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你是我的命。找不到你,你說我會不會發瘋?”


    找不到你,你說我會不會發瘋?


    這句話,久久迴蕩在海蘭珠耳邊,她合上眼睛,輕聲歎了一聲,緊緊攬住皇太極的腰際。死死忍住的淚水,卻是因為他的這句話,潰然決堤。


    臨別的前夜,關雎宮裏蠟燭燃到很晚,很晚。


    “阿極,你說人會不會有下輩子?”海蘭珠依偎在皇太極懷裏,枕著他的胳膊,眼眸靜靜的盯著男人的容顏,似乎一眨眼,他就會不見了似的。


    皇太極閉目養神,聞言緊了緊她的身子,笑道;“要有下輩子,我一定要最先遇到你,讓卓林那小子有多遠滾多遠。”


    海蘭珠嗔道;“我和你說正經的,你又來說笑。”


    皇太極笑出聲;“誰說笑了?我說的可是我的心裏話。”


    海蘭珠轉過身子,不再看他。皇太極無奈,將她複又攬在懷裏,睜開眼睛正色道;“那咱們便作對平凡夫妻,日出而


    做,日落而息。”


    “你願意和我過那樣平凡的日子嗎?”


    “這輩子,我早已累了。”皇太極輕聲歎息,“我現在最想的,便是和你粗茶淡飯,尋一處安靜的地方,隻有咱們倆個人。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阿極,那咱們說好了,來生,咱們便這樣過一輩子好不好?”


    皇太極轉過頭,含笑看著懷中的女子;“這輩子讓你對著我這張老臉還沒看夠?還想著下輩子?”


    海蘭珠也笑了;“下輩子你可要等著我,可別那麽早就娶妻,要不然說不定我就成了你女兒了。”


    海蘭珠也笑了;“下輩子你可要等著我,可別那麽早就娶妻,要不然說不定我就成了你女兒了。”


    皇太極聞言,捏了捏她的鼻尖,語氣雖是慍怒的,但眼底卻仍是一片溫柔;“又胡說八道。”


    海蘭珠柔柔一笑,將身子埋進他的懷裏,輕聲細語。


    “阿極,太醫說你肝火旺,氣血逆湧,往後一定要少吃點肉,多吃些青菜瓜果。”


    “你的肩上以前受過箭傷,別忘了要讓人多多為你###,不然等你年紀大了,每當陰天就會酸痛難忍。”


    “還有,下次批閱奏章千萬不要在熬夜了,如果萬不得已,就讓禦膳房的人為你做些清火溫補的食材,好去去燥氣。”


    “對了”海蘭珠絮絮叨叨,卻被皇太極打斷。


    “蘭兒,這麽些年,你在我身邊早將這些都打點妥當了,現在我可不要聽。”皇太極微笑著,閉上眼睛,輕輕嗅著海蘭珠發間的清香。


    “不,你要聽。”海蘭珠不依,凝視著皇太極的眼睛。心中卻是默念了一句,我身子不好,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照顧好自己。我才能放心。


    “好好好,你說,我都記著。”皇太極無奈的笑著,睜開了眼睛。


    “春天氣候幹燥,你的眼睛經常發幹,記得要讓小順子給你做些菊花枸杞茶,既可以明目,又可以養肝。”


    “夏天熱的緊,每年這個時候你都要大發脾氣,還要像小孩子似的不好好用膳,以後可不能在這樣。”海蘭珠唇間含著溫柔的笑意,眼睛裏滿是深不見底的情意,伸出小手在皇太極的麵容上輕輕撫摸。


    “秋天,你一著涼就要咳嗽,晚間一定要用一碗蓮子銀耳百合羹,你別瞧著它不起眼,它可最是潤肺的。”


    “冬天裏你也不能大意,要是坐在書房,可不要忘了加上護腰的墊子,腳邊要放一個暖婆子,還有坐了一會兒便要起來走動走動,不然腳都要凍麻了。還有出門一定要多穿點,要披上大氅。你平日裏都穿的那樣少,難道還當自己是十八歲的小夥嗎?”海蘭珠一條條的囑咐,說到最後一句,明明是打趣的語氣,淚水卻還是忍不住潸然而下。


    “蘭兒,告訴我,你究竟怎麽了?”皇太極唇間早已隱去笑意,麵容卻是肅穆起來。


    “沒什麽,我就是舍不得你。”海蘭珠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


    阿極,我走了沒關係,額吉和孩子們都在等著我,可是留下了你,你該怎麽辦?海蘭珠隻覺自己的心千瘡百孔,痛的幾乎要無法唿吸。“蘭兒,你實話告訴我,你有沒有事情瞞著我?”皇太極眉頭緊皺,凝視著懷中人兒


    的眼眸,竟是要看到她的靈魂深處。


    “哪有什麽事啊,我就是想著你明天就要走了,心裏麵總覺得空蕩蕩的,就想和你說些話。阿極,你可不可以不要去打仗,留在宮裏陪我好嗎?”海蘭珠心裏砰砰直跳,麵色卻是故作平靜,最後竟是軟語哀求起來,她太了解皇太極了,她這句求著他不要出征的話,才可以打消他的疑惑。若是她表現的太大度,反而會讓他放心不下。


    果然,皇太極徐徐出了一口氣,將她緊緊攬在懷裏,柔聲哄勸:“蘭兒,我又何曾舍得離開你?可如今的戰事已經到了最吃緊的時候,我不去不行。我是你的丈夫,可我也是大清的皇帝,原諒我,好嗎?”


    海蘭珠垂下眼眸,隻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待皇太極睡著後,海蘭珠卻是盯著他的睡顏,看了許久,許久。


    皇太極吻了吻她的額際,倆人相依相偎,靜靜的,一夜便過去了。


    翌日,天剛蒙蒙亮,皇太極醒來便習慣性的去看向懷裏的海蘭珠,不料懷裏竟是空空如也。一抹慌張立時襲來,他連忙坐起身子,一聲蘭兒剛要衝口而出,卻看見一抹娉婷纖細的身影正坐在梳妝台前,聽到動靜迴過身來,衝著他溫婉一笑。


    正是盛裝的海蘭珠。


    她一襲水紅色的旗裝,梳著繁複精致的旗頭,那精細璀璨的流蘇隨著她的迴眸輕輕閃爍,流光溢彩。白嫩小巧的耳垂配著一副珍珠耳環,更顯耳型嬌美。那似蹙非蹙的秀眉,輕輕描繪成柳葉兒的形狀,一雙明眸秋水般的剪瞳裏,卻滿是柔情。她薄施脂粉,略用胭脂,整個人輕盈靈透,一顰一笑,攝人心魄。


    她站起身子,輕輕走到皇太極麵前,微笑道;“你醒了?”


    皇太極怔怔的看著她,好一會兒,他才似反應過來,摟住她的腰身,溫聲道;“怎麽起的這樣早?也不多睡會兒?”


    “我想讓你醒來看到一個美美的我。”海蘭珠唇角含笑,眉目間染上一抹羞澀,更增姝麗。動人的嬌顏直讓人移不開視線。


    “傻瓜,”皇太極也笑了,伸出胳膊將她抱進懷裏,戲謔道;“打扮的這麽漂亮,我看你是存心的。”


    “怎麽了?”海蘭珠不解。


    皇太極眼眸滿是笑意,點了點她的鼻尖;“家裏留下你這麽一個年輕美貌的嬌妻,為夫又怎麽能放心的下去遠征?”


    海蘭珠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不由得薄怒嬌嗔起來,神色間卻更是惹人憐愛。


    皇太極不再逗她,俯下身子,隻像她柔軟的唇瓣上吻去。


    輾轉,吸允。


    直到彼此的唿吸開始急促,皇太極方才放開她。懷中的女子美眸中暈染了薄薄的一層霧氣,如夢如幻。那被親吻過的紅唇此時更是鮮豔欲滴。皇太極隻看了一眼,便轉開了視線,不敢再看下去。


    海蘭珠摟住他的脖子,嗬氣如蘭;“阿極,時候不早了,我幫你梳頭好嗎?”


    皇太極聲音卻是沙啞,隻道了一個好字。


    海蘭珠站在皇太極身後,溫柔的為他束起發辮。思緒,卻是迴到了那一年。封妃前夕,那時的她也是這般為著眼前的男人梳著發辮。那段日子,是她最幸福的時候,身邊是她最愛的男人,肚子裏懷著的,是他們的骨肉。短短幾年的時光,卻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她甚至不知道,她還有沒有機會在為他梳一次頭發。編好鞭子,海蘭珠從身後抱住皇太極,將臉蛋緊緊地貼在他寬厚的後背上。皇太極握住她的手,任由她抱著,大手隻在她的柔夷上輕輕拍著,卻是良久都不曾動一下身子。


    阿極,這一次若是永別,你會恨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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