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船的行駛,仿佛是在時間長河上,逆流而上。


    船變得幹淨,唐宋也恢複了自由之身。


    身邊出現了形形色色的人,看裝扮,很像民國時期的服裝。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三五成群,熱鬧至極。


    好像有人高談闊論,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有人獨立船頭,依杆遠望,神情木然,呆滯不動。


    有老人含飴弄孫,自得其樂,有男女眉目傳情,含情脈脈,有小孩嘻戲追逐,天真爛漫。


    看起來一片祥和,一片美好,仿若世外桃源,與世隔絕,唯一淨土。


    突然,船艙打開,一個男子慌慌張張跑出來,神情驚恐,嘴巴一張一張的,似乎遇到了極其恐怖的事情,在提醒大家。


    好像聽到了提醒,剛剛一派祥和景象不存,人群慌亂,麵露著急,恐懼,絕望,哭泣等等不一而足。


    這是船艙又跑出來幾個人,穿著和尚,道士衣服,神色倉皇,不敢置信,更多的是驚駭。


    最後出來的是一個穿著素布麻服,仙風道骨的老人,出來先是從懷裏掏出一本古書,看一眼書,看一眼船艙裏麵,仿佛在對照著什麽,確定著什麽,最後麵上顯露決絕之色。


    轉身對著甲板上眾人訴說,人群在老人的安慰下勉強平靜了下來,但還是掩蓋不了臉上的驚慌。


    隨著老人繼續訴說,幾個和尚道士麵上顯露掙紮之色,好一會兒,相互間眼神交換,最終麵上陰狠之色一閃,都對著老人點點頭,估計是同意了。


    老人攤開古書,開始念念有詞,手上結著不同的印記,開始叩首。


    第一次叩首,天下起了血雨,船帆,船身……


    驚駭的是,唐宋臉上一摸,竟然也有血水,腥臭刺鼻,聞之愈嘔。


    “這是真的?”一直以為自己身在局外,沒想到竟然身在劇中不自知。


    第二次叩首,刮起了陰風,肉眼可見的白毛旋風,掀動眾人衣襟,撩動發絲……


    似乎微風撲麵,惠風和暢,唐宋隻覺心底一寒,從靈魂開始感到顫抖,連葫蘆都在顫抖。


    第三次叩首,出現了一個人影,背對著眾生。


    仿佛身在混沌,看不見真切,又好像就在心底,因為響起了它的名字,更好似耳邊低語,能想到,看到,聽到,觸摸到。


    船上定格了,隨著背對眾人的詭異降臨,眾人開始皮膚驟裂,怦然而碎,仿若有一雙看不見的大手,生生的捏爆了眾人。


    “不好!”


    唐宋頓感不妙,一股不可思議詭異力量降臨在身上,順著影子,彌漫到鬼葫蘆上,作用到了本身上。


    葫蘆顫動更劇烈了,紅光閃爍,好像即將熄滅的蠟燭,在風中最後搖曳。


    “呲……呲……”


    葫蘆上遍布裂紋,仿佛下一刻就要怦然而碎。


    裏麵的唐宋本身更是像滿是裂紋的瓷娃娃,隻待輕輕一碰,就碎成一地渣渣。


    “連葫蘆都擋不住麽?”


    “我該怎麽辦?”


    “為什麽,難道真的要死……”


    “不,一定有辦法,一定有辦法的……”


    唐宋感覺到了致死的危機,這次是真的,發自心底,人類對死亡本能的預知。


    心中有種感覺,葫蘆擋不了多久了,在不想出辦法,隻怕……希望還能穿越迴去吧……


    “我想上大學,想演戲,想泡妞,好吃的,想玩個遊戲裝逼……”


    唐宋想到了很多,如果活過了這次事件,就去做想做的。


    死亡的危機更加強烈了,葫蘆的紅光越來越弱了,裂紋越來越多了……


    再次梳理了事件,不注意瞄到跪拜著的老人,靈光一閃,叩拜!


    這個詭異是老人叩拜來的,那也應該能叩拜迴去。


    仿佛刻在腦海之中的儀式,唐宋開始按照步驟叩首。


    一叩首,血雨消失了。


    二叩首,陰風停止了。


    三叩首,身上壓力一鬆,沒有致死的那種感覺了。


    正當唐宋準備放心的時候,背對眾人的詭異並沒有走,好像在慢慢轉身……


    “不行,絕對不能讓他轉過來,會死!”這是唐宋本能的預警。


    一叩首,背影動作停止了。


    二叩首,背影轉迴去了。


    三叩首,背影消失了。


    “終於走了,真是……”


    唐宋慢慢起身,看著空蕩蕩,破舊的甲板,詭異的船帆,還是熟悉的味道,剛才一切,恍若如夢。


    那不是夢,唐宋知道那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的,這是那個老人留給後來人的提示,也是留給後來人危機。


    “嗬嗬……嗬嗬……”


    “三十年啊!人生能有多少個三十年啊!”


    儒家都說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


    唐宋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紀,剛才送走背影的三叩首,十年一叩,一叩減十年壽命。


    看著滿是裂紋的葫蘆,唐宋感歎道:


    “你也不是好相與的啊,要人運,也要人命啊……”


    躺在甲板上,看著天空,放鬆了心神,隨波逐流,隨遇而安,這一刻,世界靜,心很靜,無喜無悲。


    閉上眼睛,唐宋睡了,隻要有方向,就會有目的地的,到時候就可以下船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熟悉的嗚嗚聲再次響起。


    這一刻,唐宋睜開了眼睛,仿佛一睡萬古,一眼萬年,滄海桑田,他知道他該下船了。


    少小離家老大迴,鄉音無改鬢毛衰。


    出去是少年,歸來已遲暮。


    下船的唐宋,看著周圍奇怪卻又躲閃的目光,擺頭不已,自己現在的樣子,就是站在親媽麵前,她也認不出來,將葫蘆裝進口袋,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周圍人看著穿著年輕,卻滿頭銀絲,皮膚鬆弛,臉上皺紋橫生,一副老態,言行舉止像年輕小夥子的唐宋,暗自編排不已。


    攔住一個年輕小姑娘,問了路,這裏還是大海市了,然後想借用手機,嗯,然後被華麗的拒絕了。


    在借了一圈人之後,沒一個人願意借給他,借是情分,不借是本分,手機太重要了,什麽都在裏麵,因此唐宋也沒覺得是別人不道德之類。


    “瑪德!人都是被逼的,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唐宋已經想到怎麽借用手機了,他走到了一條繁華的車道,眼睛盯著來往的車輛。


    “不錯,就是你了,賓利!”


    隻見一個車頭豎著三叉戟的車子駛來,唐宋連忙走到他必經之路上,離車十米就誇張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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