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堂前,庭院裏。


    周倉的三百多黃巾殘兵已經迎著獵獵寒風列陣完畢,原本的千多號人,一路上有凍死的,有餓死的,有在涉縣下被射殺的。也有昨夜死於混戰的、傷重不治的,總之,現在就剩下這麽三百多號人了,並且大多帶著傷。


    不過,大浪淘汰,去掉都是些渣渣。剩下的卻都是些金子。別看這三百多人大多帶著傷,一個個精氣神卻挺足,想想也是,能夠好幾天不吃不喝,缺衣少穿,又扛著大雪,冒著零下十幾度的嚴寒,長途跋涉數百裏,然後又熬過兩場廝殺。最終活下來,多不容易?那簡直就是一次煉獄般的選拔哪!


    我神情凜然,緩步走到一名柱著木拐的黃巾兵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問:“叫啥名字?”


    “牛犢子!”


    “嗯,不錯!像頭牛犢子。”我捶了捶牛犢子的腰板,森然道,“雖然少了個腳掌,可隻要往馬背上一騎,還是鐵骨錚錚一條漢子!”


    我的目光越過牛犢子落在一名獨臂黃巾臉上,獨臂黃巾不等我問話搶先說道:“我叫大黑!”


    我嘿嘿一笑,頷道:“長的是黑了點,還少了隻胳膊。不過,是個男人有根大龍,就算沒了雙手雙腳,就算隻剩根,也照樣能夠戳死人!”


    不單三百多黃巾兵哄然大笑。就是對麵的匪賊也跟著鼓噪起來,庭院裏的聲勢霎時變得熱烈起來,我趁勢跳到台階上,握手成拳厲聲大喝道:“迴來的黃巾軍弟兄們,你們……都是好樣的!”


    黃巾兵和匪賊們的哄笑聲嘎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霎時聚焦在了我的臉上。


    我凜然掃視一周,森然道:“沒人能夠不吃不喝。缺衣少穿還要冒著冰雪嚴寒走過幾百裏山路,還有力氣跟官軍廝殺,我李明澔就做不到。可是,你們卻做到了!所以,我佩服你們,你們是真男人,真漢子,是鐵打的漢子!”


    三百餘黃巾兵紛紛目露激蕩之色。


    “拍拍你們的胸脯,這世上還有什麽你們做不到的?哪怕天塌下來,我相信你們都能用肩膀頂迴去!”


    黃巾兵的眼神開始變得灼熱起來,一個個感到心中有股烈火在熊熊燃燒,這個李大頭領,他說的話就像是一顆火星,狠狠地扔進了他們心中窩藏的那堆幹柴裏,霎時就點燃了他們心中那團原始的烈火。


    “我李明澔,兩邊肩膀頂個腦袋,沒什麽別的本事,就會殺殺官軍,搶搶糧食,有酒的時候喝酒,有肉的時候吃肉,沒酒沒肉的時候就隻好忍饑挨餓!要是將來跡了,還打算娶上十個八個貌美如花的小老婆!”


    黃巾兵們哄然,誰不想過這樣的日子?


    “我敬佩你們這樣的真男人,鐵漢子,你們要是想離開,我絕不留難!你們要是願意跟著我當強盜,我們這些匪賊弟兄們敞開雙臂歡迎!雖然在此之前,我和你們黃巾軍有些誤會,但我李明澔對天盟誓,絕不把你們當外人看,有我一口肉吃,就絕不讓弟兄們喝湯。”


    “還有什麽說的,咱周倉這條命是馬大頭領給的,從今天開始,這兩百來斤肉就賣給李大頭領了,刀山油鍋、水裏火起,隻要李大頭領一聲令下,周倉要是皺一皺眉頭,就他娘的狗養的。”


    經過一晚上的救治、調養,硬漢周倉居然奇跡般地站了起來。


    “對,周將軍說的對,我們這條命都是李大頭領給的,從今天開始,我們就聽馬大頭領的。”


    黃巾兵們紛紛響應,真是一夥亡命之徒,被我幾句話一煸,竟然沒有一個願意離去。


    “好!”大喝一聲,森然道,“既然這樣,那從現在開始,大夥都是兄弟了,既然是兄弟,那我可就要一視同仁了!我不管你們身上是否帶傷,是否走的了路,是男人就別叫苦,別找理由裝熊!馬上收拾行裝,全軍立即開拔,目標……宛城!”


    ......


    朔風如刀,一支全軍縞素的隊伍出現在宛城東門外。


    十六名精壯漢子抬著一口尚未合蓋的沉重棺木,向著宛城一步一步捱來,鄒靖臉色蒼白,單手扶在棺木上,躑躅而行,鄒靖身後,兇神惡煞般的周倉正虎視眈眈,隻要鄒靖稍有異動就立刻拔刀將他斬當場。


    並非所有人都能視死如歸,李嚴是一個,可鄒靖不是,麵對死亡的威脅,鄒靖選擇了屈伏。


    “號嗚~~”


    “咚咚~~”


    宛城城樓上響起了低沉嘹亮的示警號聲,緊接著又響起了激越的鼓聲,盞茶功夫之後,宛城東門大開,一隊全副武裝的精銳官軍唿喇喇從城中湧了出來,然後迅向兩翼展開,成雁翅包抄過來,將護靈的軍隊團團圍在中央。


    一員官軍武將雄赳赳地策馬上前,厲聲大喝道:“我乃南陽都尉張勳,來者通名!”


    周倉悶哼一聲,鄒靖隻得歎息一聲,抬起頭來說道:“張大人可還識得下官?”


    張勳目光一厲,待看清是鄒靖時,頓時訝然道:“原來是育陽縣尉鄒靖鄒大人,大人及軍士盡著縞素,卻不知為何?”


    鄒靖道:“張大人有所不知,秦大人……已然歸天了。”


    “什麽!?”張勳大吃一驚,失聲道,“秦大人歸天了?”


    鄒靖神情慘然,今遭流寇挾迫,做出這等背棄朝廷的事來,將來不知道還要招來何等罪罰,不由黯然神傷,眼睛裏竟然淌下兩行清淚來。張勳見鄒靖神色哀傷、不似有假,急策馬向前,翹往棺木中張望一眼,果見一人臉色慘白躺於棺中,生機已絕,張勳看的真切,不是秦頡還有誰來?張勳當時就臉色劇變,仆的翻身落馬,哀嚎痛哭起來。


    “大人,大人哪……”圍溝夾劃。


    張勳身後,數百官軍紛紛跪落雪地、哀嚎聲響成一片。


    鄒靖上前一步,周倉如影隨形緊緊相護,鄒靖無奈隻得放棄借扶起張勳時示警的打算,歎息道:“張大人節哀,請先迴城召集文武官員,出城迎接大人靈柩迴城。”


    張勳幹嚎著站起身來,向鄒靖道:“鄒大人且稍待,本官這便迴城去召集文武官員。”


    話落,張勳翻身上馬,向著城裏疾馳而去,周圍虎視眈眈的數百精銳南陽兵也潮水般退迴了城裏。


    宛城城東五裏,有一片樹林,兩隻驚鳥突然撲翅著從林中飛起,驚落漫天碎雪。


    密林外沿,泰達米爾滿臉凝霜,手握長刀肅立一顆蒼鬆下之,鷹隼一般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前方的宛城,但等周倉屠盡宛城文武官員、占據了東門,周倉就將率領200騎旋風般殺出,以雷霆萬鈞之勢蕩平城中守軍,以迎接我的大軍到來。


    不到一頓飯的功夫,城中遙遙傳來亂哄哄的嚎啕聲,在都尉張勳及郡丞的率領下,留守南陽的大小文武官員,排成整齊的兩行,從東門裏緩緩而出,一邊哭一邊向秦頡的靈柩迎了上來,堪堪就哭到了秦頡的靈柩跟前。


    “當!”


    周倉將雙刀從背上解下,狠狠互擊出一聲清越的金鐵交鳴聲,旋即周倉那淒厲的嘶吼聲響徹雲霄。


    “弟兄們,殺狗官、奪城池啊!”


    “噗!”


    周倉雙刀翻飛,如剪而至,可憐站在最前麵的南陽郡丞一介文官,猝不及防之下早被剪下人頭,旁邊的張勳見狀大吃一驚,情知不妙,既不敢應戰,也不敢迴城,向著城北徑直落荒而逃!周倉奉了我之命,旨在宛城城池,當下也不追趕,揮軍向著宛城東門掩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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