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國幹燥的陽光灑進病房,宋喬白皙的手指從水盆中擰出一條潔白的手帕來,仔細為病人擦了臉頰,額頭,還有脖頸。她動作輕柔,在那張帥氣逼人的臉上輕輕點點。


    收迴手帕,手指略過他的唇,溫涼柔軟。


    宋喬垂下頭,認真在他唇上親了親,又蹭了蹭,“送你一個福利好了。”她又想了想,“嗯,順便間接給你擦點潤唇膏。”


    說完,不自覺的彎了彎嘴角。


    醫生說,需要他親近的人多跟他說說話,刺激他的求生欲,這樣才能有助於他早點醒來。


    韓塵不是最心疼她,如果他知道,她整日守在他身邊照顧他,他一定舍不得,一定會更早醒過來吧。


    除非,他還沒有聽到。


    隻要經曆那場爆炸,周邊的人,聽力都有點受損,需要一段時間恢複,何況是距離爆炸區域最近的人。


    宋喬重新擰了一條手帕,又開始仔細地幫他擦起了手掌和手指。她格外小心,避開他手指上的小傷口。那些小傷口都結痂了,他卻還沒有醒來。


    “韓塵,你趕緊起來吧,再過兩個月,我顯懷了,隻怕就沒法這麽靈活的低頭給你擦身子了。”


    嘴上說著抱怨的話,可提及韓塵和孩子,宋喬覺得老天還是眷顧了她。


    那日早上,她醒來,雙眼所及之處,不是醫生護士,就是醫院白茫茫的天花板,聞到的全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那是嗅見生死的瞬間。


    “韓塵呢?”


    旁人聽了,隻知道給她遞水。


    她嗓子徹底啞了,發不出聲音,費力說了好幾遍,旁人才能猜測一二。


    當時,一個外國護士說:“讓送他來的人進來。”


    宋喬略有期待的等著,可見到的人卻是洪磊。她眼睛燒的通紅,她知道,如果韓塵跑了出來,他一定守在外麵,不管她昏睡多久,韓塵都會讓她第一時間見到他。


    是洪磊埋的炸藥!


    “韓塵……”宋喬嗓音嘶啞,眼睛一熱,被洇濕的雙眼,什麽都看不清了。


    洪磊無言麵對她,但是隻有他懂此時宋喬心裏所想,他情緒不高,滿懷歉意,卻也希望宋喬懷揣希望,不然,她這一胎真的不好說。“孩子很健康,沒受到影響。韓塵還在搶救中,他和王安都活下來了。”


    韓塵還活著!


    宋喬拿袖子胡亂抹了抹眼淚,“沒騙我?”


    可惜她嗓子啞的厲害,越著急越說不清楚。急的她又哭了,韓塵是真的沒事,她要看見他!


    滿屋的護士和醫生都不知道宋喬這是要做什麽,還是洪磊參透了她的意思,主動和醫生交涉,是否可以讓她去探望韓塵。


    “那位病人還在搶救中,在特護病房,不能探病。”


    洪磊追問:“如果隔著玻璃看一眼呢?隻是一眼!”


    醫生看了看宋喬,評估了一下她的狀態,“她現在也不適合移動。”


    “推著病床,她不動,她絕對不起來,就讓她看一眼。否則孕婦情緒不穩定,對孩子也不好。”


    宋喬期待地望著醫生,希望能夠得到肯定的答案。


    洪磊軟磨硬盤,終於爭取到宋喬可以隔著玻璃,看一眼的請求。


    隔著玻璃,宋喬第一次見到了那麽憔悴的韓塵,她那時知道自己已經昏睡了兩天,而韓塵在搶救兩天後,看著還那樣憔悴,可想他被送來醫院的時候什麽樣。


    而當時的王安,狀態則好一些,有從c國趕來的葉繁星照顧著。


    兩姐妹見麵,宋喬眼淚又模糊了雙眼,葉繁星也哭得像個兔子,連連安慰她,“沒事,他們會醒過來。”


    從迴憶裏迴過神,宋喬將手帕重新洗好,晾曬到陽光下的架子上。


    她站在窗下,為韓塵擋住了刺眼的陽光,“韓塵,大半個月了,你這麽貪睡麽?師哥都醒了,你卻還在睡。”


    宋喬故作輕鬆的問:“你是不是跟我生氣了,故意的,嗯?氣我沒有聽話,沒有迴酒店是不是?我以後不會了,以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但是答應我,不要再冒險了,可以麽?我們倆還要生好幾個寶寶,給現在的小寶寶做弟弟妹妹,我們倆還要白頭到老呢。”


    “你說要跟我談戀愛,戀愛還沒怎麽談,每天淨忙著工作了,你趕緊起來,我們每天用大半天的時間去約會,好不好?”


    說著說著,宋喬的眼睛發酸,她不想等到哽咽的時候,用那種腔調影響韓塵的心情,繞過病床,給水盆送到洗漱室,順便出去看看師哥,也當作換換心情,等平靜了再迴來。


    宋喬才踏出門,坐在病房對麵的人猛的站起來。


    洪磊憔悴了許多,人不像以前那樣清爽陽光,胡子都熬出來了。


    出事了,他心裏不好受。


    不管怎樣,宋喬還是怪他,不管他安得什麽心,總之是辦壞了事。公民私自安裝炸彈,本身就是違法行為,宋喬隻恨自己沒有證據,空口無憑,現在洪磊也不會再承認那是他安的炸彈,想讓他進監獄贖罪,也是不可能了。


    “宋喬,我,我們談談吧。”


    宋喬看也不看他,直接繞走,“還是那句話,除非你進監獄,否則沒得談。”


    宋喬沒想過私下動刑,她不需要;而她和韓塵,也不需要金錢上的補償,他們也不缺錢,公事公辦,法律解決問題,她不想私下解決。


    就是這個條件,洪磊怎麽也不答應。


    他說洪家複雜,他願意做其他一切的補償,但認罪不行。


    宋喬曾挖苦他,這也算是a國警校出來的人,連a國的法律都不遵守,算什麽優秀畢業生。


    洪磊也真頂得住她的挖苦,愣是什麽都沒反駁。


    洪磊跟在她身後,“宋喬,我知道我做什麽都彌補不了你們,我知道你們不缺錢,但起碼讓我做一些事。”


    宋喬穩住腳步,對他的想法頗為無語。


    “讓你做事,為了讓你心安麽?”宋喬隻覺得可笑,“明明知道我們要什麽,你不做;不需要什麽,你偏要給,讓我們領情,你倒是舒心了。洪磊,是我欠你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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