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侯們在春季用兵,一方麵是為了出其不意,一方麵也是因為軍中存糧不多,需要奪取其他勢力的糧食,讓自己能多吃幾頓飽飯。至於因此會餓死多少人,那就不在他們的考慮中了。反正是些盜匪流寇,要不就是平民百姓,餓死了也就餓死了不是?


    中原大地上戰火紛飛的時候,涼州又迎來了新一年中春耕的時候。隻是兩三年的時間,戰爭的痕跡就像是從涼州的地界上消失了,到處都是橫平豎直的田畝。農民們在田野間辛勤地勞作,他們身上的衣衫依舊有著很多的補丁,看上去很是破舊,氣色卻比以前好了許多,不少人一邊灑下種子,一邊歌唱。


    歌聲之中,一支大軍從道路上快速地通過。農夫們停止了歌唱,先打量了兩眼,見到過來的軍隊兵甲齊全,陣型嚴謹,便放下心來。


    趙雲騎在一匹神駿的白馬上,望著田野中的農人,本已經變得有些冷酷的心也似乎又重新溫暖起來。他遙望銀川的方向,心道:不知道家中現在怎麽樣了?


    他的老家是在河北的常山國,但是現在的家卻是在銀川城中。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


    幾日後,銀川城中已經變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春耕剛剛結束,農民們能稍微歇息幾天,這個時候又有遠征的親人返迴,難道還能有比這個更令人高興的嗎?哭泣的聲音也有,但是這次出征牙兵的傷亡並不大,哭泣聲很快就淹沒在了喜悅之中。


    聽聞大軍返迴,陳誠率著文武官員出城三十裏相迎。他在驛站中等待許久,才看到了一支騎兵出現在遠方的道路上。銀槍白馬的趙雲打馬奔了過來,在驛站外數十步的距離上停住了腳步。


    陳誠定睛打量,隻見趙雲的臉上有著風霜的顏色,身上的甲胄也有多處破損,但是神情卻變得更加的沉穩了。趙雲從馬背上跳下來,將虎符取出舉起,然後單膝跪在地上,朗聲道:“臣奉命討伐烏孫,幸不辱命,大破其國!如今得勝歸來,奉還兵權虎符!”


    陳誠笑的合不攏嘴,他上前拉起趙雲,大笑道:“軍報裏麵都知道了,就先不要說這些了。城外的軍營中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酒菜,讓將士們先歇息三日,然後再給你們發放勳章和獎勵!”


    趙雲順勢站了起來,臉上也露出了笑意,道:“好,那我先帶兵返迴牙城。”


    “恩,等下先迴家,晚上來我府中,為你慶功!”


    趙雲點了點頭,目光往周圍歡唿的人群中掃了一遍,就看到馬雲鷺和劉倩等人站在一起,正在向他用力地揮舞著手臂。趙雲朝她笑了笑,然後也同樣揮舞了一下手臂。


    “啊,他見到我了!”


    馬雲鷺臉上的喜悅掩蓋不住,歡喜就像是要從心房中崩出來一樣。劉倩在邊上有些吃味地道:“知道啦,知道啦,你也不用這麽興奮。趙將軍等下就會迴家,你還巴巴的跑出來幹什麽?在家裏等他不就好了?”


    “對啊,我要迴去準備好飯菜!”馬雲鷺扔下了兩個朋友,跳上馬背,一溜煙的就跑迴去了。劉倩捂住了額頭,誇張地叫了起來,“啊啊啊,我已經不能直視了!”


    “額.........”,紫嘉兒有些不解地問道:“不能直視什麽?”


    劉倩語重心長,裝作老氣橫秋的樣子,道:“你現在還小,等過兩年你就明白了。”


    “哦!”


    當晚,州牧府中,銀川的文武官員都到了。自陳誠領兵進入涼州以來,每次大戰他都是親自帶兵上陣,趙雲還是第一個領兵出征的大將。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陳使君對趙雲的喜愛更在眾人之上。


    之前些許的流言早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如今趙雲得勝歸來,一眾官員自然是要來祝賀的。陳誠不顧馬雲鷺嘟起了嘴巴,將趙雲拉到了自己的座位邊上,一邊向他敬酒,一邊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在這一刻,即便是閻忠,也隻能被趙雲的光芒所遮蔽。


    大堂中,不少人低聲交談,“主公真是太偏愛趙雲了,烏孫人連宋建都打不過,怎麽會是我涼州精銳的對手?以陷陣營和飛熊驃騎的精銳,即便是換一個人領兵,也一樣能取勝!”


    “嘿,主公偏愛趙子龍也不是最近的事情了。難道你們忘記了,初平元年的時候,就已經封趙雲為侍中令了!”


    “是啊,兩年前趙子龍就已經是門下省的侍中令,這次立下了大功,隻怕會被封為中將。接下來攻打關中肯定還會繼續帶兵,立下功勞之後說不定就會被直接封為上將.........唉,你說我們怎麽就沒有那個運氣,能與主公相識於微末之中?”


    不但是涼州本地人對趙雲羨慕嫉妒恨,就是一同從幽州過來的魏冉趙思等人,也同樣都是大為羨慕。說起來,他們跟陳誠一起並肩作戰的時間更早,但就是晚了那麽一年來到涼州,然後就是一步慢,步步慢。


    現在趙雲眼見的就要由少將升為中將了,他們卻還在中校和少校的位置上徘徊。隨著兵馬的擴充,他們還是能繼續訊速地提升軍銜,但是跟趙雲比起來,那就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趙雲向來少飲酒,但是近日卻跟以往不同。陳誠拉著他先跟他喝了一杯,然後不斷有人上來敬酒,趙雲不想給人留下恃功而傲慢的跋扈印象,於是隻能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下去。到了最後,他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但是卻奇怪的是,無論他喝了多少,也隻是熏熏然,並沒有醉倒。宴會一直持續了很久,等到月亮升到了中天才算是結束。於是賓主盡歡,各自歸去。


    陳誠給牙兵留了三天的時間休整,在大軍歸來之後的第四天,又在牙城中舉辦了盛大的授勳儀式。在上萬將士的注視下,立下“陷陣”“先登”等功勞的士兵們登上高台,由陳誠親自給將“西征紀念勳章”戴到他們頭上。


    然後是立功的其他士兵和將領,最後,陳誠將一柄新的橫刀交到了趙雲的手上,並當眾宣布,升趙雲為中將。上萬人一起歡唿起來,聲音之大,整個銀川城中的人都聽得見。


    趙雲往上升了一級,那下麵的人才能往上升啊。這一次西征,就打出了一個中將,四個少將,七個準將,上校中校一大堆。授勳儀式還有許多官員參加,不少人見到了萬眾齊聲歡唿的場麵後,心中都是有些震動。


    過往的西涼軍都是靠著高壓維持秩序的,下麵的士兵雖然驍勇,但也隻有在搶劫的時候才會有這種發自內心的讚同。不少人心中感慨,主公治軍的能力一點都不比治民的本事差啊!但是隨即又有很多人想到了發下去的那些賞賜,以及在這隻軍隊身上花的錢糧,又覺得這大概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那麽多的錢糧扔進去,怎麽的也能堆出一隻強軍來吧?


    他們還是想的太簡單了,不知道關寧軍的事跡。明末的時候,天啟和崇禎兩代皇帝搜刮天下,掏心掏肝地每年六百萬兩銀子砸下去,連續砸了十幾年,但是關寧軍除了用大炮守城之外,在麵對滿清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的野戰能力。


    當然,也不能說關寧軍沒有任何的野戰能力,他們打農民軍和朝廷的兵馬還是很賣力氣的。後來,曾被明朝寄予眾望的關寧軍,在吳三桂的帶領下,斬殺了明朝的最後一個皇帝,曆史有時候真是讓人不得不生出荒謬絕倫的感覺來。


    和曆次打仗之後一樣,陳誠安排了盛大的慶功會,每次都會讓立下大功的將士坐在上席的位置上,吃著最好的食物,喝著最甜美的酒水。次等功勞的將士和官員們隻能坐在中席是上,沒有任何功勞的士兵那就隻能坐在下席上了。


    連續三天的大吃大喝,讓銀川內外都像是在過年一樣。所有人都很快活。隻有徐超的臉色又黑了幾分。府庫中的錢糧如同流水一般的花了出去,雖然不是私人的,也讓他很是心痛。陳誠為了讓他好受一點,將自己小金庫匯總的錢財拿了許多出來,解送到了戶部。


    對陳誠來說,這不過是從左手倒到右手罷了。他又沒有什麽別的嗜好,不喜歡修園子,也不喜歡營造宮室,攢的錢不是投在了工廠上,就是花在了軍隊上麵。


    現在涼州的棉布和羊毛布已經賣到了漢中和關中去了,錢財聚集的速度遠超了這個世界土著的想象。那麽多的金銀堆在小金庫裏麵也不是辦法,正好借著這個機會花一部分出去。


    但是這就引起了徐超的好奇,他很想知道,主公的小金庫裏麵到底還有多少錢。那麽多的錢放在小金庫裏麵,不如劃給戶部,這樣咱們就有錢去治理黃河了不是?


    陳誠當時就把臉一黑,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著治理黃河?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有很多,現在又是天下混戰的時候,哪有閑情逸致去管黃河上遊的事情?就算要治理黃河,那也是要治理下遊的地方啊!


    在慶功會結束之後,便是大規模的人事調整。曾有人說過,所有的問題,歸根結底都是人的問題。軍銜隻是代表地位和俸祿,具體的職務變遷還需要兵部一一統計,然後交由門下省審核,然後由陳誠簽字用印之後,才能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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