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郎皇後迎到門口,“聖上萬安。”


    子車汾扶起郎皇後,“免禮。”


    兩人並肩踏入殿內,子車汾問,“今天聽博士說,穎兒寫了篇清奇的文章,很受眾臣誇讚。”


    郎皇後低頭,“穎兒一直以聖上為榜樣,區區一篇文章,不足為道。”


    子車汾停下腳步,“聽說今天曲如意來宮裏給你難堪了?”


    “不曾有的事。”郎皇後自然抬頭,“曲妹妹性子直率了些,又受聖上恩寵,難免遭人嫉妒,閑話幾句。”


    子車汾微笑,“那倒是。這後宮之中,最不需要嫉妒曲如意的,也隻有皇後了。”


    兩人坐下,郎皇後親自為子車汾烹茶,“聖上日理萬機,深夜過來,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煩心事談不上。”子車汾道:“隻是飛燕山昨夜有異,今天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朕想著,是時候去離山走一趟了。


    隻是宮中尚有許多公務未處理,多有不便。


    太子年紀雖小,卻進退有度。


    朕看,這次的離山祭祀,不妨交給穎兒大膽去辦。”


    郎皇後似是受了驚,放下茶壺行禮道:“聖上三思。


    離山祭祀向來是國君親臨,太子不足委任。”


    子車汾笑著扶起郎皇後,“皇後不必憂心,朕已命國師隨行。


    有國師照看,想來無礙的。”


    郎皇後還想說什麽,子車汾起身道:“嗯,皇後喜靜,朕就不多打擾了。”


    隨即,子車汾朝侍宦吩咐,“去玉陽宮。”


    郎皇後拜禮,“恭送聖上。”


    子車汾一行走遠,女官上前扶起郎皇後,“恭喜皇後,恭喜太子。”


    其他侍女也在一邊嘰嘰喳喳起來:


    “聖上讓太子代駕離山祭祀,這便是肯定太子的地位了。”


    “之前朝中還有謠傳說,聖上對太子不喜,這下都可以閉嘴了。”


    “太子聰慧仁孝,聖上又怎麽會不喜歡呢?”


    “都給我閉嘴!”


    郎皇後忽然一聲厲喝,殿內頓時鴉雀無聲。


    郎皇後默然走向內室,眾人戰戰兢兢。


    幽園之內,梁丘煙剛坐下灌了一口水,就驚訝地問,“離山祭祀?”


    呂磐點頭,“之前同你說過離山與言國太祖的故事。”


    “記得。”梁丘煙道:“言國太祖被敵軍追到離山腳下,走投無路之時,離山中心忽然劈開了一條逃生的路,言國太祖因此逃生。


    不僅如此,言國太祖還見到了離山之後豐沃的土地,於是定都於此。


    從此之後,離山設下神祠,接受言國世代君主的祭祀。


    可我怎麽記得,往常都是國君親自祭祀,即便太子前往,也是陪伴在側。


    這也表明皇家對於離山神祠的重視。


    既然如此,聖上又怎麽會讓太子代他前往呢?”


    “太子不去,便是抗旨。”


    呂磐慢悠悠地道:“太子若去,就是僭越。


    更何況,我覺得這次祭祀之行恐怕不會順順利利。”


    聞言,梁丘煙不解,“既然這樣,大人還答應陪太子一起去?”


    “不止我去,還有天星宮的人也去。”


    呂磐看向梁丘煙,“婉婉去不去?”


    “去。”梁丘煙一口答應,“沒去過,當然要去看看。”


    天星宮的人也去,她正好想試探試探。


    呂磐轉而笑笑,“現在想想,我找個理由推了它也行。”


    “推不得。”


    梁丘煙忙道:“聖上金口玉言,不能反悔的。”


    “我與聖上是知交,這件事又沒有明旨,可以推的。”


    “那……那太子如果出事怎麽辦?他可是言國的未來。”


    “我與太子並無交情。”


    “難道大人想保五皇子?”


    呂磐微笑,“鬼精靈!不用套我的話。


    我對皇家的事情不感興趣。


    將來是太子登位,又或是別的皇子揀了便宜,都跟我沒有關係。”


    梁丘煙不由挨近呂磐坐下,“那大人來上都城,還做了聖上信任的國師,又是為了什麽?


    我看大人不愁吃穿,也不為名利,那還能是為了什麽呢?”


    如果要殺子車汾,簡直易如反掌。


    如果要顛覆太子的地位,就更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可梁丘煙左看右看,也不覺得呂磐的目的是這些。


    呂磐吃住在幽園,幾乎一切從簡。


    平時也沒見他有什麽昂貴的消遣與愛好,也不與朝中官員來往,就更談不上為名為利了。


    “興許……”


    呂磐抬手捏了捏梁丘煙昂起的下巴,“是為了美人呢?”


    梁丘煙瞪大眼睛一僵,隨即低下頭,“大人不想說就算了,我不勉強。”


    說完,梁丘煙準備起身離開。


    呂磐一把扶住她的雙臂,將她定在原位。


    兩人相視一陣,梁丘煙不自地轉開目光,“大人打算說什麽?”


    “說個大秘密,婉婉想不想聽。”呂磐的臉湊近梁丘煙。


    梁丘煙想要往後躲,肩卻被呂磐死死地按著。


    她隻能垂下眼眸,“在聽。”


    呂磐轉而貼著梁丘煙湊到她耳邊,默然好一陣才出聲:


    “我原本,在南邊遊山玩水呢。


    忽然有人給我送了一封信。”


    梁丘煙眨了眨眼睛,覺得耳朵癢癢的,心也癢癢的,“什麽信?”


    呂磐繼續道:“信上隻說了四個字:‘聖上有異’。”


    “聖上有異?”梁丘煙疑惑,“什麽人送的信?”


    呂磐笑笑,“不知道。


    不過有趣的是……信箋來自皇宮。”


    說完,呂磐的臉擦過梁丘煙的臉龐退了迴去。


    梁丘煙的唿吸變了幾變。


    這個混蛋!


    又趁機吃她豆腐!


    梁丘煙不由抬眼瞪向呂磐。


    呂磐似無所覺,沉吟著問,“你說,這寫信的人,到底會是誰呢?又為什麽要送給我呢?


    如果換作是你,會不會覺得好奇?會不會想來探個究竟?”


    梁丘煙盯著呂磐,“我更好奇的是,大人到底是什麽身份,為什麽會有人送這樣的信到大人手中?”


    “真的想知道?”


    呂磐露出狐狸般的笑容,“知道我身份的人,隻有兩種。


    一種是我的人,一種是死人。


    不知道,婉婉想做哪種?”


    呂磐的話說地陰森森的。


    梁丘煙渾身的汗毛豎起,輕咳著轉了話題,“大人來了上都城這麽久,察覺到聖上的異處了?”


    “那得看怎麽看了。”


    呂磐捏了捏自己的肩,一副不太好受的樣子。


    梁丘煙扁嘴。


    算你厲害!


    梁丘煙起身來到呂磐身後,替他捏起肩來,“大人請繼續。”


    呂磐微笑道:“如果是以從前的眼光看如今的聖上,那的確是變了。


    聖上並非先帝長子,也非嫡子,母親出身也不高,按理說這皇位落不到他頭上。


    那個時候的聖上熱情純良,多少還帶有點自卑。


    後來時運來了,聖上繼了位,年輕氣盛,滿腔熱血,總想著要有一番大作為,對朝政多有見解,也立意改變一些腐朽。


    至於現在……聖上再無年少之誌,不過也算是一代雄君。


    開疆拓土、威震四方,頗有太祖之風。”


    梁丘煙道:“這個嘛,好像也不算太異常。”


    呂磐接著道:“那麽外寬內忌,一心求長生呢?”


    梁丘煙仍搖頭,“站地越高就越孤獨,也越害怕,不信任人,也很正常。


    而曆朝曆代,都會有君主追求長生。


    換作是我,萬人之上,還有享不盡的富貴,如果能得到長生,我也願意啊。


    哪怕是一次兩次不信,五次六次,越來越多的人在說這個,我也會將信將疑了。”


    呂磐忽然轉頭,“婉婉想長生?”


    梁丘煙一愣,隨即搖頭,“不想。”


    “為什麽?”


    “我們不是該繼續說迴聖上有異這件事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誅魔從男友開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閑階桃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閑階桃花並收藏誅魔從男友開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