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讓周萋畫意外的是,盧天霖給出的答案卻是拒絕的,“不行!”


    周萋畫一怔,露出難以接受的神色。


    卻聽盧天霖立刻補充道,“確切地說,是不可以!”微微一頓後,他將手背到了身後,而後轉身朝向門口,“一,平姨娘雖然上吊,卻因發現及時,並沒有死!”


    “二是太子殿下已經下命,要將平姨娘帶迴刺史府,親自審問!”盧天霖麵朝周萋畫站立,“所以,四郎,我現在沒法帶你去見平姨娘!”


    一聽平姨娘還沒死,周萋畫尷尬一笑。


    看來,與秦簡的相處之道,並不是適用於任何人啊。


    不是所有人都跟秦簡一樣,樂忠於你來我換的交換遊戲。


    “難怪盧少卿不需要我來說,到時從平姨娘身上找答案就可以了!”周萋畫陰陽怪氣地說道。


    盧天霖被周萋畫的話弄得好生尷尬,他想開口說話,卻又不知道說什麽,隻得踱步到趴在書案上的小菊子身旁,他瞥眼看一下站在書案旁的雪妮。


    指指小菊子斜前方的瓷碟上,問雪妮,“這個瓷碟,就是盛著平姨娘給伊十郎鬆花露的瓷碟嗎?”


    雪妮眼神放空,失神狀,全然沒有聽到盧天霖的話。


    而此時,就見兩名千牛衛帶著十幾名侍衛整隊從書房門口經過,看他們行進的房間是朝婉粟軒的正廳。


    盧天霖微微拉動一下袍子下擺,奔到書房門口,衝隊尾的侍衛喊道:“這裏有重要證物,去拿個袋子來!”


    隊尾的侍衛應聲,扭身朝他來的方向趕去。


    而。此時,周萋畫也終於反應過來,她踱步走向門口,依著書房門的另一側,平平問道:“侍衛們,也是奉太子之命,來抬走伊十郎的屍體吧?”


    盧天霖抬頭看向周萋畫。但周萋畫卻沒有與她對視的意思。隻得挺了挺身子,道:“是的!雖然現在伊刺史已死,但大溏的律法卻未死。伊十郎是被毒殺的,官府就有責任捉拿到真兇,徹查真相!”


    “你們就這樣帶走伊十郎的身體,就不怕伊老太爺會出來阻攔?”周萋畫反問道。


    “阻攔?他伊天一沒品。二無爵,不過是個鄉紳。也就是周都護尊重他年事已高,且曾追隨過聖祖,才對他禮遇有佳,他若繼續不識好歹。難為太子殿下,莫說是一具伊十郎的屍體,就是……”


    “就是伊刺史、鍾姨娘的屍體。太子殿下想索,也是一句話的事吧!”不容盧天霖說完。周萋畫便開口打斷了他。


    周萋畫拉一拉衣袖,道:“伊刺史跟鍾姨娘的屍體應該就是昨晚太子殿下下命抬走的吧?”


    “可以這麽說!”盧天霖簡單迴答。


    周萋畫的眼神眯長。


    早就知道,周長治不會那麽容易放過不把他放在眼裏的伊府,估計搶走伊刺史屍體隻是個開始,接下來伊府要倒黴了!


    賢者不炫已之長,樹大本就招風,伊府偏偏要拿自己的富有在未來國君麵前招搖,伊刺史這一死,伊府不保啊……


    侍衛們的速度極其迅速,在周萋畫思忖之時,卻見他們已經抬著伊十郎的屍體再次從書房門口經過,馬夫人拉扯著,阻攔著,卻被千牛衛無情的拖倒在地。


    春妮上前,想把她拉起來,卻沒有拉動,馬夫人撕心裂肺地聲音響徹在整個婉粟軒上空。


    隨著馬夫人的哭聲傳來,剛剛在發愣在雪妮也緩過了神,她離開書案,奔向門口,從盧天霖跟周萋畫兩人中間,扭身穿過,直接撲向馬夫人。


    雪妮的個頭高出馬夫人足足大半個,身形壯碩的她,一伸手就將馬夫人從地上攙扶起來,她低聲勸說著馬夫人,但馬夫人卻絲毫聽不進去。


    盧天霖邁步出書房,衝著行進的侍衛喊道:“把書房裏被毒殺的小菊子一並抬走!”


    盧天霖的聲音洪亮,以至於隔著十尺之外趴在地上痛哭的馬夫人都能聽到,她抬起梨花帶雨的粉臉,眼中忽而冒出一絲玉石俱焚的恨意。


    但這一抹恨意,在注意到周萋畫看著自己時,立刻轉瞬即逝,她伸手推開雪妮,踉蹌著走到周萋畫麵前,擺脫雪妮、春妮的攙扶,一把拉住周萋畫的胳膊,乞求道:“周四郎,妾求你,求你給十郎留個全屍!”


    麵對馬夫人的這種哀求,周萋畫頗感疑惑,“馬夫人,我想你誤會了,我並沒有打算給伊十郎驗屍!”


    周萋畫此言一出,馬夫人的神色立刻緩和,就連剛剛喪子的悲傷竟然一掃而光,臉上反倒出現一絲慶幸。


    這種有悖於常人的神色讓周萋畫不禁臉色一沉,“馬夫人,您為何覺得我會給伊十郎驗屍呢!”


    周萋畫突然陰沉下來的臉色,讓馬夫人意識周萋畫已經意識到自己剛剛太過異常的神色,微微垂頭,道:“妾知,周四郎你精通仵作之術,看著侍衛把屍體抬走,故而擔心!”


    說著她抬頭來,但臉上的輕鬆早已消失,細眉微微蹙起,眉眼之間已經掛上了淡淡哀愁,道:“周四郎既然說不會動十郎的屍體,妾也安心了!”


    “馬夫人!作為一名母親,再下認為,你應該關心的不是,我要不要給伊十郎驗屍,而應該是如何早日將兇手抓拿歸案吧!”麵對馬夫人這異於常人的詭異表現,周萋畫毫不客氣地說得。


    “捉拿真兇?兇手平姨娘不是已經死了嗎?”馬夫人詫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追問周萋畫。


    “誰告訴你她死了?”身旁一直默不作聲的盧天霖突然開口,因為剛剛,他去伊三爺院裏捉拿平姨娘時,婉粟軒並沒有跟著,而且。他也對自己的手下下命,不得將平姨娘上吊的事泄露出去,這個馬夫人是如何知道的。


    “我,我的意思是說,盧少卿你去緝拿平姨娘卻沒有將她帶來,定然是出什麽事了!”意識到自己說露了嘴,馬夫人連忙出聲解釋。


    “你這婉粟軒是衙門嗎?就算平姨娘她是兇手。也沒必要迴你這婉粟軒來通報吧!”盧天霖撂下這話。便甩袖隨著抬著小菊子屍體的侍衛,朝伊府大門走去。


    見盧天霖離開,周萋畫抬眸掃視。卻見餘崖滿臉漲紅地從婉粟軒院門裏疾步走出來,他的衣袍被水打濕,猛然看去,就好似沒來得急上廁所尿在了上麵似得。


    見到周萋畫。餘崖難為地一低頭,疾步上前。朝周萋畫作揖,他嘴唇抖動,似乎要說什麽,周萋畫看一眼。眼前神色慌亂的馬夫人,抬手製止了餘崖,而後便轉身。追隨盧天霖而去。


    看著漸漸遠去的周萋畫等人,馬夫人緩緩放下了胳膊。她扭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雪妮,喃語問道:“平姨娘那是怎麽迴事?”


    她的語氣不再悲傷,對雪妮的態度也沒有一個主人的威嚴,反倒透著一點小心翼翼地試探。


    雪妮目光如炬,盯著周萋畫的身影半晌,才轉過身來,她輕輕掃過馬夫人,目光最後落到春妮身上,用沙啞地聲音說道:“我也不知道,隻是聽盧天霖說,她並沒有死,而是被抬到刺史府治療了!”


    雪妮眉頭蹙到一起,繼續說道:“看來,海寧郡我們是不能繼續待了,若進行下去,遲早會扯進伊府這大大小小的案件裏!”


    雪妮的這番話,得到了春妮的認可,春妮深吸一口氣,“是的,我看那個周四娘,一直偷偷地觀察咱兩,甚至在她與你去書房看那小菊子的屍體,竟然讓那個留下那叫餘崖的監視我們!


    “如此一說,這個周四娘還真不一般!我們還是早點離開,免得招惹上不該有的麻煩!”雪妮迴答道,她扭頭看向馬夫人,伸手道:“把東西拿來,選個合適的日子,我與春妮就離開海寧郡!”


    馬夫人拘泥地往後一推,結巴道:“東西、東西被我剛剛藏到十郎衣袖裏了!”


    “什麽!”雪妮吃驚道。


    ……


    周萋畫跟著抬著伊十郎跟小菊子的屍體一直到了伊府大門,不出她意料的,果然受到了伊老太爺派來的人的阻攔。


    那個昨天帶他們去冰窖的管事,帶著一眾拿著木棒的仆役擋在了門口。


    管事從人群裏走出來,朝盧天霖盈盈一抱拳,“盧少卿,平姨娘你已經帶走了,這十郎是我伊府嫡孫,還望您能將其留下!”


    盧天霖從長長的侍衛隊伍,走到管事麵前,抱拳還禮,“管事,並非我盧某故意要帶走伊十郎,而是太子殿下有命,他要親自為伊十郎之死捉拿真兇,所以,還望管事,不要為難盧某人!”


    管事嘿嘿一笑,“盧少卿,你我均是奉命行事,不如想個折中的方法,你看可好?”


    自管事出現,盧少卿心中就已經開始痛罵了,這群不知死活的東西,死到臨頭還敢出來找麻煩,聽到管事這麽說,盧天霖冷嗤一下,“我這正有個好法子!”


    管事大喜,“盧少卿請說!”


    盧天霖淺笑一下:“我先把伊十郎的屍體帶走,你若想複命,記得去刺史府討迴便是了!”


    說罷,盧天霖抬頭便邁上了府衙門口的台階,站在最高處後,朝身後的侍衛們一揮手,“走!”


    管事立刻明白自己這是被玩了,他伸手想拿過一旁的木棍,棍子還沒到手裏,就聽“嘩啦啦”一陣利劍出鞘聲傳來,隨後無數柄利劍,就被架到了仆役的脖子上。


    人群分列兩側,抬著伊十郎、小菊子屍體的擔架從中間經過,直接出了伊府,奔向了刺史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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