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周萋畫腦中浮現的那個名字就是林珠兒。


    剛剛陶婉兒的咬字跟記憶裏的林珠兒如出一轍,最重要的是,林珠兒有憎恨項頂侯府的理由,她恨侯府搶走了她做一個母親的資格。


    如果父親說的都是真的,那名婢子的死有那麽多漏洞,陶婉兒卻視而不見,要麽真的是她故意設下的局,要麽就是一種巧合,無論大眾,她要項頂侯府付出代價,都是顯而易見的。


    可如果真的是那樣,用另一個生命做工具的陶婉兒心腸如此狠毒,她又何需等到今日。


    “周娘子,你在想什麽呢!”宋雲崢帶周萋畫躍過牆,注意到她的木訥,“需要我幫什麽忙嗎?”


    “不!”周萋畫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突然陶婉兒真的是林珠兒,是絕對不能讓侯服以外的人知道她是啟兒的母親的,府裏養著林珠兒的孩子,還代表大溏與林珠兒談判,裏通賣國的罪妥妥的,到頭來說不定父親沒有救出,整個侯府都被佘了進去。


    見周萋畫還沒有要說的意思,宋雲崢隻得跟隨她的身後,繞過牆,出現在大街上。


    “四妹妹!”周萋畫跟隨著宋雲崢一出現,陳澤棟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來,“情況怎麽樣,周都護是怎麽說的!”


    周萋畫輕輕搖了搖頭,“不是很好!”她轉身朝宋雲崢,“多謝將軍,相陪!我先迴府了!”


    周萋畫有點落寞地朝宋雲崢施禮,她是要迴府的,估計此刻侯府裏應該已經得到消息了,她必須迴去。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四妹妹!我送你,你等等我啊!”陳澤棟在身後急唿,他跟隨周萋畫而去,腳步卻有點遲疑,於情於理他都是應該送周萋畫迴去的,可萬一芸兒還在,又或者被成璧姑姑拉著問個不停。他還沒做好那種思想準備。


    “陳澤棟!還是先迴兵部。去探消息吧,有什麽事記得來通報,我送周娘子迴府!”看著周萋畫那落寞的背影。宋雲崢心如刀絞,不管怎樣,她都是他的妻子,但他卻不能為她做任何事。


    他不能變成秦簡。不能用秦簡的身份為她遮風擋雨,既然這樣的話。就讓他以宋雲崢的身份陪她迴家吧!


    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


    陳澤棟立刻應聲,對宋雲崢表示感謝,“四妹妹請放心,一有消息。我會馬上來報的!”


    周萋畫暗自神傷,施禮對陳澤棟表示感謝,而後她便跟宋雲崢一前一後地朝侯府走去。


    出來陶婉兒住的街。宋雲崢抬頭看看天空明晃晃的大太陽,側目看看垂頭趕路的小人。“周娘子,我帶你走吧!”


    這話太容易產生歧義,惹得周萋畫連忙駐足,抬頭反問,“什麽?”


    宋雲崢也把自己嚇了一跳,連忙抬手指指天空,“帶你走!”


    周萋畫微籲一口氣,“多謝,不過不用了!”慢點走,她好慢慢想事情,過會迴家,麵對一眾親人,她該說什麽。


    到時說是有人提議讓她去國公府,她又該怎麽迴答。


    陶婉兒的情緒已經說明了一個問題,周玄毅對於父親此事,態度十分積極,有很大的可能他已經答應了陶婉兒的要求。


    父親一死,侯府樹倒猢猻散,她就能順利將啟兒帶的自己身邊撫養了。


    既然她那麽想帶走啟兒,如果將啟兒交給她呢?


    至於是認養還是用其他的方式,隻要能救出父親,周萋畫都願意試一下。


    至於如何才能確定陶婉兒的真實想法就是為了啟兒呢,必須要盡快單獨見到陶婉兒。


    她斜眼看看身旁這個步步緊隨的宋雲崢,得盡快擺脫他,“宋將軍,能否勞煩您早點送我迴家!”


    周萋畫突然說話讓宋雲崢一怔,他旋而恢複平靜,道一聲“可!”見四下無人,便手搭周萋畫腰際,帶她一躍而起。


    飛行不足一炷香的功夫,兩人便看到了永寧坊那高高的坊門,為了不引來麻煩,宋雲崢找了個沒人的巷子落地,繼續陪著周萋畫往侯府所在的升平坊趕。


    剛進升平坊,身後便傳來一陣馬匹疾行的聲音。


    馬匹風馳電掣般而來,卷起一陣灰土,周萋畫表情僵硬,木訥前進,壓根沒注意到疾馳而來的馬。


    宋雲崢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周萋畫一時感覺頭暈目眩,等她反應過來時,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宋雲崢攬入壞中。


    白袍飄飄,飛舞的長發,滿目的塵土如散碎的塵煙,周萋畫抬眸從下巴往上打量宋雲崢,這張臉,跟秦簡太像了!


    宋雲崢環周萋畫在空中飛舞一圈,當兩人落地時,兩匹高頭大馬剛好疾行從他們麵前而過,馬後跟著一輛有著八角頂的馬車,正吱吱呀呀地發著聲音。


    宋雲崢眼睛一閉,覺得這輛馬車很眼熟。


    思忖之時,就聽身旁有一弱弱的聲音說道,“宋將軍,能否放開我?”


    宋雲崢一怔,這才記起自己懷裏還擁著周萋畫,“失禮,失禮!”


    他連忙鬆開連聲道歉。


    “無礙!”周萋畫臉色漲紅,轉身繼續前進。


    而這時,宋雲崢突然記起來了,剛剛那輛馬車,是來自皇宮的,他若沒有猜錯的話,裏邊坐著的應該是崔淨。


    而馬車行進的方向又是升平坊!


    不好!宋雲崢立刻明白,他不在顧及周萋畫,大踏步前行,急追馬車而去。


    宋雲崢突然的舉動下了周萋畫一大跳,等他她反應過來時,宋雲崢早已不見了蹤影,隻在街麵上留下了一些塵土。


    崔淨端坐在馬車中,以往不離手的佛塵被放在了一邊,他的雙手捧著一聖旨。


    這是皇上剛剛給項頂侯府的聖旨,崔淨深知。此旨一下,就意味著項頂侯府徹底完結了。


    想著想著,他不禁大汗淋漓起來,陶婉兒便見皇上時,他就垂立在身側,雖然說宦官不過問朝政,但他還是忍不住聽了一些。


    崔淨早就知道皇上對周午煜殺心早起。卻沒相當是在匈奴合議團來臨之時。


    若是項頂侯府真的就這麽被抄斬。勢必又會留下口舌,畢竟連他這個外行人,都能聽出周午煜在殺害匈奴婢女一案裏有諸多漏洞。


    但聖旨既然一下。想要改變,是很難的事。


    “崔公公,項頂侯府已到!”


    隨著馬蹄聲落下,侍衛傳達聲從簾子外傳來。


    崔淨伸出手示意侍衛將自己攙扶下來。但他的手,卻被一雙粗壯的。手腕給握住了。


    崔淨一怔,立刻認出握住他的手的主人,“宋將軍,是你嗎?”隔著厚厚的布簾。崔淨詢問。


    “崔公公好功夫,不看,就能猜出是我!”宋雲崢冷笑。挑開棉簾邁步進去。


    崔淨心想,放眼整個大溏。除了你還能有誰在大街上阻攔我的馬車。


    須臾之間,宋雲崢已經坐在了他的身旁。


    “你是來傳聖旨的?”宋雲崢一眼就看到崔淨手裏的聖旨,抬手就要拿。


    崔淨死死地拽住聖旨,“宋將軍,不可以!”


    宋雲崢不依不饒,不言不語,手下用力。


    崔淨哪是他的對手,聖旨自然落入了宋雲崢的手裏。


    看完內容,宋雲崢的臉色突變,他手握聖旨,作勢就要下馬車。


    崔淨雙手抱住他的身體,“哎呦喂,我的宋將軍,你這是要去做什麽啊,聖旨已下,天命難為,你不要去做忤逆之事啊!”


    “順應民意才叫天命,一人之利不叫天!放開!”宋雲崢怒吼。


    崔淨卻沒有鬆開的意思,跟在周玄毅身來三十餘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周玄毅的一舉一動,包括秦簡與宋雲崢的關係。


    “不可啊,不可!”崔淨哀聲。


    宋雲崢卻早已經擺脫他,躍下馬車,瞬間不見了蹤影。


    崔淨心中隱隱不安,他靜坐車廂內,耳畔傳來引路侍衛詢問的聲音,“公公,那我們還去項頂侯府嗎?”


    “去!”他果斷迴答,“奧……先在侯府門口等著,不要進去!”


    周玄毅靜坐太極殿,凝眉翻閱著奏折,雖說匈奴派來了合議團,邊境卻仍不得安寧,仍然不時有小股騎兵騷擾牧民。


    他抬右手輕輕抿一下茶,茶水有點涼,“崔……”他剛要喊崔淨,突然記起,崔淨已經被他安排出去傳達聖旨了。


    聽到皇上說話,身旁的小太監連忙躬身,“皇上有何吩咐?”


    周玄毅揮揮手,“沒事!”便繼續翻閱奏折。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太極殿外陰風森森。


    周玄毅抬手護眼,朦朧之間,就見一穿白衣男子,邁過大殿門,沒有讓任何人指引,氣宇軒昂地朝他走來。


    那男子白衣飄飄,長發披散,讓人不寒而栗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周玄毅一怔,連忙放下手裏的奏折,“你……”他以為宋雲崢又用秦簡的身份出現了,定睛一看才發現,宋雲崢的臉上沒有戴秦簡標誌性的麵具。


    更讓他感到震驚的是,宋雲崢的手上竟然拿著一道黃燦燦的……聖旨!


    周玄毅大驚,他一抬手示意身旁的小太監下去,然後抬頭看著宋雲崢,待小太監關好殿門,太極殿徹底恢複平靜後,周玄毅這才開了口,“你手裏拿的可是我讓崔淨,剛剛下去傳達的聖旨?”


    宋雲崢還保持著最後一點理性,他雙手將聖旨舉過頭頂,“臣請皇上收迴聖命!”


    周玄毅微蹙眉,“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朕定然已下聖旨,豈有收迴之理!”


    一聽他這話,宋雲崢便落下了雙手,“好一個,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聖命不可收迴,那皇上,你可記得你對我的承諾!”


    周玄毅臉色大便,“你在威脅我嗎?”


    “沒有!”宋雲崢立刻迴答,“但若皇上忘記自己所言,那我,也忘記自己的承諾!”


    他說著,原來雙手捧著聖旨在手順勢落下,而後一支放在腰間,輕挑站帶,軟劍便從玉帶裏抽出,“我要的隻是她的長久富貴,卻要讓項頂侯府滿門抄斬,既然如此,那別讓秦簡帶她浪跡天涯!”


    周玄毅臉色瞬間慘白,表麵聽上去,宋雲崢是因為要為周萋畫謀個安身之所,讓秦簡死而複生,而實則,他是要放棄自己現有的身份與地位,不,不是放棄,而是拋棄。


    他不再為他守護江山!


    “宋雲崢,你就不為你們家人想一下嘛!”周玄毅控製住最後一點意識。


    “我們郡公府!嗬嗬……”宋雲崢仰頭長笑,“我們郡公府就隻剩我一人,要那些虛無的富貴有何用!”突然他的眼睛眯著,“難不成,你隻得是我其他的兄弟?”


    周玄毅的臉若薑黃,“不,我……”


    他語塞。


    宋雲崢的軟劍,劍尖向下,頭微微低下,目光落在另一隻手的聖旨上。


    周玄毅長歎一口氣,“好好,我收迴聖旨!但合議團那邊……”他抬眸看向宋雲崢,“那邊逼得很緊,你可以應對方法!”他的語氣是在說,自己下這道聖旨是被那陶婉兒逼的。


    宋雲崢心中冷笑,他早就知道,他這位親生父親的表裏不一,他一再的自我麻痹,不想麵對,但時至今日,他又不得不麵對這張自私、陰險的嘴臉。


    宋雲崢深吸一口氣,“這有何難!既然是在我大唐土地上犯案,就按照大溏的律法來執行!”


    “隻要調查清楚的確是周都護殺人,那殺人償命,也是自然!到時不用那陶婉兒來,也自然有大溏律法,來懲罰罪犯!”宋雲崢不卑不亢迴答。


    宋雲崢所言,周玄毅又豈會不知,他就是不想給周午煜這個機會,才快速下聖旨以絕後患的。


    但他又深知,若不按照宋雲崢所言,接下來他苦心維持這麽多年的太平,必然會付之東流。


    宋雲崢雖然年少,但在軍部威望極高,他若振臂高唿,勢必又是一場秦王之亂。


    “好!按你說的來辦!”周玄毅無奈說話,“他此事你看,由大理寺哪位來處理?”


    “無需勞煩大理寺,聖手娘子便可!”宋雲崢氣勢上沒做半點腿軟。


    “這怎麽行?那是他女兒,合議團知道,又豈會同意?”周玄毅挑動眉頭,表示不同意。


    宋雲崢卻不選擇正麵迴答,而是說過道,“那你是想讓諸位皇子知道我的存在了?”


    周玄毅呆愣半晌,“好!朕這就重新下旨!”他揮手示意宋雲崢下去,但宋雲崢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還有何事?”


    宋雲崢輕輕舞動軟劍,猶如曼妙舞蹈,又猶如在把玩劍稍,整個太極殿隨處可見他的身影,卻又看不真切。


    “我要你重新下旨,將周萋畫許配給我!”整個大殿裏彌漫著縹緲的聲音。


    周玄毅被這四處都在的聲音束縛住,“朕不是已經將她許配給你了嗎?”


    “我說的是我,宋雲崢!”聲音驟然陰冷起來。


    一到銳光射向周玄毅,“咚”得一聲,軟劍如利劍竟然插進了周玄毅所坐的龍椅上方,劍柄劇烈的抖動著。


    “君無戲言,天下順之,若是君繼續無信,我必誅之!”(未完待續)


    ps:各位讀者,家裏斷網了,用手機發的,檢查了,沒錯誤,發出去了,但願不會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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