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媳不敢!兒媳是在自責,怪兒媳疏於管教,讓畫兒在弟妹跟表姑娘麵前失了禮數!”聽到老夫人的責備,陳氏立刻垂首認錯,她拉一拉衣袖,扭頭看向周萋畫,“畫兒,還不快來給嬸娘與表姐道歉!”


    又道歉!而且這次還又讓我道歉!


    陳氏這委屈求全的處理方式,已經讓周萋畫連連搖頭,又聽她要把自己拉下水,眉頭一皺,伸手將碗放在桌上,豈料這力道沒控製好,發出“咚”得一聲響。


    這一聲不起眼的聲響,在年氏看來如獲至寶,她與衛琳緗對視一笑,起身朝老夫人福禮,又衝陳氏福禮,而後大義凜然地說道:“嫂嫂莫為難四娘,四娘久居外莊,禮數有所不周到,也屬情有可原!”


    年氏的話進了老夫人的耳,與其是勸慰,倒不如說是推波助瀾,老夫人眸光瞬間凜冽,“雖住外莊,卻也是堂堂項頂侯府的嫡長女,一言一行代表的可是咱們侯府,過些日子帝師府就來人提親了,該有的禮數可不能少,從明兒起,四娘便每日迴府來學習禮數!”


    老夫人斜眼看向陳氏身後的玉娘,“玉娘啊,你早年曾在宮中學習,又陪伴嫻長公主多年,從明兒起,就暫且放下院裏的其他事務,專心陪四娘學習禮數!”


    這周萋畫住在外莊,若每日都奔波於侯府與田莊之間,辛勞非同一般,但老夫人是主,自己是仆,玉娘就算再有意見,也隻能淺聲答應:“是,老奴記下了!”


    “母親,大郎說,過幾日就將畫兒接迴府,到時再學習禮數也不遲啊!”陳氏聽出老夫人這是故意在折騰周萋畫,連連開口求情。


    這段時間,府裏確有風聲說,周午煜要把周萋畫接迴府,但老夫人卻堅信兒子不會掃自己顏麵,現如此聽陳氏也這麽說,她便知接周萋畫迴府的消息不是空穴來風。


    深知兒子個性的方老夫人意識到,這次無論如何是坳不過兒子了,不禁惱怒,火氣上升,眼神如焰般,毫不猶豫地發在了陳氏身上:“明日複明日,如此拖遝,不該是侯府貴女該有的品行!明天,就明天,就迴府裏學習禮儀!怎麽?陳氏,你還有什麽擔心嗎?”


    一想到女兒接下來奔波在田莊與侯府之間的辛苦,陳氏愁容滿麵,“兒媳是想……”


    “母親,莫怪嫂嫂,嫂嫂身體欠安,若是教導四娘,定然力不從心,兒媳願主動自薦,協助嫂嫂!”陳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年氏直接打斷,年氏拉一拉手裏的帕子,赤忱之情躍然臉上,“兒媳定然將四娘調.教成讓人刮目相看的閨門貴女!”


    “也好!”方老夫人默許了年氏的建議,她抬頭看向周萋畫,“四娘,從明天起,你就隨著你嬸娘學習禮數!”


    說完這句,方老夫人記起了什麽,她側目看向坐在年氏身旁垂首的衛琳緗,覺得田莊那事上外孫女受了委屈,於是又道:“帝師府位於京城,禮儀方麵與洛城略有不同,緗兒對京城禮儀怎麽也算是熟悉的!明天緗兒就一並與你兩位舅媽負責四娘禮儀吧!”


    衛琳緗正琢磨著怎麽借著這機會再與周萋畫過過招,一聽方老夫人這麽這麽安排,立刻起身,“外祖母如此器重緗兒,緗兒定然不辜負外祖母期望,定會協助兩位舅母教導好表妹!”


    年氏與衛琳緗默契對視一笑,而後兩人一並朝老夫人行禮。


    “母親,依兒媳之意,也不用明兒了,俗話說,擇日不如撞日,不如現在開始,母親您看如何?”年氏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出氣。


    “也好,四娘,你即可便開始學習禮儀吧!”老夫人默許。


    年氏款步向前幾步,站在周萋畫麵前,“四娘自即可起,便由兒與表姑娘一同陪你母親教導你的禮儀,不出十日,定然將你培養成標準的侯府貴女!可能不及表姑娘一般知書達理,但比起琴棋書三姐妹,定然不會差半點!”


    年氏這話無非是為了壓低周萋畫,巴結一下衛琳緗,潛台詞是說現在的周萋畫不如自己房裏那三位娘子拿得出手,捎帶著威脅一下周萋畫,那日你讓老娘丟進臉麵,看日後怎麽折磨你!


    年氏得意的看著周萋畫,心想你若現在服軟,還能放你一馬!


    孰料,她看到的卻是周萋畫一張冷嘲熱諷的臉,仗著現在老夫人對她默許,脫口而出,“四娘,你那是什麽表情,是一個貴女該有的表情嘛!”


    聽到年氏的嗬斥,方老夫人瞥眼看去,正巧看到周萋畫翻一個大大的眼白,“四娘!你對祖母的安排有什麽不滿嗎?”


    周萋畫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聽到方老夫人的話,站起身來,朝方老夫人福了個禮,“四娘知道,祖母是為兒好,可您確定,嬸娘跟表姐真的能將四娘,教導成貴女嗎?”


    “四娘,你什麽意思!”老夫人厲聲問道。


    “兒沒有別的意思,正所謂,師者,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


    周萋畫直視著年氏,微微頷首,緊貼著年氏的臉,鼻尖差點就貼到了她的鼻尖,“可據兒所知,嬸娘與表姑娘根本配不上和句話,既然如此,她們又如何敢確定能將兒培養成祖母期望的貴女!”


    周萋畫聲音平穩,縱使到現在這一刻,她仍沒打算撕破臉。


    “表妹這麽說是什麽意思!”衛琳緗已經不低於兩次領教周萋畫的厲害了,眼看著她就要將年氏逼得出醜,鑒於自己跟年氏是盟友,立刻出聲支援,她邊嗬斥周萋畫,邊上去,用力地將周萋畫推開!


    衛琳緗的力氣出乎意料的大,周萋畫退後幾步,若不是春果出手相扶,周萋畫肯定跌倒,這下徹底觸碰到了周萋畫忍耐的極限。


    周萋畫站穩腳步後,便示意春果退下,她看向衛琳緗,冷冷地說道:“什麽意思?表姐,難道父親迴府後,沒有說起表姐在刺史府的豐功偉績!”


    一聽周萋畫說到“刺史府”,衛琳緗眼前幽然一亮,周萋畫啊周萋畫,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別以為你拋頭露麵破案驗屍的事沒人知道,今兒就在老夫人麵前擺飭一下。


    老夫人最忌諱的事情你都做了,看你還如何迴的了府,衛琳緗嘴角朝一側抽動一下:“表妹說得是你在刺史府驗屍那天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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