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韓越的院子。


    或者說外院。


    因為韓家真的很大,不會比帝國那些貴族的莊園要小。它的東南角和西北角直接連接了市區和郊區,可見一斑。


    為了日常出行方便,韓越就幹脆住在這裏了。


    沒想到能在這裏看到佑佑。


    韓越幫她們一起布置了聖誕樹。


    “我們家不過這個節。


    “隻有我這裏會有。


    “因為之前在國外住了很長一段時間。”


    佑佑:“嗯……”


    他們站在廊道,望著院中的樹。


    樹頂插了顆星星,在黑夜裏發著亮光。樹枝上係著彩帶,還有一閃一閃的小燈泡,和不同形狀的糖果。樹下藝術性地堆著大大小小的禮物盒子,盒子上紮著蝴蝶結。


    雪花輕盈地落下,似乎泛著甜味兒。


    屋裏薑黃色的燈光暈染了窗子,透到屋外來,讓人覺得暖暖的,熱熱的。


    氣氛難得寧靜祥和。


    佑佑看了一眼屋子。


    樹塞不進去的。


    隻有那種通高的大廳才放得下。


    韓越卻誤會了佑佑的意思。他遲疑著問:“要……進屋坐坐嗎?”


    佑佑仰頭望他。


    韓越一眼便瞧見躲在佑佑後邊衝他齜牙咧嘴的左妖。於是他補充道:“暖暖身子。”


    ……


    佑佑光著腳踩在地毯上。


    很暖和。


    屋裏屋外簡直是兩個世界。


    韓越沉默了良久,才終於肯放左妖進屋。房間的每個角落都鋪上了地毯。不知道會被左妖踩成什麽樣子。眼不見心不煩,韓越去泡了一杯熱茶,讓佑佑握在手心。


    澄澈的茶湯,顏色紅豔明亮,散發著花與焦糖的香氣,和溫暖的空氣融在一起,叫人熏熏然便產生了困意。


    左妖踩在地毯上,感覺很滿意。這個觸感好,迴頭讓主人把屋裏的地毯都換成這種。


    反正花的都是小妖精的錢。


    對世事人情一竅不通的左妖如是想著。


    雖然佑佑自己有很多禮物(盒子),但韓越還是讓她都拿迴來了,而韓越自己貢獻出了很多空盒子。所以外頭那樹下的盒子大半是空的。裝裝樣子罷了。為什麽不會被吹跑?被裝了東西的盒子,還有雪給壓住了。


    “你怎麽有那麽多空盒子?”


    佑佑飲盡杯中紅茶,還想要,卻被韓越攔下,說是晚上不能喝那麽多茶,會睡不著覺。佑佑閑著無事,便隨口問道。


    韓越聞言,低眸,笑得輕柔——


    “我不是說過了,我們家不過這個節的。


    “隻有我自己過。


    “樹都是我自己準備的。


    “就,玩玩兒唄~


    “所以沒人送我禮物。


    “準備空盒子,當然是為了放禮物啊~”


    有的人隻有麵無表情的時候才像天仙下凡,但韓越笑起來依然絕色,傾城傾國亦不在話下。


    佑佑卻莫名感受到一陣鬱鬱。


    麵對小姑娘罕見的探詢的目光,韓越顯得極為坦誠。他坐姿大方自然,眼神清明透徹,似在等著對方繼續問。


    然而佑佑沒再出聲了。


    於是韓越自顧自地往下說:“明天,來拆禮物吧?”


    那雙眼裏含著冰雪和星月,還有這世間所有美好的一切。


    語氣自然,神情自若,卻又帶著那麽一丁點的小心翼翼,和藏不住的期待。


    誰能拒絕得了他呢?


    沒人能拒絕他。


    得了應允的韓越便肉眼可見地愉悅起來了。


    甚至還有些得意。


    “你等著吧~”


    不知道怎麽的就特別孩子氣。


    佑佑多看了他一眼。


    算了,這種長得看不出年齡的人……


    後來佑佑要迴去的時候,左妖趴在地上睡著了。


    如何將這麽一大坨東西安生送迴去,還不能虐待它,免得讓佑佑心疼,個中心酸,也隻有韓越自己明白了。


    “麻煩了。”


    最令人吐血的是,佑佑一副你本可以不被麻煩的樣子。


    在他家裏,晚上,外頭還有風雪,送人小姑娘迴院子不是正常的紳士操作麽?


    韓越絕口不提自己為防小姑娘臨時變卦,所以把她帶迴來的禮物全給扣下了的事實。


    “一起拆麽~”


    佑佑:幼稚=_=


    *


    晚會的地點,在水木的一個園子裏。


    去年是在燕雲(所以佑佑當時沒去)。


    這種事輪著來就好了,皆大歡喜。


    說是晚會,其實天還沒黑就開始了。


    很多組織社團沿著舞台的空地擺了一圈,擠不下的幹脆沿著小道擺出去,侵入了附近的園子,生生地弄成了遊園會,中心的舞台還自帶夾道歡迎的氣勢。


    佑佑逛著逛著就和楚楚走散了,走著走著就和顧君逸擦肩而過了,溜達溜達就把左妖給弄丟了。


    佑佑:“……”


    “佑佑?”


    佑佑聞聲望去,看到了寧聖牧。


    “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


    寧聖牧很自然地走到佑佑身邊,和她並肩同行。


    “好可惜啊,不能叫學姐了。”寧聖牧笑道。


    佑佑:“我還以為你會來水木。”


    寧聖牧今年夏天考上了燕雲,現在是燕雲大學的一年級生。


    “機緣巧合罷了——再說了,這有什麽關係呢?燕雲水木親如一家啊~”


    這才上了多久的學,三個月?怎麽就變得這麽油嘴滑舌的了。


    佑佑:“哦。”


    寧聖牧:“……”


    “寧聖牧?你怎麽還在這兒?”有路人急匆匆地走過,忽然認出了這個慢悠悠的寧聖牧,於是就把人逮住了。


    寧聖牧:?_????


    “我不是遊客嗎?”他一臉狀況外。


    “啊?”那人呆了一下,然後猛地拍了一下額頭,“瞧我這腦子,忙昏頭給記錯了!抱歉抱歉——哎,你有沒有看到洛晉?”


    寧聖牧搖頭:“沒看到,他不在後台?”


    那人皺眉:“就是不在我才出來找他啊——算了你好好玩兒,有看到他讓他趕緊去後台,啊,我不打擾你了!”罷了,還衝寧聖牧擠擠眼。


    寧聖牧:“……”


    話沒什麽問題,但是為什麽能說得這麽猥瑣。


    佑佑:那個笑容,欠揍~_~


    ……


    沒想到他們後來還真遇上了洛晉。


    也是個俊俏的人。


    隻是佑佑見過的美人不在少數,上可至秦月,還有寧阡陌,顧家兄弟顧君風、顧君清,個個都是出類拔萃的極品,更何況還有無能出其右者的韓越,這麽一個bug般的存在。


    所以相貌不是最重要的。


    但洛晉依然十分醒目。大概是氣質?


    自信,博學,幹淨。


    這就是佑佑對洛晉的初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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