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之巔,完美之城。


    第三代的教皇獨自自盤膝坐在寬闊的大殿中,正對著帝皇的神像。他口中頌念著名為《廣義相對論》的經文,忽地心中一動,有些昏暗的大殿中忽然變得明亮起來。他伸出手來,驚訝地望著手上淡淡的熒光。


    那層光芒溫暖而柔和,不似月光那般清冷,也不似夏日的陽光那樣熾熱,而是像冬日午後的陽光,隻會讓人覺得暖洋洋的,但是仔細去感受,卻又覺得似乎不是那麽簡答。


    “這是?”


    教皇閉上眼睛,感受了許久,然後從大殿中走了出來。他站在大殿的門口眺望遠方的天空,星光燦爛的夜空漸漸隱去,世界在他的麵前變得模糊而又清晰起來。周邊的一切逐漸遠去,他仿佛被拋入了虛空之中。


    在他的麵前無限遙遠的地方,正有一輪大日從起伏的能量潮汐中升起。先是一點紅暈,然後是燦爛的光芒,照亮了無邊的黑暗。不需要思索,教皇忽然就明白了過來,他喃喃自語道:“這就是帝皇!”


    被光芒照射,他的身體逐漸消融,意識陷入到黑暗之中卻又訊速地重組,當他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再次站在了大殿的門口,仿佛剛才所見到的那些奇異景象都隻是幻覺一般。但是當他舉起手掌後,隻需一個念頭,便有瑩瑩的光芒從手掌上亮起。


    教皇的心中生出明悟來,剛才所見的太陽是帝皇,卻又不是帝皇。他低頭著山下望去,原本的世界在他的麵前被掀起了一層薄紗,讓他得以窺視到那曾經被掩藏的真實。


    他不由得淚流滿麵,“神啊,你終於肯迴應我們的祈禱了!”


    但要是陳誠在此,肯定會嗤之以鼻,並且認為這些事情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帝皇的離去,先是震動了整個九州,然後消息飛快地向四麵八方散去。拜無線電技術的發展,事情很快就傳遍了世界。各處的報紙在頭版上用加黑加粗的字體報道了這件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事情起了變化。


    倒是那些真理教的牧師們欣喜若狂,認為帝皇迴歸了天際,並且將神力留在了人間。


    十年之後,各地的諸侯,藩國之間開始了互相吞並的行為。不過因為周邊還有許多蠻夷需要教化,所以吞並戰爭一開始並不激烈,隻是一些小的戰鬥而已。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等到歐洲和非洲的大部分地方都被填滿,戰鬥的規模會越來越大。


    有人在報紙上感歎道:“這是另一個周朝八百年的開始。”


    但是事實證明,他還是想得太美好了。不到一百的時間,戰鬥就已經升級到幾十萬大軍,上千門大炮互相對轟的局麵。


    劉勝在當上了皇帝之後,又隱忍了許久,等到陳誠離開了這個世界,他才得以成為銀漢帝國的真正主人。但三省六部的政治構架已經成型,二十個軍團分布在世界各地,他也插不進去手。


    連高山之巔上的完美之城也隻是信奉帝皇本人,對帝皇之子隻是恭敬而已,遠遠說不上唯命是從。劉勝有著滿腔的雄心壯誌,他出生的時候,陳誠就已經是大將軍。後來他當了十年的魏王世子,又當了幾十年的太子,每次別人在讚歎他的武勇和學識的時候,都會加上一句,“但是跟大將軍魏王皇帝比起來,還是差了一些。”


    他一直就想要證明自己會比父親更強,因此從未放鬆對自己的要求,現在終於有機會了,怎麽可能放過?他和朝堂上的各種勢力爭鬥了六年,然後又花了五年的時間調換軍中將領,將牙兵和西涼龍騎牢牢掌握在了手中。


    再然後,他就發現自己的身體在突然衰老,原本矯健如同少年一般的身體在兩三天之內就衰朽了下去。早就見過這種情況的劉勝當然知道這是怎麽迴事,但是他卻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可惡,可惡啊!”


    躺在床榻上的劉勝發出了絕望的哀鳴,“再給我兩年的時間,我就能將天竺納入中國版圖,再給我四年,我就能把歐羅巴也都打下來!就這樣死了,我就是不甘心啊!父皇,父皇,你為何要如此對我?”


    但不管劉勝再怎麽的不甘心,也不管他請了多少名醫,用了多少名貴的藥物,都不能逆轉他的身體迅速衰朽的事實。一個月後,劉勝在洛陽去世,由嫡子陳濤繼位。


    陳濤是劉勝和趙雲孫女所生的長子,自幼便生活在錦衣玉食之中。他雖然也有著超凡的力量和智力,卻不像他父親那樣野心勃勃,一心要在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聲。劉濤繼位之後,安分了不到兩年,就開始營造宮室,廣納美女,在洛陽修建了氣勢恢宏的通天塔。


    通天塔是帝國國力鼎盛的象征,占地三千多畝,高約百丈,是比完美之城背後的帝皇神像更高大的建築。從陳濤登上帝位的第五年開始,一共花了十七年的時間,才將通天塔修建完畢。建成之後,他登上塔頂,俯視人口五百多萬的洛陽城,自豪地道:“我已經比父皇和太祖皇帝更加偉大!”


    有大臣勸諫道:“陛下,奇觀誤國啊!”


    陳濤豪氣幹雲地道:“要花多少錢,朕都能拿得出來!”


    這個時候,帝國的金融已經非常發達,紙幣流通天下。為了修建通天塔和一係列的宮殿,戶部開足了馬力印錢,民間物價飛漲,不少人在報紙上譏諷朝廷放水比洪水更加厲害。陳濤以譏諷朝政為由,誅殺了兩萬多人,流放了一百多萬。


    通天塔建成之後,陳濤下令在洛陽附近舉辦盛大的慶典,來紀念他的豐功偉績。每天燒掉的錢財有上千萬貫,整個洛陽都變成了歡樂的海洋。輕歌曼舞,海天盛筵,這就是一座永遠不會陷入到黑暗中的極樂之城。


    陳濤還感慨地道:“太祖皇帝雖然聰慧,但是還是比朕差了一些。這麽簡單的刺激經濟的的辦法都想不到。父皇也是的,學那麽多數理化的知識有什麽用?投那麽多錢到研發裏麵去不是浪費精力嗎?有什麽問題隻管印錢就是了。”


    陳誠在的時候,吃飯都隻吃兩個菜,一件袍子就算是舊了也還會一直穿,直到穿破為止。陳勝雖然一心想要超越其父,但是畢竟受過陳誠多年的言傳身教,生活也一直很簡樸。他在位的時候,大力發展教育,並投入了大量的錢財到科研上麵去。


    但是這一切都在陳濤上位之後戛然而止,戶部放開了膽子印刷錢幣,最瘋狂的時候,一年就放了四十億貫,一貫是一千錢,四十億貫就是一個天文數字。就在那一年,洛陽的奢華達到了無可想象的地步。


    也就是在那一年,奉命前去鎮壓爪哇叛亂的南洋艦隊率先舉起了叛亂的大旗。這些年來一直有此起彼伏的起事,但是都被朝廷的軍隊給鎮壓了下去。南洋艦隊的提督斬殺了監軍,率領艦隊炮轟了廣州,將大半個廣州化作了灰燼。


    隨後北洋艦隊將夏威夷,佐世保,海參崴的分艦隊調迴,和南洋艦隊在台灣海峽和澎湖一帶大戰。海戰的結果是南洋艦隊幾乎全滅,北洋艦隊的菁華也在戰鬥中損失殆盡。六十多萬噸戰艦和武裝商船沉入了海底,兩萬多人戰死和失蹤,帝國的海軍已經遭到了重創。


    印度洋艦隊趁機宣布獨立,占據了交州,爪哇,馬六甲,印度次大陸的東部等地方。美洲和歐洲的諸侯國也宣布自立,連真理教也宣布不再接受洛陽的指揮。因為這些人都是打著帝皇的旗號發動叛亂的,陳濤在憤怒中下令禁絕一切與帝皇有關的文字和記錄。


    隨後,皇帝組建了遠征軍,前去討伐南邊的叛軍。雖然天下皆反,但是南邊的情況更緊急。南方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是朝廷的主要賦稅來源地,沒有南邊的香料,皇帝每天吃飯都不香了。


    靠著關中和洛陽的工業底蘊,以及勉強恢複了元氣的北洋艦隊的支援,朝廷兵馬一度殺入了交州,然後在交州的叢林中陷入到了漫長的拉鋸戰中。歐洲和印度次大陸上的真理教信徒們響應了教皇的號召,自備幹糧前往交州和朝廷軍隊交戰。


    戰爭持續了很長的時間,交戰雙方一邊唿喊著“為了皇帝”,一邊高唿著“為了帝皇”,在南方的叢林中流下了無盡的鮮血。前方的戰鬥並沒有分出勝負,但是朝廷的兵馬還是隻能撤出了交州,退迴到了廣州去。


    就在前線不停地流血犧牲的時候。陳濤下令為了戰爭的勝利,百姓們要勇敢地站出來承擔應盡的義務。他解散了從陳誠時代就已經成形的國會,解除了對工人和農民的保障。這對於朝廷治下的資本家來說,是一個絕對的利好。


    各種合同越來越苛刻,以至於出現了“包身工”這種東西。所謂的“包身工”,就是勞動所得全部歸老板所有,工人不能有任何反抗或是抹黑工廠的言論。要是工人有了什麽改進工藝的方法,那專利也要歸工廠所有。


    即便是不想在工廠幹了,也不能到別的工廠裏麵去,不然的話,就有可能被送到山裏麵去挖礦,或是直接槍斃掉。反正現在帝國有的是人,你不簽這樣的合同,還有的是人來簽。有工廠的老板得意洋洋地道:“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多的是。”


    這樣做對帝國來說就像是打了一劑強心針,短時間內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因為隻需要給工人一點夥食費就可以了,老板們攫取了大量的利潤,國家也因此收到了許多的錢財,官員和老板們聯手,將各種抗議都給鎮壓了下去,並且說那些人外國派來顛覆帝國的。


    事實上,很多官員就是老板,很多老板也是官員。雙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根本就分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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