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夠感覺得到,現在托尼的狀況真的是很不好。


    這種無時無刻都想把自己護在盔甲下的恐懼感……已經徹徹底底地將他包圍。


    當初那個驕傲的亮眼的托尼·史塔克正在被自己混亂的內心漸漸逼成了剛剛洛基嘲諷他的時候形容的……一個懦弱的隻會躲在自己盔甲下的人。


    托尼·史塔克本該是跟他的父親一樣耀眼而又自信的。


    是托尼的天賦與智商讓他創造出了馬克係列的鎧甲,是他用自己的聰明才智控製著這一套套的鎧甲……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愈來愈依賴自己創造出來的這些鎧甲……此時此刻的托尼,到底是他控製著這些鎧甲,還是這些鎧甲控製著他呢?


    帶了點學校裏準備的傷藥,克裏斯蒂娜敲了敲門走進了查爾斯給托尼準備的房間。


    即使是受了傷,這位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兩個用的男人此時此刻依舊在忙個不停。


    臉上傷口流出的血液幹巴巴粘在上麵,在克裏斯蒂娜看來簡直是觸目驚心得很。


    「托尼,有時候我還真的挺佩服小辣椒。她整天麵對著你這麽一個不會照顧自己的老闆真的是有耐心。」克裏斯蒂娜將醫藥箱放在一邊空閑的桌子上,拿出棉棒和生理鹽水,湊到托尼跟前在盡量不打擾他的狀況下給他先把傷口消了消毒。


    當時傷著的時候沒見他怎麽樣,克裏斯蒂娜這麽消毒的時候托尼反倒是開始齜牙咧嘴了。


    「well,畢竟我也給了佩珀相應的報酬,有我這麽一個天下間獨一無二的男朋友,她也不虧,不是嗎?」托尼保持了他慣常的臭屁水準。


    「行行行,不虧就不虧吧。」克裏斯蒂娜也懶得跟他爭論這些,「那個滿大人是怎麽一迴事?」


    「不知道是從哪裏蹦出來的跳樑小醜,不是什麽重要的人物。」托尼垂著頭看著自己麵前的馬克42,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但是克裏斯蒂娜卻從他的態度裏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兒。


    「ok,那我換個有意思點的問題。托尼,你怎麽會去了田納西州?」


    「我也不知道。」說起這個來托尼也是一頭的霧水,他也搞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叫賈維斯把自己送到波茲的身邊,怎麽就到了田納西州的山裏?


    「估計是賈維斯出了什麽故障吧。」托尼撓了撓頭,很快便把這件對他來說不怎麽重要的事情拋諸腦後,現在他要想想怎麽對付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滿大人。


    迴憶了一下之前他讓賈維斯搜索的相關爆炸的新聞,托尼猛地一下有了頭緒,十指飛快地開始在查爾斯為他準備的電腦上敲打起來。


    「我想起來了!抓錢舞哦讓賈維斯搜索了一下跟滿大人相關的爆炸新聞,正好鎖定的是田納西州!」


    查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托尼頗有些興奮地在原地轉了幾圈,可是看到自己破破爛爛的盔甲又有些泄氣地咬了咬牙:「該死!」


    「怎麽了?」


    自從跟托尼相識,克裏斯蒂娜很少見到他情緒激動的情況,即使他最近有些不對勁,也從未如此的失態。


    「……我的馬克42還沒修好。」


    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與勇氣一般,托尼頹然地倒在椅子上,像是在懲罰自己一般狠狠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臉,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昔日托尼·史塔克的精神與銳氣。


    克裏斯蒂娜淡淡地看了托尼一眼,用棉棒狠狠地按了一下她家大侄子臉上的傷口。


    「啊嗷!」


    克裏斯蒂娜這麽一戳,疼得托尼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瞪著一雙焦糖色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著她,滿臉的控訴。


    「托尼,到底是你是鋼鐵俠,還是你的盔甲是?」少女直視著托尼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認真問道。


    或許是第一次有人問他這個問題,托尼明顯愣住了。


    此時此刻他竟一時也分不太清最近的鋼鐵俠到底是他自己,還是他設計出來的盔甲?


    托尼愣怔地看著正前方,微微喘著氣,機械般地坐了迴去,久久不能迴神。


    「托尼,你告訴我,你在害怕什麽?」克裏斯蒂娜蹲了下來,微微抬頭直視著男人的眼睛,「你擁有從你父親那裏繼承來的聰明大腦,當然了,你的體術也不差,這些才是你身為鋼鐵俠的武器,不是嗎?」


    男人愣愣地跟少女對視著,漂亮的雙眼裏盛滿了茫然與無措,像是一個需要被父母庇佑的孩子。


    「還是說……上次你從那個蟲洞中掉落下來,這些給你留下了陰影?」


    「不是!」托尼的語氣突然變得激烈了起來,「我不害怕犧牲……我隻是,我隻是害怕不能保護那些我想保護的人。如果我不能保護他們……我……」


    此時托尼說話的語氣裏甚至開始帶了點泣音,他整日將這些東西壓在自己的心底,怕是要被這些東西給逼瘋了。


    克裏斯蒂娜心裏抽疼起來,忍不住把手輕輕地放在了他的肩上,聲音冷靜的可怕。


    「托尼,你的肩膀能承載的東西有限,不要壓垮你自己。別害怕,還有我。隻要我還在,在我倒下之前,你跟你想要保護的人,都不會受一點傷害。」


    見自家大侄子愣愣地低頭看她,克裏斯蒂娜微微一笑:「我再陪你迴去。即使沒有馬克42,我相信你也能做出很多有殺傷力的武器來的,不是嗎?」


    托尼眨了眨他纖長而又卷翹的睫毛,茅塞頓開一般,一雙眼睛在剎那間恢復了它原有的色彩,耀眼的堪比天上的銀河,又像是烤焦了的麥芽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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