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你對這兩起縱火案有什麽看法?”見周萋畫露出自信微笑,董庸開口詢問道。


    周萋畫沒有像以前那樣排斥董庸,她調轉身體,看著這個麵上全無嬉笑之色,滿滿都是專注案情的男子,平平說道:“雖然在縱火現場沒有找到最直接的證據,證明這起縱火案是一人所為,但通過被焚屍人的身份分析,兒認為兇手為同一人,或者說是同一組織!”


    聽到周萋畫的話,董庸微微點了點頭,“某也是這樣認為的!田莊案件裏,屍體燒成屍炭,卻留下了證明身份的印章,而義莊這起縱火案裏,身體燒毀,唯獨保留著她的麵貌,這起縱火案,針對的均是這名叫蘇玲瓏的女子,可見兇手這是在用兩具屍體故意混淆視線,讓爾等分不出哪具是真的蘇玲瓏!”


    董庸用他那如寒星般的眼眸看著周萋畫,雖然語氣緩慢,但神情嚴肅,話音裏飽含著恭敬。


    “不,兒不認為兇手在混淆視線!”周萋畫拉拉衣袖,手指地上蘇玲瓏的屍體,“兒反倒認為兇手是擔心官府會根據印章將屍炭認成蘇玲瓏,這才故意火燒義莊的!”


    董庸皺皺眉頭,“四娘這麽說,可以什麽依據?”


    周萋畫站到三具屍體麵前,道:“義莊起火,唯獨這三具屍體所在的館舍被燒,說明縱火者有著明確的目標,被燒的館舍三具屍體中,除去蘇玲瓏,其他兩具完好無損,爾等自然會注意到這種異常!”


    “當注意到這點後,也就達到了縱火者的目的,縱火者就是讓爾等注意到這具屍體是貨真價實的那位在監牢自縊的蘇玲瓏!”周萋畫說著就彎腰,指著蘇玲瓏被燒的雙手,“董少卿請看,除了雙手,蘇玲瓏的雙臂沒有任何被燒的痕跡,該怎麽燒,才會形成這種樣子呢?”


    周萋畫一頓,泛著清澈的眼眸看著董庸,董庸迷亂的眼眸忽而泛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隨即就見他薄唇上下一碰,喉結抖動一下,沒容他說話,周萋畫直接開口替他說道:“沒錯,縱火者是故意這樣燒的!”


    “縱火者這麽做,一則是為了讓爾等注意到這具屍體的真正的屍體,二則,正如董少卿所說的,他是為了混淆視線!不過他不是為了讓爾等分辨不出蘇玲瓏,而是為了掩飾其他的!”


    其他的?一聽周萋畫這麽說,董庸喃語重複道,“此話怎講?”


    周萋畫掃視一眼董庸,而後看向身邊的衙役,在看到餘崖後,微笑上前,將餘崖請到了董庸麵前。


    在餘崖向董庸施過禮後,周萋畫開口對餘崖說道:“餘義士,兒拜托您的那幾個問題,可有了結果?”


    聽到周萋畫的問題,餘崖朝她一抱拳,“是的,您說的三個問題,某已經調查清楚了,這第一個……”


    餘崖剛要開口,卻被周萋畫給打斷了,“餘義士先稍後!”


    “父親,能否勞煩能與黃刺史進一步說話!”周萋畫忽而提高了音量,朝明明距離自己不是很遠的周午煜說道。


    聽到女兒的洪亮之聲,周午煜略顯錯愕,卻稍縱即逝,而後轉身看一眼黃玉郎,見黃玉郎正蠢蠢欲動,便立刻轉身朝董庸走去。


    周萋畫拉一拉衣袖,欠身表示對自己剛剛不當舉動的歉意,眼睛卻如鷹隼般迅速掃過周遭的侍衛,及不遠處圍觀的人,除了一部分義莊的仆役,還有附近來救火的民眾及停放在義莊屍首的親人。


    嚴大牛是周午煜的侍衛,他的死,周萋畫一直覺得這跟他周圍的同仁有關係,侍衛佩刀,與矮冬瓜等人使用的武器一樣,就算每天都隨身攜帶,也不會被人懷疑。


    至於田莊跟義莊的這兩起火災,周萋畫倒是懷疑這是蘇玲瓏周圍的人有關,現如今蘇玲瓏的屍首燒毀,肯定會出現。


    破案最忌諱先入為主,但在技術低下的古代,沒有dna,沒有痕跡學,也隻能通過這樣劃大範圍來尋找兇手了。


    在周萋畫不放過任何人群裏的異常時,人群也因她這一聲明朗聲音開始了騷動,人們嘁嘁喳喳地討論著,話題無非就是說,這位周四娘發現了線索,每個人的議論之聲裏,除了對線索的好奇,更多的其實是對周萋畫的好奇。


    這就是傳說中的那個克母子嗣,被遷到外莊的周萋畫,她一女子如此拋頭露麵地出現在義莊裏,就連項頂侯也不製止,難不成是破罐子破摔了!


    在眾人的議論聲裏,周萋畫已經退迴到了董庸身旁,她示意周午煜、黃玉郎、董庸隨自己後退到身後義莊仆役們休憩的館舍裏,而後招唿餘崖前來。


    在餘崖一進來,周萋畫便說道:“餘義士,請說吧!”


    “好!”餘崖幹脆答應,“四娘子提的三莊事,某在兄弟們的協助下,均以完成,這第一件,便是兒在蘇玲瓏死之前,的確有人去看過她,是一男一女兩人,男的不過五尺,身材偏胖,絡腮胡,不像本地人,女子帶著冪籬,看不清長相,但身上帶著一個包袱,差役檢查過,不過是些女子的普通衣物。”


    餘崖說完這些話,微微一頓,看周萋畫點頭朝自己微笑,繼續說道:“第二件事,四娘子要某查蘇玲瓏上吊時,她左右那兩名女犯的所為,某調查過了,兩人因等刑部的折子下來便要問斬,因此這幾日情緒比較激動,衙役不忍,便自費給兩人準備了點美食,吃完美食後,倒頭便睡了,一直到衙役發現蘇玲瓏上吊後,方才醒來!”


    餘崖說得這兩件事均與蘇玲瓏的死沒有直接關係,黃玉郎聽得早已不耐煩,但一看周午煜與董庸屏氣凝神聽得自己,便捋了捋美須,耐著性子繼續聽。


    “這第三件事,剛剛才有了結果!”餘崖情緒還有點興奮,但看周萋畫麵露焦急,便沒有賣關子,立刻說道:“兄弟們翻遍了包括蘇玲瓏居住的那三間女牢,沒有發現一丁點指甲,更不要說是丹蔻的殘留指甲了……”


    一聽餘崖又說道了指甲,這下董庸忍不住了,他嘖一下嘴巴,“這又是訪客,又是其他女囚,又是指甲,恕某愚鈍,敢問這些都有關係嗎?”


    周午煜正在將蘇玲瓏的屍體跟著三件事努力做關聯,卻怎麽也想不通究竟是怎麽迴事,在黃玉郎話音落下時,他也開了口,“是啊,畫兒,這些跟蘇玲瓏自縊已經被焚屍有什麽關係嗎?”


    一聽周午煜的意見跟自己一致,黃玉郎連忙說道:“是啊,是啊!沒有關係啊!”


    黃玉郎話音剛落,董庸的聲音便響了起來,“當然有關係?周都護無法翻閱卷宗,黃刺史也馬虎了嗎?”


    董庸的聲音裏裹著怒氣,滿滿的都是對黃玉郎失職的責備。


    黃玉郎身體一抖,不明覺厲,卻還是垂下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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