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你這玉佩?”周萋畫感覺自己在看到這玉佩時,心髒驟然停止了那麽幾秒,她強行摁住自己的情緒,以免被冬雪察覺到異常,嘴卻不受控製地問道:“你這玉佩是……”


    冬雪以為周萋畫不想收,連忙解釋,“師父你也覺得這玉佩很漂亮對嗎?正因為如此,徒兒才會將它送給師父!請您不要嫌棄,一定收下!”


    她說著,就把玉佩塞到了周萋畫的手裏,然後又是一個跪禮。


    這玉佩如秦簡腰上配得那塊一樣冰冷,激得周萋畫連連打了個寒顫,她的手用力握住那塊玉,手溫得炙熱沒有將玉佩溫暖,玉佩的冰冷卻沿著手心竄到了後背。


    周萋畫的心猛然抽動一下,隨即就是又一陣絞痛,是在田莊時那種熟悉的疼痛。


    她連忙用手護住心口,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滾落下來,但她的身體卻冰冷如霜。


    周萋畫感覺自己要昏倒了,她拚盡最後一絲力氣,衝冬雪微笑一下,剛說了一聲,“起身!”,整個人就順著太師椅沉沉滑了下去。


    她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那聲音,時而蒼老如老嫗,時而溫婉如媚女,時而清亮如銅鈴,訓斥聲,唿喚聲,各種聲音夾雜在一起,讓她徹底陷入了昏沉。


    不知過了多久,周萋畫終於有了意識,她緩緩地睜開眼,發覺自己已經躺在了那繁華似錦的床榻上,周萋畫側臉看向窗子的方向外麵一片模糊。


    那窗邊立著那搖曳著燭光的八角宮燈,分明在告訴她,原來已經天黑了!


    借著微弱的燭光。周萋畫眼睛滾動一下,夏被的粉黃色在燭光的映襯下,變得如雪一樣恍然,銀紅蟬蚊帳像是一層霧氣,在這一片霧色的隆重下。放在床榻上的,秦簡的那支匣子,顯得格外的厚重。


    周萋畫盯著那支匣子,曾經視這世間比她命還重要的東西,竟然給了她最大的嘲笑,如同一個耳光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臉上。


    周萋畫僵硬如枝的手彎曲一下。一股涼意再次襲來——那塊玉佩放在了她的手邊。


    周萋畫覆手整個扣住玉佩,心如刀絞。


    上一次秦簡配在玉帶上的玉佩觸碰到了她的額頭的傷,微疼。


    而這一次,冬雪塞到她手裏的玉佩,卻徹底傷了她的心。慘烈。


    難道這就是天意嗎?


    想著,想著,心口就是又一陣難受,周萋畫連忙放下玉佩,抬手將夏被揭開一角,做事就要起身。


    布料的摩擦聲卻驚醒屋子裏的人。


    “娘子,你醒了?”


    竟然是玉娘的聲音。


    周萋畫一驚,連忙問道:“春果、冬雪和麗娘呢?”


    自己病倒這種情況下。她們是不應該不在的。


    玉娘走到周萋畫麵前,長長歎了一口氣,“娘子放心。他們沒事的!”


    他們沒事的!能這麽迴答,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


    周萋畫不再著急下床,她重新躺下,玉娘上前給她蓋好被子,“醫者來看過了,說娘子這是急火攻心。需要多多……”


    “玉娘,你說說。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吧?”玉娘沒說完,就被周萋畫直接打斷了。


    周萋畫看了玉娘一眼。隨後擺正腦袋,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承塵楣板,心裏空落落的。


    一看周萋畫這般失落,玉娘緩緩開了口,“哎,娘子,你去刺史府給二娘子洗冤的事,穿到老夫人耳朵裏了,老夫人就讓夫人陪著一同來靜雅院走一走,卻剛巧看到了您昏倒,於是……”


    玉娘重重歎了一口氣,“哎,得知您是在收冬雪為徒時出的這事,老夫人便把春果、冬雪跟麗娘帶迴三江院裏去處置了!”


    “夫人怕娘子會擔心,就派老奴來照顧娘子,她則去三江院求情去了!”玉娘試一試眼睛的淚珠,“夫人說了,若是求不下情,也隻能搬出嫻長公主來,把那冬雪的身份說一說了!”


    “冬雪的身份?”周萋畫喃語一聲,記起了那跟秦簡一模一樣地玉佩,“玉娘,在冬雪身份上,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瞞著我?”


    玉娘一聽周萋畫這話,連忙退後幾步:“娘子,老奴不敢,關於冬雪娘子的身份,老奴可是一點不落地全部說給了娘子啊!”


    “是沒有隱瞞嗎?”周萋畫情緒不高,她雙眼無神地看著承塵,她是想問冬雪跟秦簡的關係,卻怎麽也開不了口,話在嘴裏轉了好幾個彎,開口時,卻是,“玉娘,你見過冬雪的母親嗎?”


    秦簡姓秦,因是冬雪母親那邊的親戚。


    玉娘也看出周萋畫情緒的異常,聽她問到冬雪的母親,卻猜不到周萋畫的問題的目的,她努力迴想一下,說道:“見過,冬雪的母親與夫人是同年人!比秦夫人小近十五歲,秦夫人嫁到國公府時,她才剛三歲,她姓秦,單字一個怡字,我們下人都喊她怡娘子。”


    “怡娘子曾跟夫人同時進宮陪伴過幾位長公主,這麽算,也算是夫人的同窗!”玉娘語氣一頓,玉娘大著膽子問道:“娘子,你問這個做什麽?”


    周萋畫沒有迴答玉娘的問題,眼睛依然木訥地盯著承塵,小聲問道:“大舅媽除了冬雪母親,還有其他姐妹嗎?”


    聽到周萋畫的追問,玉娘隻得繼續迴答:“沒有了,秦國公一生隻娶了一門正妻,子嗣不多,除去秦夫人跟怡娘子,隻有一位郎君,也就是現在的兵部秦侍郎!哎,要說,怡娘子當年執意要嫁給永寧郡公時,秦侍郎可是大發雷霆,更是賭氣此生絕不跟怡娘子來往!”


    “這是為何?”


    “哎,永寧郡公年長怡娘子足足廿五,相貌醜陋,性情暴躁。前麵已經死了兩位夫人了,正經人家的娘子誰都不願嫁進郡公府,更何況是怡娘子這種嫡出的貴女了!秦國公走得早,長兄如父,這讓秦侍郎如何不惱怒!”玉娘說話不似麗娘那般遮遮掩掩。隻要你問,她便作答。


    “哎,這不,兩年前郡公府發生滅門時,秦侍郎都沒出麵,不過呢。雖然秦侍郎對怡娘子的事耿耿於懷,但在冬雪娘子這,倒是蠻放開,老奴上次迴國公府時,聽秦夫人說。好似是打算將冬雪娘子許給秦侍郎的嫡次子!”


    “哎,雖說永寧郡公府被滅了門,可冬雪娘子畢竟還是有兄長的,隻待哪日她兄長從兵營歸來,再商議這樁婚事了!”玉娘抬眸看著周萋畫,“娘子,老奴就知道這麽多了,要不然。你說說你想知道什麽,老奴再補充!”


    秦簡,秦國公。嫡次子,冬雪……這些名字如幻燈片似的在周萋畫眼前閃過,並做著各種組合,周萋畫痛苦地護住雙眼,卻發現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她感覺自己要崩潰了。連忙說道:“你先出去吧,有事情我會喊你的!”


    “是!老奴正好去給娘子熬藥。娘子您先休息著!”玉娘作揖,緩緩後退。隨著一聲“吱呀”門扉關閉的聲音,玉娘退出了寢房。


    這一刻,周萋畫的眼淚終於順著眼角滾了下來。


    炙熱的眼淚順著臉頰往下落,落到衣領裏時,卻已經冰冷了。


    涼颼颼地,以至於周萋畫冷不丁地打了個冷戰,她一下子清醒了下來。


    真該死,我竟然做了自己最討厭的事,周萋畫狠狠地咒罵著自己,哭什麽啊,這可不是你周萋畫會做的!


    她想著,就想起身找帕子擦眼淚。


    卻聽一冷嘲熱諷地聲音從床榻上方,鋒利地傳來,“喲,我沒看錯吧,堂堂的‘聖手娘子’,項頂侯府的嫡長女,竟然哭了!”


    一聽這個聲音,周萋畫的眼淚如同倒流的洪水,瞬間沒了蹤影。


    不用看到人,也能猜出是秦簡那個傲嬌鬼,不,決不能被這個賤人看到我的眼淚!


    她快速摸一下自己的臉,調整心情,用同樣諷刺地語氣迴道:“喲,有些人就是不走尋常路,放著好好的大門不走,偏偏要趁人不備做梁上君子!”


    “你怎麽知道我不是走門進來的!聖手娘子不要太偏激哦!”伴隨著反擊聲,渺渺白衣從梁上垂著落下,他一甩闊袖,如光一般瞬間站到了周萋畫的床榻前。


    隔著那銀紅蟬的蚊帳,周萋畫靜靜地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個男人,他的姿容依然美好,那白渺的袍服襯著他的神秘,那烏黑的散發顯著他的灑脫,鬢如刀裁,眸若寒星,就是那蓋住眼眸的麵具,也依然泛著寒光。


    見周萋畫仔細打量自己,秦簡垂眸自己檢查一番,確定自己沒有什麽異常後,反問道:“幾日不見,你不會失憶了吧!”他眼眸一抬,看到了床榻裏,放在周萋畫身邊的木匣,狡黠笑道:“就是失憶了,該履行的還是要履行,你竟然已經迴了府,這匣子還是要還給我的!”


    說著,他竟握起拳頭,毫不客氣地伸手進蚊帳,作勢就要取匣子。


    但此舉卻把周萋畫給徹底激怒了,她甚至忘記了周身的疼痛,如針紮似的彈起身,一把抓起匣子,便朝蚊帳外拋去,“還你,還你,我周萋畫也不是願欠人情的人!”


    秦簡剛剛不過是跟周萋畫開個小玩笑,沒料想到周萋畫會有這麽大反應,眼看著匣子被周萋畫從蚊帳裏拋出來,探進蚊帳的手一鬆,一枚精英的小物從他手中滑落,物件太少,落入粉黃色夏被不見了蹤影。


    秦簡也顧不得那麽多,立刻抽身出來,飛速旋轉,終於在匣子落地之前,接住了匣子,這下秦簡可徹底惱了,“周萋畫,你都都知道這匣子對某的重要,還做出如此行為,簡直不要欺人太甚!”


    秦簡那如寒星的眸子冒著火星,周萋畫竟有幾分害怕,卻依然嘴硬道:“你一七尺男兒,姑且不論你潛入女子閨房,竟將賊手伸進蚊帳,如此不軌,還怪起我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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