膠州城是東周的一個不出名的城池,因為離戰區很遠的緣故,人民到也是安居,又加之偏離東周政治中心藺安,官僚鬥爭也不太強烈,膠州尷尬的地位就由此顯現了,畢竟一個不太容易建功的地方,也就沒有什麽可爭的了。


    對官員說治理的好,那是正常的,戰爭年代,不打仗的城池如果治理不好,那就是無能,治理好那也是理所應當的了。


    而最近幾十年,或許是因為祖輩們太爭氣了,小國分的差不多,國與國的明麵上的鬥爭緩和了不少,整個中原地區還算是一個相對和平的地帶了。雖說一個地方不貪汙那是不可能的可中原未統一,還算是戰時,戰時對官員貪汙的處罰本就大,膠州又沒有什麽特產和地理優勢去發展商業,一不小心貪多了百姓就沒有什麽了,甭說待滿上任了,能活著便不錯了。這個城市也便是他選擇待的緣由了。


    段平生此時已經出了府門,晃晃悠悠的走在膠州城裏,四邊商肆林立,大街小巷都是商販到處的叫賣聲,地上青石板綿延,街上到處都是行人,段平生手提著一包茶葉,慢悠悠的晃蕩到了未然居。


    未然居聽起很是高大上,但實則隻是城郊的湖邊的一座木房子,臨水而建,坐山而修,有山有水,一座十裏桃林,這就是名士的標配了,穿過木籬圍成的木門,前方的美人便顯現出來,身著一襲月白衣衫席地而坐,手握魚竿靜候在前,身旁幾案上,一壺茶,一杯酒,便是所有了。


    “有遠客到來,你這主人,不掃塌相迎還自在閑玩,可是好生無禮啊~”段平生走到女子身後,將茶包放在幾案上,衣衫輕擺劃過一道弧線,隨地就躺下來。


    女子緩緩將魚竿放在支架旁,指節分明有力的手輕持茶具,坐姿端莊,溫杯醒茶之後,將手中茶遞給了段平生。一雙眉目盡是淡然。


    “你可待我家如無人之境,我又怎能掃塌相迎呢?”女子端著茶杯輕嗅道。氣質清冷,茶葉上下起伏,舒張婀娜,茶湯由淺入深,層層由綠至嫩黃,味青澀幽遠,久而冷清寒涼。


    段平生跪坐在幾案前,輕呡茶湯,微微笑到:“梁先生,在你這裏可真是好啊,連君山毛尖都能喝到,什麽時候給我勻點。”


    “你要,這裏自然隨時都有的。”女子低頭溫著茶說到。


    “怎生得待我怎麽大方?”


    “我將要迴北唐了。你,可願來北唐。”梁秋眼神專注。


    “唔,小生我一介平民,怎的公子這般相邀,可以生的自然,還是喜歡呆在這個地方,沒有煩擾他物,到也是極好的。”段平生悠悠晃晃的轉動著茶杯,低語道。


    “三朝多立,小國之間不見平和,身處此間,你有能逃避多久。現三朝的場景,你雖隱居於此,也又不會感受不出,士子不入仕,恍惚猶如空想”梁秋沉聲說道。


    “秋已,小生於此倒也呆上了幾年,平淡日子雖說,破覺無味,倒也知足。這些年來,與你相見相識,也得頗多趣味,多年以誠相待,心中自是計較。但我這人天生不受拘束,你也是是知曉的,我一介讀書人,凡夫俗子,也是自在。”


    梁秋無奈的搖了搖頭,神色勉強,也帶著一些意料之中的意味說道:“羨魚,你的才華,終究是無法逃脫這個亂世的,今天,我之言,或許未來還會再現。”


    “秋已,到了那一天再說吧,而今我們不談其它,僅以此茶,為你踐行。”語罷,舉起杯中清茗,如酒水一般一口而飲。


    “你個,簡直如牛嚼牡丹!”梁秋看著段平生一飲而盡的樣子簡直要瘋了,這人可似九重天闕的仙人般高雅,也可如市井無賴一般不拘小節,但偏偏模樣生的俊俏,不拘的動作反而顯得格外質樸自然,可是令人生恨的。這便是皮相生的好的優勢。


    “你我之間已相交多年,我之性情如何,你不知曉?”段平生高舉杯盞,青色的廣袖滑落,露出纖細有力的臂膀,麵若朗花照月,色如春曉之光,杏眸半彎藏琥珀,笑顏幾許蔓玉珠,俊眉修眼,顧盼神飛。


    梁秋頷首低視茶杯倒影,手肘半撐,依靠樹前,眉目低垂,嗤笑道:“你小子,真真是大雅忘俗,不拘小節嗬!”


    “哪裏哪裏,不敵梁先生儀態逼人。”段平生仰頭笑道。心中也知,如此歲月,未來怕是不多見了。


    “我們就不必互相吹捧了,此次離別不知會是何時再相聚,唯願君心一如往昔,自在無拘無束。”梁秋神色專注,一貫冷靜平淡的神色有著些許波瀾。這人她相處之久,雖然不知她過往年月,倒也明白她之性情一二,隻是可惜,梁秋心中感歎,這人不能為北唐所用。


    段平生看著梁秋,眼神微暗,沉默片刻,終究將有些不該說的話說出來了,多年交情,她還是頗為不忍好友涉足險境,說道:“我亦願君如是,北唐這些年外敵之爭已不顯嚴重,雖青陽帝戰功赫赫,無人敢拭其威嚴,但卻是幾國中門閥最多的王朝了。現如今戰爭已不太頻發,沒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內部的禍患矛盾便會顯現,你為王室與宗族的子弟,自己還是多有注意。”


    梁秋望著身旁的摯友,低頭微微笑著,緩緩的站了起來,湖水瀲灩,水色澄澈,遠方山巒層層疊疊,四周桃林掩映,桃紅柳綠之景,山水如是,摯友如此,所謂自在,莫過如此了。她轉過頭,袖擺張開,感念著好意,段平生此人一向是最討厭麻煩的,她能夠說出這些話,已是超出了她一向不談政治的範疇了,她不愛權利,喜好自由,明明才華橫溢,卻總是自謙。


    兩人相對無語,一切盡在不言中。推杯換盞間。


    段平生喝的有些多了,倒在幾案上,手指無序的玩轉著杯盞,杯子在桌上一圈一圈的轉著,清風微微吹拂,撩起耳畔的發絲,景色是靜謐的,人的心是波瀾的,一去便是多載不見,或許今日的離別愁情,明日便會成敵人,這個時代,給予了有誌才子最好的機會去成就功名,也有著最殘酷的敵友關係。


    段平生眼神朦朧,模糊中抬頭看著梁秋,她站在湖水旁,琉秀非凡,或許從她的前二十二年中,就未曾看過如她一般正真待人一心一意的人了,可惜,她終究不會歸於鄉野,朝廷才是她正真該待得地方了,這裏隻是她的一個休憩之所。


    忽而,風刮大了起來,桃粉色的花瓣四處翻飛,柳條相互糾纏。


    “平生……我們以後還會是朋友吧。”周遭是大風刮過響起的聲音,梁秋的聲音仿佛被風掩蓋住了。


    “你說什麽?”段平生有些沒有聽清楚,仰頭望著梁秋。


    梁秋搖了搖頭,不發一言。也便罷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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