板敲了的男人,他很困惑,深陷到了一生中難以言喻的羞恥情緒之中。


    寧非在水房揀了兩個木桶,連著扁擔一起拎出去,準備到山腰處打水。蘇希洵因為需要療養一段時間,日日都在竹樓裏,於是那裏成為一個類似於禁地的存在。


    她並不是害怕他,以前那會兒她表麵上好像是很害怕蘇希洵,但那是在裝蒜,本質裏仍舊是把那個男人當成一個可有可無的路人甲君。現在卻不一樣了,寧非想,如果她沒有聽到那句什麽喜歡什麽的話該有多好,如果那樣,她現在仍然可以君子坦蕩蕩的,把他當做路人甲君。可恨蘇希洵說了一遍不夠,還要再說第二遍,寧非本想自我催眠的計劃行不通了。


    更加要命的是,她做了非常對不起蘇希洵的事情。有句話叫做「好心遇到驢肝肺」,蘇希洵那時候是要做善意的表示,她卻對之報以非人的暴力襲擊。作為一個有禮儀有家教的現代文明人,寧非深刻地反省了自身的問題。


    說起來,寧非從小都是個懂取捨知進退的人,在任何社交場合都能夠如魚得水。可是關於情愛的那方麵,則是大跌水準,是完全的一個木頭疙瘩。正因為這樣,寧非剛來到這一世時,江凝菲對徐燦的怨念和遺恨強烈不散,可惜遇到她這種木石心腸的靈魂,過得不久就消散不見。寧非後來幹脆爽快地甩手走人,留徐燦一個人還在徐府裏傻傻的想不通江凝菲怎麽能說走就走呢?那樣的江凝菲怎麽會捨得下他說走就走呢?


    曾經有要好的同事戲稱,寧非這樣的女人就是專門克紈絝子弟的,她這樣的木頭疙瘩無情起來比那些花花公子還要tmd狼心狗肺。一句話,寧非那種渾然天成的直接無視的態度,遠遠強於「世俗」負心漢們刻意的拋棄行為。


    寧非抬頭看著天空成條的浮雲,深深地,無奈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對白蘆說道:「你為什麽老跟著我?」


    白蘆站在她身後數丈開外:「二當家吩咐過的,要你好好靜養。」


    寧非皺起眉:「他不是精於醫道嗎?怎麽會不明白生命在於運動的道理?」


    「他說過,就算活動有好處,也不能過量。」


    「哦。」寧非迴答,「那我就從事一些『不過量』的活動就好了。」說完拿著東西往外去。


    一步還沒踏下去,麵前就被白蘆擋住了。寧非幾天來心情鬱結,很是無可奈何地皺起眉道:「你想對我做什麽?」


    白蘆同樣皺眉,他還能「對她」做什麽?他敢「對她」做什麽嗎?不過他還是盡職盡責地解釋:「竹樓後麵有水井,不必出去打水。」


    寧非猶豫了,有水井還出去挑水,的確是傻瓜才會做的事情。不過最後,她依舊選擇了繞過白蘆繼續往山溪那裏走。她得好好想想,仔細想想,山溪邊是能夠讓人冷靜下來的場所,比在這裏糾結要好多了。


    一路上,寧非不說話,白蘆也不說話。


    白蘆眼裏,寧非如同洪水猛獸,是惹不得的。她腳步虛浮,應該是沒有武功,但是迴想她收拾二當家那幾下幹得幹淨利落,完全不像是生手。當然最可怕之處在於,二當家那樣的人竟然會對她的話信得服服帖帖。白蘆隻能慶幸這個女人看起來不是大奸大惡的,否則山寨上下真的會被攪得雞犬不寧。


    在山道上行了不多久,陸續看見各關口的戍丁和哨衛都上山來了,興致勃勃的樣子,個個麵帶笑容。


    寧非隨便捉住一個問:「你們怎麽都這麽開心呢?發生什麽事了?」


    因為曾經在丁孝家幫忙分藥的事情,山上很多人都認識她了,那個人笑眯眯地迴答:「寧妹妹是不能理解我們的心情的了,你去山溪邊看看就知道了。」說完樂嗬嗬地走了,邊走還邊哼著小調,唱些什麽「妹妹別怕羞」的小曲兒。


    寧非滿腦袋疑問,這種疑問暫時沖淡了因為蘇希洵而來的困惑。


    再不多久,聽見了山溪潺潺的水流聲。比起那些水流聲更為悅耳的是男人女人們的說話聲。


    寧非伸手撥開沿途偶爾會橫伸出來的樹枝,終於來到了山溪邊上。她驚訝地站住不能走了,她看見的是數十個年輕的女孩子聚集在山溪的另一邊刷洗衣物。而山溪的這一邊,則是上百個男人,同樣也在刷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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