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冬天的暖陽透過窗戶紙,懶洋洋地進入了房間。


    迷迷糊糊中,周萋畫就聽到耳旁一陣清脆的嬉笑聲,她慌忙睜開眼,就見周安寧正在給陳映芸梳頭。


    她一驚,一下子從榻上坐了起來,公主在給別人梳頭!


    周安寧透過眼前的銅鏡,看到了周萋畫的反應,把梳子遞給香雪,轉身,上前拉住了周萋畫的手,“昨夜你很晚才迴來的吧!”


    話語裏,竟然沒有一點以前的傲慢跟特意營造出的高貴,其實,昨晚周萋畫迴來時,她其實已經被驚醒了,她聽到了周萋畫輕輕吟誦的詩,還有言語裏透出的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悲哀。


    那一刻,周安寧的心突然像被什麽敲了那麽一下,對周萋畫突然軟了下來。


    “案子有頭緒了嗎?那個叫碎玉的宮女沒事吧?”周安寧笑盈盈地追問,她的微笑是善意的。


    到目前為止,昨晚所有的消息都是封鎖的,周安寧自然是不知道的。


    “碎玉沒事……”周萋畫想拉迴自己的手,卻被周安寧握得更緊。


    “那就好,看來兇手已經收手……”


    “可碎玉的妹妹死了!”沒等周安寧說完,周萋畫立刻說出昨晚發生的事,“被人勒死了……”


    “啊?”周安寧驚愕出聲,“那,那兇手抓到了嗎?”


    “隻能說發現了嫌疑人……”周萋畫平靜說道,隨後她看著周安寧,沒有繼續說案子的事,“六皇子他受傷了!”


    “六弟受傷了?”周安寧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巴,一連發出好幾個問題。“傷到哪,嚴重嗎?怎麽受的傷?”


    傷哪了?周萋畫沒法開口。


    “公主,您還是自己去看吧!六皇子傷的都起不來床了!”春果從門口走到榻前。


    “啊……那麽嚴重!”周安寧驚唿,“我去看看!香雪,走!”


    又是一個急脾氣?


    周萋畫眼睛隨著周安寧的移動而移動,待她出了房間,這才把目光放在春果身上。剛剛她看到春果去門口了。


    春果會意。連忙說道,“剛剛皇後娘娘派人來了,說該到的都到了。讓娘子洗刷後,也去呢……”


    春果快速給周萋畫梳好了頭,換了身厚一點的衣服,就著急出了門。卻與周安寧迎頭碰上,“畫兒妹妹。你跟我說,六弟他講究傷了哪?怎麽連看都不讓看啊!”


    周安寧吃了個閉門羹,氣鼓鼓的。


    一聽周安寧喊自己妹妹,周萋畫驚恐萬分。“臣女何德何能,怎能跟公主稱姐妹呢……公主還是喊我四娘吧!”


    “好,四娘。你告訴我,六弟他到底傷哪了……”周安寧舔舔嘴唇。剛剛她連周馳的房門都沒進去,聽說是傷著不該傷的。


    看周安寧情緒激動,周萋畫咬咬嘴唇,朝她身旁靠了靠,附在耳邊,輕語兩字,“屁股!”


    “啊……哈哈哈!”周安寧一怔,隨即便是仰頭大笑,“原來如此!”她看周萋畫穿戴整齊,也知道這是要去忙案子的事,平心而論,周安寧是很想一起,她斂容,垂首,靜思片刻,“皇後娘娘一定等著急了吧,四娘你先去吧!我去找芸兒妹妹!”


    說完,她也不給周萋畫說話的時間,便錯身離開。


    周萋畫看著周安寧離去的身影,長歎一口氣,她是擔心見到宋雲崢吧!


    周萋畫到達皇後娘娘那,不禁被廳裏坐的人驚著了,非但宋雲崢跟秦簡在,大理寺也來人了,還是董庸跟盧天霖。


    在跟皇後娘娘請過禮後,周萋畫便被安排在了其左手邊最末端的位置,她的右手邊是秦簡,再上位是一張空位。


    正對麵依次坐著宋雲崢、盧天霖還有董庸。


    董庸一如既往地諂媚微笑,朝周萋畫點點頭,他的眼睛在周萋畫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左手搭右手,在他手腕上摸了一下。


    周萋畫明白,董庸這是在說,自己手上那串花珀手鏈,頓時一股惱火,果真是個不知廉恥之人,這花珀手鏈跟你壓根沒有半毛錢關係!


    暖爐火熱,周萋畫往上一拉袖口,故意露出了自己的袖口,那串花珀手鏈就露了出來。


    她這個動作極大,對麵的三人,還有皇後娘娘一同看來,唯獨距離她最近的當事人秦簡,就跟什麽也發生似的,直視著前方。


    今日的秦簡不再是一襲白衣,而是穿了一身黑色的廣袖闊袍,腰間豎著一條銀色玉帶,依然既往的長發披散,隻是發絲卻比以前更加不遜,蓋在那銀色的麵具上,隻露出半隻眼睛。


    “好,該來的都來了!咱們開始吧!”皇後娘娘雙手合在身前,她眼睛一斜,看了那張空著的圈椅,“馳兒他昨晚為了飛霞閣的事,受了些涼,所以今天,就有勞各位了!”


    皇後用很妥帖的語言,為周馳的不現身圓滿,她的眼神銳利,聲音也變得低啞,說話間,手輕輕拂過她保存的周萋畫的勘察箱,眼神虛無縹緲起來。


    “宋將軍,聽說秦義士已經把昨晚的事都跟你說了!不知,這事你怎麽看啊!”秦簡是皇上的專屬義士,雖然無官無爵,但地位特殊,外加整日神出鬼沒,性情冷峻難處,皇後索性直接讓宋雲崢開口。


    宋雲崢先朝皇後行了,“我已經從秦義士那聽說了,也去找銀鷹問過了!裝鬼的事,確是他所為,但殺人的事,他拒不承認!”


    “不承認?”皇後冷嗤一笑,“宋將軍,就隻打算說這些嗎?”


    她的語氣驟然提高,帶著一股厭惡,不像是在跟一個晚輩說話,反倒是像仇人。


    周萋畫吞咽一下口水,沒聽說皇後娘娘跟秦怡有什麽過節啊,宋雲崢雖然是郡公,但就皇後而言,卻不過是個孩子,這般生冷,著實不該是一個國母風範。


    周萋畫原本想在宋雲崢說完話後就發言,如此一來,隻得把想法暫時放下。


    “那依著皇後娘娘,微臣還應該說什麽!”宋雲崢嘴角冷笑,眼神泛出得意的光芒,他不懼怕姬淩意。


    因為他很自信,知道姬淩意的目的,更知道她的軟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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