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許久不曾早朝的靈帝劉宏拗不過何皇後的哀求,隻好大清早爬起來參與廷議。


    鍾鼓齊鳴中,三公九卿、文武百官各按序列徐徐入殿,朝拜叩、三唿萬歲之後,皇帝免禮。起身列於金殿兩側。中常侍張讓把手中拂塵一甩,搶前一步,捏著嗓子尖叫道:“有本早奏,無事退朝~~”


    “臣,有本上奏!”


    張讓話音方落,司空袁逢已經出班拜倒在丹墀之上。


    袁氏四世三公。袁逢又是朝中重臣,靈帝不敢怠慢,遂和顏悅色道:“愛卿快快平身,所奏何事?”


    袁逢辛苦地爬起身來,又深深地彎下腰去,朗朗之聲霎時響徹整個大殿:“黃巾賊寇死灰複燃,一千匪賊卷南陽,重據宛城,甚至連大將軍老父親、當今國丈亦身陷賊手!南陽太守秦頡。為人剛愎自用,黃巾初亂即丟了宛城,論罪本該斬,乃是中讓常張讓替他求情,仍令其留於太守任上將功贖罪,致有今事。臣奏請廷尉署查實中常侍張讓察人不明、用人不當之罪。”


    立於玉階之上的張讓聞言大吃一驚,惶然跪倒在靈帝禦座之前,喊道:“袁司空血口噴人,老奴冤煞了。”


    張讓話音方落,司徒袁隗、侍中王允,侍郎蔡邕等十數位公卿大臣同時出班伏於丹墀之下,朗聲道:“臣等奏請陛下剌令廷尉署徹查此事!”


    靈帝眉頭一皺,這事可真是難為他了。中常侍張讓和趙忠是他最信任的人。要是身邊沒了這兩個人侍候,那是連吃飯都沒味。而袁逢、袁隗身後站著的卻是文武百官,他是哪邊都不願得罪!


    靈帝雖然昏庸,卻也知道先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列位愛卿平身,袁司空方才所言。朕聞之甚是困惑,能否具細道來?”


    袁逢道:“陛下,張讓用人不當,南陽太守秦頡玩忽職守,南陽郡的匪患已然死灰複燃,代之而起的一千匪賊較諸黃巾賊寇猶要兇頑可怕,南陽兵屢戰屢敗。涉縣、隨縣等多處縣城被毀,現在甚至連郡治宛城也再次淪陷了,整個南陽郡吏治崩壞、百姓倒懸,局勢已然糜爛不堪了!”


    靈帝聞言愕然,良久始啞然失笑道:“愛卿是在跟朕說笑吧?以區區一千匪賊便要奪取我重兵駐防之郡治大城,此事誰人敢信?怕也隻有三歲小兒才會相信吧。”圍腸吉血。


    文武百官中不少人也跟著失笑,他們與靈帝一樣不願相信這個消息,都覺的司空袁逢和司徒袁隗過於莽撞了,就算想要扳倒十常侍一黨,也不能編造這樣一個荒謬難信的故事啊,至少應該找些像樣的罪責才是。


    張讓心中暗唿一聲僥幸,當時就冷言反擊道:“陛下,袁司空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哪。秦頡此人老奴還是知道的,精明練達、頗有才幹!雖曾丟失宛城,個中原由老奴卻已經向陛下具細解釋過了。”


    靈帝擺了擺手,說道:“此事朕亦知曉,秦頡以數千眾應對數十萬黃巾,能堅守數月之久已屬難能可貴了,換了別人去,隻怕連一天都守不住!秦頡非但無罪,而且還有功哪,如若各地郡守皆如秦頡這般克盡己守,賊寇又有何懼哉?”


    袁逢以頓地,咚咚有聲,高唿道:“老臣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字虛言,甘願受淩遲酷刑!”


    靈帝猶自不信道:“如若真有此事,為何不見驛報?司空又從何得知?”


    袁逢道:“小人日前曾追隨車騎將軍前往南陽,臣始才得知。而且,陛下,您可知那賊寇首領是誰?”


    “誰?”


    “正是陛下前些時日封為典校尉的李明澔!”


    對於我,劉宏沒什麽印象,但是一聽是自己親自冊封的,老臉一紅:“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愛卿方才還曾言及,甚至連國丈亦陷賊手。”靈帝把目光投向何苗,問道,“何愛卿,可有此事?”


    何苗出班道:“確有此事。”


    靈帝不悅道:“國丈身陷賊手,此事非同小可,何不早奏?”


    何苗從容道:“臣正要具本上奏,不料卻被袁大人搶先一步。”


    張讓見靈帝似有相信之意,頓時急道:“陛下休要聽信讒言,此乃何苗與袁逢事先串通好了欲誣陷老奴,老奴冤枉哪。”


    張讓也是急昏了頭了,本來察人不明、用人不當隻是小事,最多遭皇帝當廷訓斥幾句了事,絕無可能真的交與廷尉署徹查。但張讓橫行跋扈慣了,見有人竟敢當廷奏他,再加上我帶著我的人馬襲占宛城之事確實過於匪夷所思,所以本能地給予了反擊,不但坐實了包庇秦頡的罪責,而且還愚蠢至極地反咬一口,聲稱袁逢和何苗事先串通好了誣蔑他,這一下卻把自己推上了絕路。


    “報~~~”


    張讓話音方落,殿外倏然響起一聲嘹亮的號子聲,聲音由遠及近,漸漸到了金殿之外,旋即,一名風塵仆仆的武士出現在百官視野之中,咚的拜倒在黃門之外,那一聲金屬與石階相撞出的清音,久久始竭。


    “南陽邸報!”


    武士單膝跪地,將背負的黃綾包裕解下,以雙手高舉過頂。


    張讓霎時色變,靈帝目光一凝,沉聲道:“呈上來!”


    早有黃門侍郎從武士手中接過邸報,一溜小跑經過丹墀,進獻到金階之下,又有宦官接過,呈於靈帝案前。


    靈帝一目十行閱罷,霍然從龍椅上站了起來,難以置信道:“真有此事?真有此事!區區一千賊兵當真奪了宛城?當真奪了宛城!”


    金殿上,文武百官盡皆悚然色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黃巾賊寇皆烏合之眾,雖數萬人眾亦往往被數百官軍追殺不休,今以區區八百餘眾,即攻陷官軍重兵駐守之郡治大城,實在駭人聽聞!


    張讓嚇得一抖擻,慌忙伏地泣道:“老奴有眼無珠,錯信秦頡小人,以致遺禍大漢江山社稷,罪該萬死。”


    “請陛下將張讓配廷尉署徹查!”


    袁逢落井下石。


    “請陛下將張讓配廷尉署徹查!”


    袁隗、王允、蔡邕等人推波助瀾。


    “請陛下將張讓配廷尉署徹查!”


    這一次,一多半的文武官員都站了出來,正義凜然請求懲治張讓,一向飛揚跋扈的張讓這時候卻像隻可憐的小貓,蜷縮在靈帝腳下簌簌抖。無論人前如何顯赫,無論人前如何囂張,張讓都不過是皇室的家奴,一旦失去了聖寵,他的所有權勢傾刻間就會化為烏有。


    靈帝正自為難之時,忽然想起國丈何真也身陷賊手,當時就急中生智,岔開話題道:“張讓察人不明、用人不當乃是小事,朕自有處置,現如今國丈身陷賊營茲,眾卿有何良策可救國丈之性命?”


    何苗奏道:“家父雖身陷賊營,暫時卻無性命之憂,然則……”


    靈帝急道:“然則如何?”


    何苗應道:“然則賊酋李明澔放出話來,若不能在旬日之內驅2000匹軍馬前往宛城,則家父命休矣。”


    靈帝道:“不就是2000匹軍馬麽,給他就是了!前幾日涼州刺史耿鄙不是剛剛送來一批西涼軍馬,驅之可也。”


    何進急出班奏道:“陛下不可,這2000匹西涼軍馬乃是為了組建西園騎兵營所備,且不可為了家父而誤了國事呀。”


    靈帝不以為然道:“軍馬小事爾,可著耿鄙再進獻一批來便是,國丈性命卻茲體事大,斷然不可怠慢,大將軍休要多慮,此事就這麽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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