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腳仰攻山頂,不算整隊的時間,光是往上爬就要半個小時才能進入弓箭的有效射程。潰敗之後收攏亂軍,下一波士兵整隊進入戰場,再次發起進攻,這又要花去一個小時。等第二陣的烏桓人開始的潰敗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三四點鍾。


    田豫見到太陽已經落到了幾方的背後,天時地利人和齊備,便果斷地搖動旌旗,並命令士兵敲響了戰鼓。在左翼更靠後麵的地方休息的騎兵們紛紛上馬,開始整隊,準備在軍官們的帶領下發起衝鋒。


    陳誠剛把盾牌和環首刀放下,準備清理一下身上的血汙,就聽到了身後的鼓點聲。他驚訝地迴頭望去,見到旌旗搖動,心中便明白過來。於是將刀盾和附近的一些武器都收了起來,很多武器都已經破損了,他也不介意,就算不好使了,也能當廢鐵迴收不是?


    將附近的武器一掃而空後,他連忙轉身,向著騎兵季節的方向奔了過去。穿過步兵戰線後,魏冉已經牽馬過來。陳誠接過韁繩,摸了摸“咕嚕”頭上的鬃毛,對魏冉道:“都準備好了?”


    昨日對敵軍發起襲擊之前,田豫抽調了三十名最精銳的士兵給陳誠指揮。戰後,有二十七人迴到了軍營中。田豫並沒有讓這些人歸建,反而又從軍中抽掉了十三名騎兵出來,將人數補充到四十,依舊讓陳誠指揮。


    魏冉咧開嘴笑了起來,道:“早就準備好了呢。”


    陳誠道:“那就好,我們走!”


    一通鼓罷,漢軍騎兵已經整隊完畢。田豫將手中握著的一百名騎兵預備隊也加強到了左翼,隨後,陳誠便帶著三百名騎兵從山上衝了下來。正在潰退的烏桓人聽到身後馬蹄聲響,迴頭一看,不由得亡魂大冒,發出了絕望的狂唿聲。


    騎兵對步兵本就有著優勢,更何況是建製完全的精銳騎兵對上正在逃跑途中的步兵?三百騎兵用刀劈,用槍刺,用馬莊,在狂奔的烏桓人中碾出了一條條的血路。


    “嗤”,令人血脈噴張的聲音不斷響起。夾在慘叫和馬蹄聲中。


    陳誠將長槍夾住,借助戰馬的速度,輕易地將一名背對著他的烏桓人從中撕裂成了兩半。每次用騎槍斬殺敵人時,發出的聲音都讓他心曠神怡,神清氣爽。有的時候,他也會暗戳戳的想:自己是不是開始有點變態了?


    不過變態這個詞在生物學上並不是貶義的,而是一個中性的詞。有了遠遠超出常人的力量,那還能算是人類嗎?白馬非馬,超人亦非人乎?


    騎兵部隊擊穿烏桓人的潰兵後,不但沒有停下來,,反而奔著丘力居而來。誰叫他這裏豎著兩丈多高的單於大纛呢?


    騎兵部隊帶起大片的煙塵,陽光照射在煙塵上,反射出奇幻迷離的光彩,讓從煙塵中殺出的漢軍騎兵仿佛在騰雲駕霧一般。丘力居見到這般情況,立刻口幹舌燥起來。他在原地遲疑了片刻,隨即醒悟過來,大叫一聲,打馬就走。


    大纛下的烏桓騎兵尚有一千多人,卻都沒有上馬,見到官兵殺了過來,正在亂哄哄的上馬,準備和敵人廝殺的時候,忽然有人大叫道:“大單於跑了!”


    眾人迴頭一看,可不是嘛。丘力居身上的黃金飾品很是耀眼,平日裏是大單於權利和財富的象征,這時候也沒摘下來,一下子就被看到了。這下子,士氣立刻降到了最低,原本還打算抵抗的烏桓人頓時作鳥獸散。


    咕嚕跑的越發的快了,像一陣風似的從大纛邊上衝了過去。陳誠彎下了腰來,一伸手將大纛的旗杆抓在了手中。見到大單於的旗幟都被奪走了,烏桓人跑的更快了。左右的烏桓人觀望了一番,也加入到了逃跑的行列中。


    對於胡人來說,情勢不利打不過,就先行退卻,這是戰術,是朝著另外一個方向前進。


    見狀,陳誠坐在馬背上,放聲大笑。


    這世界上最大的樂趣,就是騎在馬背上,追殺你的敵人。


    山腳下已經亂成了一片,係統屏幕上,周圍的紅點都在向遠方離去,卻有一團密密麻麻的紅色光點向這邊急速靠了過來。這種反常的情況立刻引起了陳誠的注意,他叮叮朝前方看去,就見到一彪人馬正逆著潰散的人群,向著這邊衝了過來。


    衝過來的敵軍裝備和打扮和烏桓人截然不同,看上去組織度和士氣也更好。陳誠略一思索,就猜到了這是由漢人組成的叛軍精銳。數百叛軍騎兵拉出了多的寬度,來勢洶洶。他們毫不留情地將路途上碰到的烏桓人斬殺,冰封的方向正是漢軍騎兵的側翼。


    他在心中暗自讚歎歐叛軍將領的眼光老道,心道:前有丁遠,現在又有這個不知是誰的家夥,都是優秀的戰將,難怪張純能把公孫瓚打得灰頭土臉。


    但是想靠這招就敗我?還差的遠啊!


    陳誠一聲唿哨,讓咕嚕的速度減了下來,大吼道:“整隊,整隊!向我靠攏!”


    一邊高聲唿喝,他一邊將烏桓人的單於大旗扔到了地上,然後取出了弓箭。戰場上的情況混亂無比,他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聽到了,而且他也知道有些人就算是聽到了,也可能跟不上來,但是,他決不能停下來等隊友。


    騎兵的數大優勢在於速度,陳誠稍微停頓了一下,轉向之後,再次將速度踢提倒了最大。咕嚕在不停地奔跑,和叛軍騎兵形成了並行。馬匹在奔馳的過程中,高度像是一條正弦曲線,不斷地在最高和最低之間轉換。一般人的騎射,都是屏氣凝神,在達到最高處,也是最平穩的時候射箭。


    但是陳誠是一般人嗎?肯定不是的。所以,他就不管什麽最高最低,隔著五六十步的距離,大致瞄準,就將箭矢向著對方人多的地方射去。他一口氣射出了十隻箭矢,將兩名叛軍騎兵射落下馬。


    他自己對這種命中率十分不滿,心中歎息:十射九不中啊!


    然而叛軍這邊卻是對這樣高的命中率額驚駭不已,這麽遠距離上的騎射,除非是迴馬射箭,雙方的相對速度接近於零,才有那麽一點點的可能。哪有互相盤旋的時候,就能射得這麽準的?


    叛軍騎兵截住了漢軍騎卒的尾巴,短暫的交錯之後,斬殺了七八人,他們自己也倒下了同等數量的騎兵。交換比是一比一,但是他們人更多,死得起,後麵還有五百步兵跟了上來。理論上來說,這麽交換下去他們就能贏,雖然沒有哪個將領會喜歡這樣的勝利。


    不過這種交換比隻是暫時的,隨著戰事的進行,他們的傷亡隻會越來越大。


    陳誠正咬住了叛軍的隊形,在繼續射箭的時候,身後忽然有弩箭從邊上擦了過去。不用看,他也知道那是叛軍步兵組織的齊射。張純麾下這隻同樣由漢人組成的部隊,和田豫麾下的步兵有著近乎相同的裝備和編製。


    雙方使用著同樣的戰術,說著相同的語言,在這裏進行著殊死搏殺。


    他沒有去管叛軍步兵,而是緊緊地咬住了敵人的騎兵。步兵的移動速度太慢,隻要不一頭撞上去,就沒有太大的威脅。真正能帶來危險的,還是叛軍的騎兵。他們裝備精良,武藝精湛,曾經是漢帝國邊陲的柱石,現在卻變成了帝國的潰殤。


    雙方的騎兵衝殺了一個迴合之後,沒有再整隊,而是以小隊的形式展開了混戰。在混戰中,陳誠更是如魚得水,在近距離上連續開弓,將叛軍一個個的射殺。等到叛軍騎兵的陣型被打散,他就帶著騎兵衝殺過去。


    如是再三,叛軍損失超過漢軍好幾倍。叛軍騎將忍受不了這種損失,唿喝著帶人追在了陳誠的身後,卻被他用迴馬射箭的方式一箭射倒。見到自家將軍墜馬,親兵們拚死衝上去,將人搶了迴去。


    再次射殺了十多名敵騎,陳誠又升了一級,這次他將屬性點加在了“力量”,技能則是點了“騎術”,使得“騎術”升到了五級。隻有在野戰中廝殺過,才會明白“騎術”的重要性。隻要跑得夠快,就不會被箭矢射中啊!


    叛軍騎兵帶著重傷的將領退下去了,陳誠本來想繼續追擊,但是卻被叛軍步兵的強弩射了迴來。他嚐試著在邊上騷擾了一會,射翻了步兵方陣中的幾個人,叛軍卻不為所動。一個人倒下了,後麵就補上來一個。他們將弩兵分成數隊,用齊射將漢軍逼退。


    陳誠舉目四望,周圍被打散的烏桓人已經漸漸地開始聚攏。如果他把所有騎兵收攏起來,再花上一些時間,肯定是能將對麵的步兵方陣擊潰的。但是這世界最不值錢的是時間,最珍貴的也是時間。哪怕是全天下的財寶堆積在一起,也挽不迴一寸的光陰。


    不但是西岸的烏桓人開始聚攏,東岸的叛軍也開始向著河邊進發。在河流上,有著數條用羊皮筏子紮成的浮橋。有了這些浮橋,叛軍就能很快地在河流兩邊調動兵力。再等一會,優勢就不在自己這一邊了。


    也罷,他對自己說道,今天隻是開始,還不是決勝負的時候。


    想到這裏,他然胯下的坐騎減速,將周圍散落的己方騎兵靠攏過來,然後慢條斯理地向著來路而去。在山腳下,漢軍步兵已經站住了陣腳,為他們的返迴掃平了障礙。


    看到漢軍的騎兵開始離開戰場,有幾個貴酋問道:“大單於,要不要追上去?”


    丘力居剛剛才被部下扶上馬,正是狼狽不堪的時候。聞言,他沒好氣地道:“追什麽追?要追你們部落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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