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鐸在外人麵前,一向謙恭有禮。也就拿個椅子,在秦蘭身邊坐了下來,客氣說道:“考的還成吧!班裏前幾名。”

    楚經緯有些意外,卻還是說:“哦,那可要好好學習,繼續努力啊!你看我這大孫子楚天明,當初考入華夏人民大學,現在在鬆江省政府上班。二孫子楚天霜,考入鬆江工業大學,現在在華夏電力上班,外孫女魏亞琳,考了班級第一,今年肯定能考入濱城一中,將來也能考個好大學!”

    張鐸恭維說:“想不到秦蘭的哥哥妹妹都這麽厲害,我們肯定好好學習。蘭蘭雖然現在考的不好,將來卻一定有很好出路的。”

    楚經緯卻不再接張鐸的話茬,轉過身又跟孫子說最近看的電視劇。一時間無人理會,張鐸覺得有些尷尬,便要起身告辭。

    楚雨薇見狀,向張鐸說:“既是蘭蘭的同學,改天到我家,阿姨給你做好吃的!”

    楚國祥的媳婦李玉芬卻不耐煩道:“二妹,咱們正經事還沒說完呢,扯什麽沒用的啊?這事可就說定了,二分五的利,別到時你家老秦又起什麽妖蛾子。”

    楚雨薇頓時羞愧難當,她沒想到大嫂不肯在自家人麵前給自己留麵子,連在蘭蘭同學麵前也不肯留。她紅著臉,心中十分想說不字,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她三年前從工廠下崗,因為年齡和學曆原因找不到工作,家庭重擔全都壓在老公身上。不得以才拿家裏的積蓄,又從哥哥妹妹那借了些錢,到商場弄了個鞋廳。第一年不懂行情,進錯了貨,賠了一些。第二年雖好了很多,但除了利息,也不賺什麽了!第三年行情不好,又白忙活了一年。今年聽商場裏的人說行情能好,原想好好幹一把,那知利息又漲了。

    楚雨薇欲言又止,結結巴巴地不知說什麽好!秦蘭卻忍不住說道:“媽,這錢咱們不借了!”

    楚雨寒卻陰陽怪氣地說:“蘭蘭,你這話可就太沒良心了,不是我們強逼著你們借錢,是你媽求著我們借的好不好,被你說地好像我們貪圖你那點利息似的。”

    秦蘭被氣地胸口疼,可她不是那種能當眾發飆的女孩,對方畢竟是長輩,她也說不出什麽太過難聽地話。隻得眼淚汪汪地看著張鐸,意思是說你女朋友被人欺負了,你看著辦吧!

    見到此情此景,張鐸就是再傻也該明白是怎麽迴事了!他前世雖未發跡,卻也行走江湖多年,一雙眼睛遇事看人還是頗為精準。其實他一進屋就覺得氣氛不對,隻是剛進來不好立刻就走。再說古語有雲,疏不間

    親,關係疏遠者不參與關係親近者的事。秦蘭母親跟她姥家的人有什麽齷齪,都是人家的家務事,自己貿貿然去做惡人,那得多傻啊!可現在這種情況,卻不能不出頭了,無論是秦蘭那幽怨的眼光,還是楚雨薇那一臉委屈的神態,都讓他無法坦然安坐。

    張鐸原本正襟危坐,卻忽然一下變地懶散起來,靠在椅子上,自信滿滿地笑著說:“蘭蘭,我不都說了今年你家要用的錢我來準備,怎麽還讓阿姨出來借錢啊!”

    秦蘭就坐在張鐸身邊。瞧見張鐸那自信的微笑,她心中瞬間就有了底,每當張鐸這麽笑的時候,就意味著沒什麽好事了!她也是機靈人,立刻說道:“我跟我媽說了,她說我胡鬧,我什麽樣的同學的啊,還能借給咱家幾萬塊錢。”

    李玉芬“哧”地笑了,鄙夷地說:“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啊!不要說幾萬塊,就是一百塊你都未必有吧!”

    張鐸從口袋中掏出一盒中華,他本身是不抽煙的,隻是現在是謙恭下士的時候,平日在劇組裏卻少不得給工作人員敬敬煙,反正都是金玉堂弄來的,怎麽發都不心疼。

    他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百元鈔票,一個高檔的打火機。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把鈔票點著,然後用燃著的鈔票,去點他嘴裏的煙。張鐸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後甩甩手中快要燃盡的鈔票扔在地上,一臉淡然地笑著說:“你剛才說我沒多少錢來著?”

    屋子裏的人都楞了,他們不是連一百塊都拿不出的人,可要讓那幾個男的像張鐸那樣,卻是一個也做不到。一百塊他們可以拿出來,雖然有些不舍,可那種狂妄,瀟灑的氣度卻是怎麽也學不來的。至於屋裏的幾個女的,李玉芬和楚雨寒都是一分錢當兩半花的人,要她們如此禍害錢還不如殺了她們呢!

    楚天明和楚天霜雖然已經過了叛逆的年齡,卻依然是少年心性,見張鐸如此行徑,心中卻是敬佩不已,覺得他簡直就是帥呆了。就像內地少年第一次看《古惑仔》,立刻崇拜起浩南和山雞一般。

    秦蘭就坐在張鐸身邊,眼睜睜地瞧著他用錢點煙,她甚至清晰地聞到鈔票被點燃的味道,望著張鐸嘴角上淡淡的微笑,秦蘭隻覺得心情激蕩,覺得自己真的沒有選錯人。

    眾人懾於張鐸的囂張霸氣,雖楞了一陣,終究還是醒悟過來。楚雨寒笑著說:“張鐸同學是吧,你家條件挺好,可也不能這麽禍害錢啊,你父母賺錢也不容易。”

    張鐸抽著煙說:“還好還好!雖然賺錢不易,但我

    手頭十萬八萬零花錢還是有的。”隨即向楚雨薇問道:“阿姨,你那差多少錢,我給你先拿著,利息什麽的就不要了,什麽時候有了還我就成。”

    楚雨薇疑惑地看著秦蘭,見秦蘭一臉鼓勵的表情,不太好意思地說:“需要三萬塊。”

    張鐸哈哈笑道:“三萬塊,阿姨不急的話,吃了飯,我開車帶你去取。”

    李玉芬卻是忍不住了,她可是把楚雨薇當成了長期客戶。把錢放給楚雨薇,即安全,不用擔心本金收不迴來,所得利息又高,比放給外人還合適。若是被張鐸攪和了,那可如何得了。

    她用尖刻的語氣說道:“呦,這真是吹牛不打草稿,還十萬八萬的零花錢,還一會開車去取錢。你們家有沒三萬塊都不一定呢!”

    那個時候三萬塊,確實是比不小的費用。張鐸家去年蓋的大磚房,也不過用了區區三萬塊。而在他重生之前,在農村蓋個那樣的房子就需要十萬塊了。

    張鐸心中鄙夷楚家為人,他賺迴來的稿費,大部分存在銀行,也有一部分放了出去。親戚家用基本都是沒利息的,本村人用也就是一分五的利。楚家人把錢放給自家人還要二分五的利,真是沒見過這麽勢利刻薄的人家。

    看在秦蘭的份上,他也不好跟楚家人撕破臉皮。當下說道:“我們家有多少錢,豈是你這種人能想到的。”然後對秦蘭說:“走吧,蘭蘭,我開車帶你們去銀行取錢!”

    張鐸起身也不告辭,徑直出了房門。楚雨薇卻如在夢裏,看著女兒,不知如何是好。秦蘭卻一把攙起母親說:“走吧,媽,張鐸那有錢!”

    楚雨薇要走,楚雨寒卻用陰冷的聲音說:“姐,你要是不用,這錢我們轉頭可就放出去了,到時你想要也沒有了,可別說我們沒給你們留。”

    楚雨薇有些遲疑,卻被秦蘭拽出了門外,見事已如此,隻得跟著女兒往前走。

    包房裏,李玉芬和楚雨寒都咒罵不已。一直沒說話的楚國祥卻說:“幹什麽這是,二妹那有沒利息的錢用還不好嘛,咱們的在放出去不就得了。要是那小子隻是胡吹大氣,拿不出錢,咱們將來再幫二妹借點不就得了。就是到時利息可就高嘍!”

    那兩個女人卻都笑著說:“嗯,是這個理,現在錢不好借,三分利也正常。”

    楚國祥起身說:“走吧,吃差不多咱們就迴家吧!”

    一桌人都起身向外走,楚經緯對兒女間的事一向置若罔聞,居然還笑嗬嗬

    地說:“哎呀,今天這菜不錯,我就愛吃那排骨,大兒媳婦迴去你再給我燉點。”

    一行人出了君勝酒店大門,瞧見楚雨薇和秦蘭站在門口,張鐸人卻不見。李玉芬哈哈笑著說:“呦,二妹,那小子是給你取錢去了,還是取車去了,他那車不會還在汽車廠車間吧!”隨即轉頭對楚天明說:“天明,去把咱家新買的捷達開過來,讓你二姑瞧瞧。”

    楚雨薇滿臉通紅,不知如何是好,秦蘭心中卻想,狗眼看人低,我家阿鐸的車比你們家的捷達不知好多少倍,可心中又想,他真有車嗎,什麽時候買的呢?

    楚天明要去取車,人還沒走上兩步,就見一輛白色的寶馬緩緩駛來。他心說張鐸開的該不會是這個吧!卻隨即搖搖頭,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謬!那時還不是後世,奔馳寶馬爛大街。這個時候開寶馬、坐奔馳那絕對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他一個中學生,怎麽可能開寶馬!

    白色寶馬在楚雨薇和秦蘭麵前停下,張鐸搖下車窗,淡淡地微笑說:“蘭蘭,上車!”

    秦蘭望著停在麵前的豪車,驚訝的難以置信,卻又幸福的不得了。多少女孩渴望自己的意中人在一個萬眾矚目的時刻,駕著七色雲朵來接自己。特別是在自己厭惡的人麵前,在他們不解、嫉妒的目光中,翩然而去。現在,張鐸就是她心中那個完美無缺的王子。

    秦蘭拉著還在做夢的楚雨薇上了車,車子在楚家人的目瞪口呆中唿嘯而去。

    楚經緯咂著嘴說:“蘭蘭,長的漂亮啊,你們別看她學習不咋地,將來嫁的人不是開寶馬就是坐奔馳,真有那個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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