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東西,沒醬油了趕緊去買!”


    聽到“狗東西”這三個字,就知道,她又附身到了這個小可憐身上。


    不過是遲疑了兩秒,廚房裏頓時傳來摔菜刀的聲響,混合著女人粗魯的謾罵:“葉晗你是不是耳朵聾了?!讓你去買醬油你給老娘裝死呢!”


    葉晗看了眼手上正削皮的土豆,認命地歎了口氣。她走到門口,才想起自己身無分文,隻得小聲地爭辯道,“你沒給我錢……”


    “錢錢錢!一天到晚就知道錢!光知道吃的飯桶!”女人氣惱地掏了一張五塊紙幣丟到葉晗腳邊,“多的給我退迴來,聽到沒有!”


    葉晗捏著紙幣悶頭朝外走,將女人罵罵咧咧的聲音拋在腦後。


    她不是包子,亦沒有忍氣吞聲的習慣,隻是……


    算了,如今寄人籬下,那女的還是個潑婦,真吵起來更麻煩,還不如暫且忍一忍。


    等她先找到戚夜再說。


    “咕嚕……”肚子率先唱起了空城計,葉晗加快了打醬油的步伐,先填飽五髒廟才是正經。


    葉家住在號稱海市貧民窟的東門舊城區,方圓五百米內隻有一間小雜貨鋪,葉晗克製住自己頻頻投向貨架上一包包長條的桃李麵包的視線,迅速抓起一袋牌子未知的醬油付錢走人。


    兩塊錢一袋的醬油,口味低劣,是葉家慣用的。


    葉晗咽了咽口水,還是把剩下的三塊錢揣迴兜裏。


    她不能因為區區三塊錢,把未來三天的夥食搭進去。


    那女人做得出來的。


    注意著腳下坑坑窪窪的汙水坑,葉晗提溜著醬油袋子,忽然聽到隔壁巷子裏的異常動靜。


    “讓你偷吃!讓你偷吃!打死你!”


    “難怪我媽說不能跟野種一塊兒玩,原來野種就是小偷!”


    “天啊他身上好臭!這麽臭的男孩子,所以你爸爸才不要你,我要是你早就去跳河自殺了!浪費糧食的臭蟲子!”


    葉晗皺了皺眉,不是很想管閑事。


    可是那一聲接一聲的謾罵硬要往她耳朵裏鑽,根本堵都堵不住!


    “警察來啦警察來啦!這裏有人打架——”


    突兀的驚唿把幾個圍成一團的少年嚇了一跳,一窩蜂地四散開,僻靜的巷子裏瞬間沒了響動。


    葉晗得意地勾了勾唇,她就知道這一招百試不爽。


    也得歸咎於老城區的混亂治安。


    警察時常會在這一帶巡邏,半大不小的皮猴子最怕遇見條子,一聽警察俱是夾著尾巴逃竄。


    葉晗探頭往巷子裏瞄了一眼。


    烏漆嘛黑的一團蜷縮在長滿青苔的牆角,半天沒有動靜,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死了。


    本著救人救到底的原則,葉晗還是湊近了那個身影。


    一股若有若無的熏人氣味,從那人身上飄散出來,葉晗皺著鼻子蹲下身推了推,“喂,你還好嗎?”


    “……餓。”


    “嗯?”葉晗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餓……”


    葉晗氣笑了!


    她還餓著肚子呢!


    可就剛才推的那一下,她能感受到掌下瘦骨嶙峋的身軀是多麽虛弱。


    跟光禿禿的骨頭架子似的,葉晗毫不懷疑,她要是不管他,任他一個人呆在這兒,明日這個時候她就可以來看新鮮出爐的屍體了。


    算了算了!大不了就餓三天吧!


    多喝點水也餓不死她!


    “等著!”


    丟下兩個字,葉晗很快折返,手裏多了一袋讓她覬覦許久的麵包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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