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洞?”何無雙問道,“那該怎麽辦?”


    我道:“我們再試試,——山洞裏必定有蹊蹺,隻是我們沒有發現罷了,這次我走慢點,摸著山壁走,說不定能發現什麽。”


    何無雙點頭道:“對,我倆一人摸一邊。”


    這是我們第四次走了,走的更加慢,看得更仔細,連洞頂壁都不放過,花的時間也更多,可是最後,我們又迴到了骷髏架子旁。


    我和何無雙都說不出話來,心裏的絕望可想而知,剛才看得那麽仔細,都沒有找到洞口,看來是不可能找到洞口了。


    我看了看火把,說道:“火把也要燒完了。”


    話音一落,火把真的滅了,洞裏陷入黑暗。


    何無雙帶著哭腔道:“小浪哥哥,拜托你說話好嗎?我有點害怕。”


    我打亮火機,說道:“別怕,還有我呢。”


    我是在安慰她,其實我心裏一樣難受,走不出去,就意味著要餓死在這裏。


    何無雙借著微弱的光,看到我,像見到親人一樣,立時緊緊抱著我的胳膊,她這時候是最無助最脆弱的,如果我也不在的話,我估計她能瘋了。


    我說道:“我把火機滅了。”


    何無雙‘嗯’了一聲。


    火機也堅持不了多久,必須用到需要的時候,我收起火機,眼前再次陷入黑暗中。


    我道:“我喊幾聲,說不定就被外麵的人聽到了。”


    於是,我扯嗓子大叫:“有人嗎?有人嗎?”


    山洞裏隻有迴音震蕩,聽不到有人迴答。


    我說道:“我們先休息一會,再想想該怎麽辦。”


    山洞裏隨處可坐,我倆背靠在山壁上,也許是絕對的黑暗不會有人看見,也許是感到生命已經活不長久了,我倆貼得很近,都能感覺到彼此身體肌膚的溫熱。


    像這般肌膚相親,第一次是在水閣樓船上,她壓在我身上;第二次是她看見幽魂魚的時候,那些時候,我當她是沙門大小姐,盡量躲著她,隻有這一次,我心裏沒有拒絕,反而伸出手臂摟住了她的肩頭。


    “哎——,我總覺得虧欠你什麽,從我們遇到,你就再沒有幸福過。”我也不知道突然想說這些話。


    對她的親密行動,何無雙沒有推開我,反而把腦袋靠在我的肩頭,相依相偎地像是一對情侶,她也感慨地道:“小浪哥哥,你別這麽說,從遇到你開始,我才覺得這是我新的人生,以前都是圍著爸媽,現在終於想過自己的生活了。”


    我哈哈一笑,問道:“你最想過什麽樣的生活?像你父親那樣,頤指氣使,大河稱霸?還是像狗頭道人那樣,無拘無束,四海遨遊?”


    何無雙靜了片刻,大概在認真地想,然後道:“我也不知道。可我覺得我喜歡和你在一起。”


    我不由樂了,說道:“你該知道,我有妻子的。”


    說到這裏,心裏不由一陣難過,婉兒她幾世要和我在一起,今生才得以實現,如果她知道我死了,她會怎麽辦?她現在還在山裏的道觀修煉,不知道身子恢複了沒有。


    想起婉兒,自然想起前世經曆來,我最想知道的就是,我前世到底經曆了什麽?


    不知不覺,我倆睡了一覺。


    等到醒來,一睜眼,還是無邊無際的黑暗,而且肚子裏開始叫起來。


    我說道:“我們這樣躺著,也不是辦法,如果道長他們找不到我們,我們還得靠自己。”


    何無雙問道:“我們還能做什麽?”


    我其實也沒主意,說道:“能做一點是一點吧。我們摸著山壁,再走一遍看看,也許洞口出現了呢?”


    在原地做了個記號,我倆牽著手,盲人一般,一步一步地走,最後沒有意外地又迴到原點。


    這次,我是徹底絕望了,我懷疑,就算狗頭道人找到山洞口,也未必能找到我們。


    我歎著氣靠在山壁上,怎麽都想不明白,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山洞明明隻有一條路,可是我們走的時候,偏偏是繞圈子走。


    何無雙忽然問我:“小浪哥哥,你說,如果我倆真的被困死在這裏,別人走進來,看到咱兩的屍體,會怎麽想?”


    我苦笑道:“還能怎麽想?一對殉情的小情侶唄。反正不會有人知道,我們為什麽會選擇這裏。”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最後又打起了瞌睡。


    睡夢中我仿佛聽到了腳步聲,立馬醒了。


    何無雙也被驚醒,問道:“怎麽了?”


    我道:“我聽到有人來了。”


    何無雙驚喜地道:“真的?可我沒聽到啊?”


    我道:“別說話,仔細聽。”


    何無雙豎耳,聽了一下,還是說沒有。


    但我確實聽到了,而且正往我們走來,我早就金丹築基,眼力、聽力、體力都遠勝一般人。


    我小心了很多,說道:“先不急,看看來的是什麽人。”


    遠遠就看見一人踏步而來,那人是個生麵孔,年紀不大,眉眼間自有一股從容之姿,背上背了一把劍,劍鞘自肩頭露了出來,劍鞘上掛著劍穗。


    在他左手二指間捏著一顆明珠,就靠明珠發出的柔和的光照明。


    可是這山洞無從躲藏,我們看到他,他也看到了我們,那人喊道:“是小浪兄弟和無雙妹子嗎?”


    我一聽,居然知道我們的名字,看來是來找我們的,忙應道:“是我們。”


    那人大喜道:“真的是你們?”


    我一點不放鬆,雷擊木並在身後,問道:“請問你是誰?”


    那人道:“我叫劉念,是洞靈觀觀主一鶴道長的俗家弟子,狗頭道人是我師伯。兩天前,你們走丟後,師傅師伯就命我們下山來巡,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可把你們找到了。”


    我一聽,這絕不會錯了,問道:“道長他們沒事吧?”


    劉念哈哈笑道:“你就別擔心師伯他老人家了,師伯可擔心死你們了。走吧!”


    我們忙跟著他走,我問道:“請問,你從哪裏來?”


    劉念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說道:“從哪裏來?當然是從洞靈觀來。”


    我道:“不是。我問你,你是怎麽進來的?”


    劉念更奇怪了,說道:“當然是從洞口進來,難不成從天上掉下來?”


    我問道:“我們在洞裏饒了好幾遍,怎麽找不到洞口?”


    劉念‘哦’了一聲,說道:“怎麽會?”


    何無雙也道:“真的看不到洞口,要不然我們早出去了。”


    劉念道:“我帶你們出去。”


    我以為跟著他,就能出去,哪知道我們轉了一圈,還是轉了迴來,我一看到骷髏架子,就道:“糟了,你也出不去了。這是個迷洞,人能進來,但是出不去,進來有洞,出去無門。”


    劉念冷哼一聲,輕蔑地道:“這是鬼打牆,居然打到小爺頭上來了。”


    鬼打牆一事,鄉間都有傳聞,據說是被鬼迷了眼,無論怎麽走,都在原地轉圈,一般人遇到鬼打牆,隻有等死的份,可是聽劉念的口氣,似乎並不將此放在心上。


    我問道:“劉兄弟,你知道破解嗎?”


    劉念說道:“這種小事還難不住我。”


    說著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符紙,喝道:“去!”


    符紙飛起來時,忽然就燒著了,在山洞裏飄飄蕩蕩的,也不知要飛往何處。


    劉念又解釋道:“這張符會讓害你們的鬼物顯形的。”


    符紙繞了半圈,迴到我們頭頂處,忽然間像發光一般閃了幾閃,就在這時,我看到何無雙身後伸著一張慘白的大臉。


    那臉又大又長又肥,幾乎是正常人的十幾倍大,它出現在何無雙肩頭,閉著眼,麵無表情,一動不動,好像睡著了一般。


    但是何無雙背著它,好像背著一座石碑般明顯。


    我和何無雙在山洞裏,呆了兩天了,一直不知道有這麽個鬼東西在,此時看得我心內惶惶,總怕何無雙會出事。


    何無雙感覺到異樣,問道:“怎麽了?”


    就算到現在,她仍是毫不知情,我不想告訴她,就是怕嚇到她,但是她本能地迴頭一看,猛然間看到肩膀上露出來的那張大臉時候,一聲尖叫,就往我身邊逃。


    何無雙跑動,她背上的鬼東西,仍是趴著不動,在我看來,這鬼東西好像把何無雙當做坐騎了一般。


    我提著雷擊木,準備打去。


    劉念先我一步,猛地竄出,掌心夾著一道符,就往鬼物拍去。


    鬼物那張臉實在是大,劉念這一掌直接拍在鬼物的臉上,隻聽‘轟’的一聲,山洞裏響起了一道雷聲,震得我耳根子嗡嗡地響。


    再看鬼物已被這一掌,直接從何無雙背上給打了下來,撞在山壁上,又彈到地上。


    我看到鬼物半邊臉上一個血手掌印記,血糊糊的,很顯然受傷不輕。


    我以為鬼物被打死了,然而劉念這一掌,卻像把它打活了一般,它爬起來,飛也似的跑了,消失在山洞深處。


    何無雙驚魂未定,問道:“那是什麽東西?”


    劉念道:“那是山間一種魅,我們叫它豬臉山魅,看它的大臉就知道了。不過,今天這隻山魅,有些年頭了,一張小雷符居然拍它不死。真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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