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展到這,伯遠侯知道,再坐以待斃,這個老鴇定會受不住追問透漏出蛛絲馬跡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猛地拍了下桌子,不悅打斷:“夠了!”


    宇文昭神色不變,漆黑的瞳孔看過去,慢悠悠:“侯爺可是有話想說?”


    伯遠侯陰惻惻瞪了眼宇文小世子,裝作十分惱怒的樣子:“兇手早就已經抓到了,這個案子哪裏還有審的必要。本侯還有事務在身,不想和你們浪費時間。”


    坐不住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宇文昭眸光裏閃過一道幽幽的神色,隨後開口:“侯爺莫急,本官隻是想再證實一下,不想冤枉無辜。”


    伯遠侯怒極反笑:“宇文大人,你這樣拖延時間,本侯懷疑,你是不是想要包庇兇手!”


    總算是找到反擊的點,伯遠侯穩住心神。


    宇文昭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隻淡淡瞥向另外一個證人:“王公子,聽說你以前是紅綢的客人。事發當天,你有見過她嗎?”


    王公子冷汗涔涔,硬著頭皮說下去:“迴大人的話,草民當天,隻見過紅綢姑娘一次。”


    “哦?她當時是在做什麽?”宇文昭不緊不慢繼續問。


    “草民看見她和一個男人進了房間,不過,當時人太多了。我看的又是背影,還以為是宇文公子。”王公子額頭上,一滴冷汗漸漸滴了下來。


    “所以,你並沒有看過那個男人的樣子對吧?”宇文昭似笑非笑。


    “草民、草民……”王公子想起家裏藏著的萬兩白銀,鼓住勇氣,還是加了一句:“青樓的客人都說是宇文公子,所以草民以為……”


    “住口!”宇文昭冷冷嗬斥:“沒有親眼看見,就將髒水潑到別人頭上。王瑞,你好大的膽子!”


    “大人,草民也隻是聽說,算不得欺瞞,還請大人明鑒!”王瑞嚇得哆哆嗦嗦,慌忙撲通一聲跪地求饒。


    老鴇也知道事情峰迴路轉,臉色煞白的跪下來。


    “宇文大人,你未免太咄咄逼人了。當時青樓人那麽多,看錯也是很正常的。若是宇文小世子沒去,自然不會有人懷疑他。”伯遠侯輕飄飄替那二人開罪。


    宇文昭忽地一笑,滿是風華的眉眼微微挑起來:“那聽侯爺的意思,證人不論證詞怎麽說,侯爺都咬定是小世子所為了?”


    伯遠侯冷哼:“兇手早就確定,你們現在大張旗鼓的翻案,不過是多此一舉。宇文大人,恕本侯不能奉陪了,先行告退。”


    說完,伯遠侯騰地起身,就想大步離開大堂。


    宇文昭哪裏會讓他離開,對禦林軍使了個眼色,冷淡出聲:“侯爺,這裏可不是你想走就走的地方。”


    禦林軍動作極快,拔出長刀,立刻麵容冷肅的擋在了大堂門口,就伯遠侯離開的路擋的死死的。


    伯遠侯又驚又怒,他好歹是一方侯爵。這小子不過是新上任的欽差,竟然如此大言不慚!


    “宇文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伯遠侯咬牙切齒,一字一句。


    宇文昭沒讓守門的禦林軍離開,隻是慢悠悠散漫一笑。看似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威脅,卻是暗藏殺機。


    “侯爺,你覺得,我為什麽能調動皇上的禦林軍?”


    伯遠侯越聽臉色越難看。


    他當然知道為什麽,若不是皇上親自下的指令。這些專屬皇室的禁衛軍,根本不可能聽從他的調遣。


    “紅綢一案,已經驚動了聖上。侯爺,你覺得本官應該怎麽做?”


    他把問題拋給他,笑的漫不經心。


    伯遠侯心如擂鼓,他已經猜到今天他的目的了。不過是皇帝的擋箭牌,為的就是給他安上一個罪名。


    “宇文大人,本侯剛剛著急了,還請你繼續審理此案。”伯遠侯顫動著唇瓣,知道不該再繼續與他作對,隻好暫時服軟,看後續能不能有什麽良策。


    宇文昭今天擺明了是想要給他苦頭吃,若他真的甩手離開,隻怕不過天明,消息就會傳到皇帝的耳朵裏,屆時他就是有嘴都說不清了。


    “無礙,侯爺也是希望本官早點查清本案。”宇文昭一臉氣定神閑。


    見狀,伯遠侯捏緊了拳頭,骨節咯咯作響,半天終是沒忍下去,含著怒氣警告的瞪了他一眼:“宇文大人,本侯好歹是你的長輩。身為小輩,還是不要太囂張為好。”


    宇文昭微微頷首:“侯爺說的是。”


    聞言,伯遠侯剛準備撐起腰杆子,隻聽他又道:“不過,自古以來都是君在上,臣為下。侯爺若是以長輩自居,怕不是見到皇上,還要讓皇上給侯爺您下跪不成?”


    宇文昭不輕不重開口,整個大堂頓時寂靜了幾分。


    伯遠侯被他堵的啞口無言,還得慌忙作出解釋,防止傳到皇帝的耳朵裏。


    “荒唐!聖上是天子,本侯自當恪守君臣之禮,絕不會以下犯上。”


    宇文昭故意挑了一下尾音:“哦?”


    他的聲音十分低沉,卻幽幽傳進所有人耳朵裏:“剛剛,侯爺可不是這樣對我說的。”


    伯遠侯被他倒打一耙,心裏的怒氣已經飆升至最高。偏偏一個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硬生生把這憋屈壓到心裏去。


    好半天,伯遠侯閉了閉眼,不想再和他做這些無謂的爭論,譏諷冷嗤:“宇文大人,本侯的確不該妄言。還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這些小事,繼續審案吧。”


    “侯爺放心,本官絕不是小肚雞腸之人。”宇文昭做的滴水不漏,當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他。


    伯遠侯臉上又青又白。


    之後,見伯遠侯不再生事,宇文昭淡淡瞥了眼禦林軍,又道:“把其他證人帶上來。”


    “是。”


    禦林軍剛應下,還沒出去,一道纖細嬌小的身形就領著兩個人進來了。


    她一身書童裝扮,五官清麗,令人見之忘俗。


    “大人,小的帶人過來了。”來人正是穆瑤迦。她早就聽說宇文昭今日會在侯府審案,本來她是不打算參與的,可實在是壓不住內心的好奇,隻得扮作他的書童,將證人給帶進來。


    宇文昭罕見的愣了下,尤其是在看到穆瑤迦對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頓時將冷凝的麵容放軟,淡淡道“嗯,你先退到一邊。”


    這丫頭大概是耐不住煎熬,所以才渾水摸魚的進來。


    伯遠侯是何等的老狐狸,見宇文昭態度比之前大不一樣,忍不住就對穆瑤迦多看了好幾眼。


    這書童是誰?


    伯遠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翻盤的機會,指著穆瑤迦就皺眉道:“宇文大人,這裏可是大堂,他又不是證人,怎地讓一個陌生人無緣無故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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