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門鋼太朗迷茫地站在一個十字路口中央,他確認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裏,四周空蕩蕩的,既沒有人,也沒有車輛。


    詭異的空曠,卻莫名地感到心悸。


    猶豫了許久,時間悄無聲息的流逝,他一直僵硬如同石頭一樣站立在原地,想要邁出腳,身體卻在顫抖。


    他是怎麽了?


    終於,他向前挪動了一下步伐,霎那間卻場景變幻。


    他又站在一個屋子的正中央,不遠處,我妻由乃穿著一身白色的裙子麵對著他,眼神絕望而哀傷,而一旁的真戶曉將庫因克架在了由乃的脖子上,抿著唇,神色一如平日裏看到的那樣平淡又鋒利。


    “把我的父親還給我。”


    亞門想要去阻止的動作頓住了。想到了死去的真戶吳緒,他不由遲疑了一下,短短的一瞬卻仿佛被放大了無數倍,在昏暗的光線中無比的清晰。


    隻是一霎,卻真切地存在著。


    真戶曉笑了,然後收緊了手。


    咕嘟——


    粉色少女的腦袋滾落到他的腳邊,那雙同色的清澈眸子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血跡蔓延。


    猛地一下直起頭,亞門鋼太朗劇烈地喘息著,瞳孔帶著不正常的擴散,黑色的短發早已被汗水濡濕。


    辦公室裏驟然被打斷了商議的眾人紛紛奇怪地看向了亞門鋼太朗,向來崇拜亞門的瀧澤小心翼翼地問出了眾人心中的疑惑。


    “亞門上等……您真的沒事嗎?”


    明明是來商量一下關於20區的進一步搜查計劃,一大早精神就不太好的亞門鋼太朗卻一直不在神,剛剛甚至睡了過去,可沒等人把他喊醒,他卻又猛地自己睜開了眼,仿佛遇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一樣。


    商討會的氣氛因此變得有些微妙。


    “沒事,我隻是有點跑神……抱歉,筱原特等。”他的聲音有些虛弱,“請……繼續吧……”


    “哦,不要緊的。”為首的筱原幸紀沒有介意,臉上閃過一絲擔憂,“你要是不舒服了可不要忍住。”


    會議繼續。


    亞門鋼太朗看著手中詳細的分析書,正在說話的是他的新部下真戶曉,清晰的思路和分析贏得了在座所有人的認同。


    曉……是個出色的搜查官……


    他這樣安慰著自己,一宿噩夢的虛弱神智卻無意識地再次飄遠,迴過神來的時候,世界已經變成空蕩蕩的十字路口。


    他又一次來到了那個十字路口,迷茫著,不知身在何處,卻莫名地感到恐懼。


    潛意識猶豫了許久,這次他朝左邊邁出了步伐,世界變幻。


    他站在了一座大廈的頂端,城市上空唿嘯的風吹的他幾乎睜不開眼睛。


    “鋼太朗……”


    細小帶著哭腔的聲音在風中破碎,他看著那個被逼著站在大廈邊緣的少女,想要上前,卻在聽到一旁似乎一眼洞穿一切的淺發女子道:


    “把我的父親還給我。”


    亞門鋼太朗的腳頓住,然後他看到真戶曉滿意地伸出了手,輕輕地、輕輕地,無比溫柔地,把由乃推了下去。


    “砰——!”


    麵前的水杯被一把掀翻,會議再次中止,亞門鋼太朗沒有說話,隻是狼狽地抹了把臉,在一眾詫異的視線中猛地站起了身。


    “抱歉……我出去清醒一下。”


    亞門鋼太朗將冰冷的水一遍遍潑在自己的臉上,仿佛臉上沾上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連衣領都被水漬染濕。


    這是第幾次了?從昨晚沾到床榻開始?


    一遍又一遍的,每當他的神智有一絲一毫的鬆懈,他就會莫名地出現在同樣的十字路口,開始一場隻有三個主角的噩夢,然後大汗淋漓氣喘籲籲地醒來。


    夢裏的他大腦一片空白,夢外的他被一次次大同小異的抉擇折磨地要死要活。


    不同的道路,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他像是個莫名其妙的看客,隻有在聽到真戶曉的那句問話時,才會清醒那麽一瞬。


    他會想到真戶吳緒,他會愧疚,然後在他產生愧疚的那一霎那,我妻由乃會被真戶曉以各種方式殺死。


    【那是夢。】他這麽用理智告誡自己,【那隻是一場噩夢。】


    看著鏡子裏狼狽的自己,亞門鋼太朗的眼神不複平日裏的堅定,帶著一絲空虛的迷茫重複道:


    “那隻能是夢。”


    會議結束的時候,亞門鋼太朗猛地衝了出去,真戶曉一反平日裏視周圍若無物,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上了上去。


    亞門鋼太朗的背影充滿裏疲憊,那樣的疲憊更多的是源自於精神,而會議當眾亞門鋼太朗的多次失常都證實了這一點。


    最終,打定了主意的真戶曉上前了一步,攔在了亞門鋼太朗麵前,“亞門一等。”


    “啊,是曉啊。”亞門鋼太朗遲疑了下,還是轉過身虛弱地笑了笑,“有什麽事嗎?”


    “雖然更崇尚庫因克的強化,可我父親也向來認為,身體是搜查官的本錢,我相信他一定把這一點教給了你。”真戶曉用公式化的語氣道,“你需要休息,而不是像今天這樣……逞強。”


    亞門鋼太朗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帶著懷念的模樣立刻應下,反而半晌沒說話,憔悴的麵容越發顯得憔悴,往日裏從不曾退縮的視線遊移到了一旁。


    “我會注意的。”


    “那家夥是怎麽了?”丸手齋挑著眉看著明顯疲憊不堪的亞門鋼太朗,不由琢磨起自己已經擬好的行動參與名單,“年輕人追求刺激倒是無妨,隻是搞成這副樣子,圍剿青桐木的行動他還能參加嗎?”


    粉發的少女淺淺地勾起唇角,粉色的眸子垂落。


    “撒~誰知道呢~”


    對於11區的搜索進行的很順利,在當事人還沒有注意的時候,關於11區以及青桐木的的情報已經頗為全麵地展現在了他們麵前。


    “看上去好像是故意放出來的一樣。”由乃撚起一份長達十五天的青桐木老巢監視表,上麵詳細分析的進出的喰種數量,附帶了好些張照片,幾個疑似喰種高層的照片甚至還被特意圈了出來,“這樣的距離,喰種不可能發現不了。”


    “這就是他們的高明之處了,故意放出來情報,我們卻又不得不接受這樣的情報。”丸手齋同樣想到了這一點,“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這樣,其中隱藏著的陷阱我們才沒法找出來。區區喰種居然有這樣的布局,真是了不得。”


    由乃沒有吭聲,轉而拿起來一旁的行動參與者名單。


    具體的分組和行動安排都已經安排好了,隻等著最後行動執行的那一天到來。


    “為什麽沒有我的名字?”翻來覆去,由乃看了一圈都沒有看到自己。


    “你?”丸手齋眼皮都沒抬一下,“你還不夠格。”


    “可什造都去了啊!什造比我還晚加g的!”


    “那是因為他的指導搜查官筱原願意帶著他。”丸手齋換了一份文書揣在手裏打量著,“而我沒時間帶你。”


    說來,當初由乃進g便直接被分到了對策2課,所謂的指導搜查官在丸手齋無比隨意的一揮下,就掛在了丸手齋名下。


    ——也隻是掛著而已。


    “特等……是覺得我很弱嗎?”由乃猛地撐在了桌子上,神色堅定地道,“我真的沒問題的,特等,派我去吧!”


    “我是不會允許你這樣沒多少經驗的小鬼去。”丸手齋別過臉去,不理會麵前由乃的請求,半點通融的餘地都沒有的樣子。


    “特等,你太無理了!”由乃氣急不由控訴道,“明明是我的指導搜查官平日卻不管我就算了,好不容易有這麽重大的行動你還不讓我去!怨不得別人都說你獨斷專裁!”


    丸手齋猛地挑起眉毛,兇惡的眼光一轉,倔脾氣同樣上來了,“嗯哼!我一直就是這樣,老子說話天下第一,誰都得聽!不準去就是不準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去幹什麽!搜查官的行動動輒就危及生命,夾帶私情隻會耽誤任務執行,害人害己!你就老老實實在本局呆著!”


    “特等你、你——”由乃氣的漲紅了臉,卻又不知道麵對丸手齋倔驢樣的脾氣該做些什麽,轉身看到推門進來的宮城哲夫,礙於麵子再大的脾氣也發不出來,隻能用力踢了一腳桌子,憤憤地跑了出去。


    “……又鬧脾氣了?”宮城哲夫轉頭瞅了瞅由乃跑出去的背影,摸了摸有些禿的腦袋,轉而對著別著臉的丸手齋,有點憨地道,“想去就讓她去唄,大不了讓她呆在指揮車裏。”


    丸手齋鼻子出氣哼了聲,“你能保證看住她?”


    宮城哲夫嘿嘿笑了起來,丸手齋沒好氣地靠在了椅子背上。若是宮城哲夫,別說看住由乃了,估計轉頭就把由乃放出去跑了。


    “不過,年輕的搜查官還是要多一些經曆才行,特等您不也是剛出學校就和喰種進行了眾多生死拚搏,才有了如今的成就了?我妻一等的實力也不弱了,我看特等您還是給她個機會吧。”見丸手齋臉色一沉又要發脾氣,熟悉老上司的宮城哲夫連忙補充道,“外圍不是安排還有一些監視包圍的人嗎?就讓我妻一等去協助霞大路好了,既不會真正觸及到危險,偶爾有那麽幾隻漏網之魚也能調劑一下。”


    “哼,隻怕她過去了,沒把漏網之魚抓住,反而要內訌起來了。那丫頭可沒有半點前後輩尊卑的觀念,又受不得委屈,連我都敢隨意頂撞發脾氣!讓她和霞大路湊到一起豈不是要打起來的節奏了?!”


    雖然嘴上是這麽埋汰著,丸手齋卻還是毫不遲疑地拿起筆,在外圍名單裏加上了我妻由乃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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