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的兩次大地震間接和直接地終結了這塊平原上的大型血腥戰爭,陳誠終於擊敗了所有強大的對手,獨占了方圓千裏的肥沃土地,並且打開了通往洛陽的大門。現在的西涼軍雖然還有著強大的戰鬥力,卻不得不停下了前進的腳步,轉而將精力和資源都用在處理關中的各種問題上。


    呂布和董卓的軍隊先後肆虐,給關中造成了嚴重的損傷。原本三輔加起來有三十多萬戶,一百六十多萬人口。在戰後的統計中,戶口的數量隻剩下了一半。各地的莊稼同樣被摧毀了一半,今年已經注定了會有很大的糧食缺口。


    再加上到處流竄的盜匪,潰兵,使得原本就已經很糟糕的情況進一步的惡化。陳誠一邊帶著軍隊剿滅強盜和潰兵,一邊命人從西涼調撥更多的糧食到關中,用以養活數量龐大的難民。


    在陳誠帶著部下一起忙碌地重建關中秩序的時候,董卓終於逃迴了河東,並且和白波軍的首領楊奉聯係上了。白波軍在得到河東這塊地盤後,先後跟丁原軍打過好幾次,損失了不少的兵馬,現在還剩下兩萬多人,其中較為精銳的有一萬人左右。


    除了這些軍隊之外,白波軍還有一二十萬的家眷,分布在靠近北部山區的寬闊土地上。


    董卓一路逃亡過來,收攏了兩三千兵馬,趕到了安邑後,立刻就召喚楊奉前去見他。以前的時候,董卓軍十萬,白波軍雖然也號稱十萬,但其中大多是老弱婦孺,隻能仰人鼻息,不得不臣服於董卓的淫威之下。


    現在情況倒了過來,楊奉就不那麽聽話了。麵對董卓的召見,他以身體不適的理由推脫不去。在使者將楊奉不肯前來的消息傳迴去之後,董卓大怒不已,立刻就要率兵前去斬殺反複無常的白波賊,卻被李儒等人攔了下來。


    不攔著不行,現在他們人少,真打起來,還不被人多勢眾的白波軍給滅了?


    “可怒也!”


    董卓的頭發斑白了不少,精神也大不如前,他大發雷霆地道:“我早知道白波賊不是什麽好東西,出兵之前就應該先斬下楊奉的狗頭!”


    “主公,既然楊奉稱病不來,那我們何不以探病的名義過去?”


    李儒撚著胡須笑道:“隻需一二十人,便能將楊奉給控製在手裏,等吞並了白波賊的數萬兵馬,以後想怎麽處理他,還不是主公一句話的事?”


    董卓麵色稍霽,哼了一聲,道:“那我就上門去,看看楊奉到底病得怎麽樣了。要是他病得很嚴重,說不定隨時就病死了,那我們接管白波軍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李儒咳嗽了幾聲,笑道:“正該如此。”


    說罷,他又咳嗽了起來。在逃亡的過程中,李儒之前一度和董卓失散,好不容易才重新歸隊,但是已經落下了病根。董卓見了,有些擔心地道:“文優,你的身子沒事吧?”


    李儒笑道:“死不了。”


    董卓道:“等吞並了白波賊,就找個郎中來給你看病!”


    楊奉躲在家裏,稱病不出,但是當董卓帶著二十多名部將以探病過來之後,他也不能將其拒之門外。在考慮了一會後,楊奉隻能不情不願地在大堂上會見了董卓一行人。


    “咳咳,”楊奉假意咳嗽了幾聲,也不起身,坐在案幾後麵,皮笑肉不笑地對董卓道:“董使君,在下身染重病,不能起身相迎,還請恕罪!”


    董卓現在臉上一點生氣的模樣都看不出來,他哈哈大笑了兩聲,說道:“中郎將身體不好,那當然是以養病為主,迎接不迎接的,倒是在其次。”


    何進曾經以天子的名義,冊封楊奉為定難中郎將,是以董卓稱唿他為中郎將。


    楊奉幹笑了兩聲,說道:“董並州如此通情達理,真是讓在下感激不盡。其實我也沒有什麽大病,就是偶感風寒,郎中說了要在家中靜養,最好是不要出門。”


    董卓了然地點點頭,道:“原來如此,我還一直擔心中郎將要是病得太嚴重,隻怕白波軍上上下下幾萬人就沒了主心骨。不過我看你雖然病得不是很重,但是也不輕,不如多休息幾天,將這裏的事情交由我處理,如何?”


    楊奉臉色大變,驚愕地問道:“董並州這話是什麽意思?”


    董卓帶來的二十多人隱隱約約地圍了上來,他似乎是漫不經心地道:“我說的還不夠明確麽?河東郡本來就是並州的一部分,之前是借給你們白波軍暫住,現在嘛,我決定把它收迴來了。”


    楊奉猛地站了起來,驚怒交加地道:“你自己在關中打了敗仗,就想要來吞並我們白波軍?”


    董卓麵色猛然一沉,喝道:“什麽叫吞並?我是朝廷冊封的並州牧,車騎將軍,現在命令你交出兵馬,你是從還是不從?”


    楊奉望著漸漸靠近的董卓部將,麵上的神情變幻不定,他大喝道:“我在城中有上萬兵馬,你要是敢動我,絕對會被白波軍的將士斬為肉泥!”


    董卓哈哈大笑,“我隻要拿住了你楊奉,其他人還敢對我動手麽?”


    楊奉不斷地後退,“啪”,背部靠在了房屋的牆上,他拔出了腰間的環首刀,深吸一口氣,大聲問道:“董使君,現在收手,我放你們出城去太原,如何?”


    董卓冷笑道:“事已至此,何必說這些毫無意義的話?放下兵刃,我不想殺了你。”


    他在心中加了一句:至少不是現在。


    要是能拿住對方,就能借此順利地吞並白波軍的幾萬兵馬。活著的楊奉才有價值,要是他死了,那就要多費一番手腳。然而,麵對董卓的冷言冷語,楊奉卻忽然大笑起來,他的笑容中充滿了得意和張狂。董卓麵色巨變,大喝道:“上,抓住楊奉,死了的也行!”


    楊奉也大聲喝道:“徐晃何在?”


    “哢嚓!”


    房屋中的屏風突然間碎裂開來,一名身長八尺的壯漢全身披掛,手握著長柄戰斧劈爛了屏風,猛然衝了出來。他大聲應和道:“徐晃在此!”


    說話間,長柄戰斧劈下,一名衝上來的董卓軍將領的腦袋被劈成了兩半。紅色的鮮血和白色的腦漿一起濺了出來。在徐晃的身後,還有七八名全身披掛的甲士,他們揮舞著兵刃,就跟董卓帶來的人戰在了一起。


    外麵的白波軍士兵推倒了院牆,挺著長槍衝了進來。一番激烈的戰鬥過後,十幾名白波軍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在付出了這些代價之後,換來的成果就是董卓一行人或是戰死,或是被俘,沒有一個逃脫的。


    安邑是白波軍經營了許久的地方,楊奉早有準備,又豈能被董卓的小伎倆所害?先前他一直在猶豫,現在天下的局勢如此混亂,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但是董卓既然先動了手,刀兵一起,事情便由不得任何人了。


    李儒在城內的軍營中等待著董卓的消息,他病得比外人想象的更重,隻是一直苦撐下來。現在沒有別人在,他不用再掩飾,咳嗽一聲接著一聲,仿佛是要將肺都給咳出來一樣。忽然間,有士兵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驚恐地大叫道:“不好了!”


    “咳咳.........怎麽了?”


    士兵跌倒在地上,麵上滿是驚恐的神色,他張大了嘴巴,喉嚨裏發出了“荷荷”的聲響。


    李儒不耐煩地站起身來,一邊咳嗽著,一邊向外走出。等走到大營門口,看到了外麵的情況之後,他的心一下子就變得冰涼起來。在軍營的外麵,已經被成百上千的白波軍給圍了起來。


    在那些白波軍士卒之中,李儒看到了董卓扭曲起來的麵孔。淚水從眼角滑落,他失聲地望著被插在槍尖上的董卓首級,頓時有了萬念俱灰的感覺。在董卓首級的邊上,還插著其他二十多人的腦袋。


    那些腦袋都是李儒認識的人,李傕,郭汜,胡珍等赫然在列。這些人都曾經是統兵數萬的大將,現在卻跟那些被他們屠殺的人一樣,落了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楊奉穿上了甲胄,在士兵們的簇擁下,走到了前麵,他威風凜凜地朝著軍營的方向大聲喊道:“裏麵的人都聽著,董卓想要謀害本將軍,已經被我殺了,你們要是識像,那就棄械投降,那樣我還可以放你們離開。如若不然.........”


    他伸手一指麵容猙獰的董卓首級,大喝道:“..........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打開營門!”


    “啊?”邊上的士兵有些沒聽清,又或是以為他們自己聽錯了,“軍師,你說什麽?”


    李儒用嘶啞的聲音道:“我說打開營門!”


    士兵們互相看了看,現在主公和將軍們都死了,他們沒了主心骨,正是惶惶不知所措的時候。既然李儒說打開營門,那他們也就照著辦好了。


    見到緊閉的大營門被打開,楊奉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得意。邊上韓暹大笑道:“徐公明所言不錯,這些人見了董卓的首級之後,果然就乖乖地投降了!”


    楊奉得意地道:“徐晃兼資文武,可謂是我手下的第一大將!”


    韓暹眼神閃爍了一下,笑道:“要不是中郎將抓了徐晃的母親,我看他也不會這麽聽話。將軍以後可得將他看好了,不要讓他帶人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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