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母招唿她去吃飯,葉琬好奇地問:「父親呢?」


    葉母頓了頓,說道:「他身子不舒服,正在休息。」


    「沒事嗎?是不是舊疾復發。」


    自己三年沒迴來,也不知道父親的病怎麽樣了。


    「不是舊疾,隻是染了點風寒,如今吃了藥,已經睡下了。」


    葉琬道:「那就好。」


    偌大的宅子裏,隻有她們兩人坐在飯桌前。


    葉母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


    葉琬問道:「母親才來京都沒多久,這時候為什麽急著迴去?」


    應該說隻有兩三日,就算旅遊也不應該現在說迴去。


    葉母隻是笑了笑,告訴她:「從前我想留在京都,隻是因為自小在武毅侯府長大,那裏就是我的家,可如今迴來,再去看,一切都已經變了,曾經的故人一個也沒有了,我還留在這裏做什麽呢。」


    葉母說的故人應該是老侯爺,如今老侯爺病故,她確實沒什麽能夠說話的親人了。


    今日吃完飯後,她後天就要迴去。


    葉琬決定先在這裏住一晚,陪一陪自己這個母親。


    將消息送迴謝府後,她便讓侍女打掃了一個房間出來。


    葉母去了後堂念經,她無所事事,不知不覺走到葉灼先前下過棋的窗邊。


    棋盤還沒收拾,葉琬坐下來,剛準備整理一番。


    可她伸出的手忽然停在半空,臉色刷地白了下來。


    棋盤上,黑子白子完全不是圍棋的棋路。


    從進門看見的位置判斷,葉灼執的是黑手。


    白子之中,五個黑子連成一條線。


    這是五子棋,她當初住在柳澗村的時候,為了打發時間,經常和魏朝衣下這種棋,也是她教會他的棋法。


    全天下,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


    第98章


    昏暗的靜室中,男人沉默著坐在窗邊,身後隻有幾絲月光泄進來,屋內一片黑暗。


    他不知坐了多久,拿起一塊小小的齒輪,在手中翻轉片刻,兩塊普通的木頭開始旋轉碰撞,形成了微型機關陣。


    齒輪摩擦產生的靈力飄蕩而出,被桌上的種子慢慢吸收。


    緋紅色的花朵逐漸生長,在花苞還未全部綻放時,侍衛急匆匆跑到他身邊。


    「侯爺。」


    重羽氣喘籲籲,進門時還被絆了一下,跌跌撞撞跑到他麵前。


    機關陣瞬間破碎,朱影花也化為灰燼。


    重羽愣了片刻,怔怔地看著他手中的東西。


    沉默了半晌,葉灼冷冷道:「第一次見嗎?」


    男人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仿佛是從某個深沉的地底傳來。


    即便是麵無表情,可對上他的目光時,還是有種被深淵凝視的悚然感。


    他隻是坐在那裏,不說話,渾身上下也散發出一股極盡威嚴的帝王氣場,讓人不自覺心生敬畏。


    重羽猶豫著搖搖頭:「不…不是。」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武毅侯府的小侯爺精通金凰秘術,機關陣,朱影花,連京都的暗市,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葉灼垂眸,不再看他,隻是說道:「既然不是,那就不要露出這種表情。」


    重羽咽了咽口水,往後退了一步。


    「是,我隻是太激動了,侯爺兩年沒有迴來,宮裏已經鬧翻了天,朝中格局變換,如今迴去,恐怕很難應付。」


    兩年……


    對外說的是他在養病,但沒有人知道那兩年他去了什麽地方。


    連葉灼自己都有些恍惚。


    迴憶起來,隻覺得那兩年實在不值得,浪費光陰而已。


    魏朝衣不是他,他也不會成為一個連鏡鬼都對付不了的廢物。


    「他們翻不了天。」葉灼冷冷一笑,隨後道:「備馬,進宮。」


    *


    一夜過來,謝淩總是在做夢。


    他依稀夢見自己在睡夢中被驚醒,火光滿天,哭喊與尖叫迴蕩在耳邊,所有人都倒了下去。


    他懵懵地看著門口躺在血泊裏的兩個護衛,覺得他們應該是死了。


    其中一個男人麵對著他,眼睛睜得很大,五官扭曲,麵目陰森地望著他的方向。


    他沒有下床,也沒有去看看究竟是怎麽迴事。


    幸好母親趕了過來。


    她好像受了很多傷,眼睛一圈還有淚痕,摸著他的臉頰,對他說:「星兒,不要怕。」


    那個時候,他還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麽說。


    自己隻不過是睡了一覺,被叫喊聲吵醒,有什麽可怕的呢。


    女人將他抱起來,藏進了櫃子裏。


    這間屋子裏的東西總是有一股潮濕的黴味,櫃子又小又窄,藏在裏頭很不舒服。


    現在天已經黑了,母親也從來不和他玩捉迷藏。


    所以,今夜一定發生了什麽事。


    「母妃,外麵怎麽了?」


    女人哽咽著,即使哭地渾身顫抖,卻還是在安慰他。


    「星兒不要怕,我知道你很懂事,從現在開始,不要發出聲音,也不要出來。」


    他皺著眉,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直到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走進來。


    女人關上櫃子的門,從小小的縫隙裏,他還是能看見,男人手裏拿著一把長劍,父親趕過來,將母親護在身後。


    然後……那把劍,刺穿了他們的胸膛。


    他看不見男人長什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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