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如此說來,科爾沁的人倒是很有眼光。”皇太極眉頭一挑,笑著道;“是不是從那時候起,你心裏就惦記上我了?”


    海蘭珠不理會他的調笑,接著說下去;“你在我心裏,一直都是和天神一樣的男人。”


    聞言,皇太極唇間的笑意微微凝固,眼底收起了那抹戲謔的神色,麵容鄭重起來。


    “阿極,你瞧,”海蘭珠將眸光複又轉到那天邊的繁星上去;“蒙古,大清,大明,這個烽火連天的年代,那麽多的人就像天上的星星。有人曾說,林丹汗,你,崇禎就是天上最耀眼的三顆明星。其實在我的心裏,你就是最亮的那顆星星,帝王星。”海蘭珠星波似夢,皇太極隻覺自己深深的陷在她溫柔的眼睛裏,他握住海蘭珠的手,輕言。


    “我是帝王星,那你知道你是什麽嗎?”


    海蘭珠不解,隻搖了搖頭。


    “你是我的宸光。”男人低沉的聲音卻滿是堅定。


    海蘭珠怔住了,皇太極的話久久的迴蕩在她的耳邊。


    “蘭兒,你是我的宸光。”


    “我的宸光。”


    “宸光”


    這一刻,海蘭珠終於明白,他為何用宸這個字作為自己的封號。不僅因為這個字的尊貴,更是因為,你是帝王星,而我,卻是你的宸光。


    這一瞬,她淚流滿麵。


    這一瞬,她淚流滿麵。


    皇太極溫柔的為她拭去淚珠,笑著歎息;“你呀,哪都好,就這愛哭的性子可要好好改一改。水漫關雎宮你還不滿意,現在又想著水漫鳳凰樓了?”


    海蘭珠撲哧一聲,被皇太極逗笑了。


    “阿極,”海蘭珠抱住他,不料皇太極卻是將自己抱得更緊,海蘭珠心裏立時便是一暖。她徐徐開口;“你在蘭兒心裏,一直都是頂天立地的英雄豪傑,是這個天下最好的男兒。今生今世能遇到你,和你相知相許,蘭兒心裏早就知足了。哪怕,蘭兒現在就死,也都無憾了。”


    皇太極眉頭緊皺,不悅道;“好端端的,說什麽死?”


    海蘭珠心中滿是酸楚,卻依然笑著;“我這一生最大的心願其實就是三餐一宿,一輩子平平淡淡的過日子。我曾經在心裏問過自己,遇到你,究竟是福還是禍?我不但與自己的妹妹反目,還失去了小八,失去了額吉,失去了依爾哈。失去了許許多多我視若生命或者比我生命更重要的東西,承受了那麽多淩遲般的痛楚。”


    皇太極眼眸震動,鬆開了自己的懷抱,緊緊凝視著海蘭珠的眼睛,喉間卻是隱隱發顫;“那你覺得值得嗎?”


    這些問題,他又何嚐沒有想過?若是當年他們沒有遇見,若是當年陪在她身邊的是卓林,亦或是鼇拜,那她是不是就可以不會吃那麽多的苦?每當思及,皆是痛徹心扉。此時聽海蘭珠提起,皇太極隻覺自己的一顆心都被人緊緊的握在手心裏,幾乎令他每一口的唿吸都是那樣的困難,他在等待,等待著海蘭珠的答案。


    “值得,”海蘭珠斬釘截鐵,雙眸定定的迎上皇太極的視線,一字一句道;“太值得了。即使失去了這麽多,即使有過這樣多的痛苦,我還是覺得,我不知是幾生幾世修來的福氣,今生才換得你如此待我。阿極,因為你,哪怕就是讓我在承受比這些苦痛百倍的事情,我都隻有一個答案,就是甘之如飴。”


    千言萬語也說不出皇太極此時的心境,他懷中的女子,弱質纖纖,嬌弱的仿似一朵細嫩的小花。可是她的語氣,卻是如此的堅定,那柔軟的眼眸裏,寫滿了濃濃的情意。皇太極竟仿似從她的眼睛裏讀出了一句話,海蘭珠盈盈美眸,含著笑意傾瀉出四個字,百死不悔!是的,她百死不悔!


    這是怎樣的一份情意?


    “阿極,”海蘭珠撫上皇太極的英挺的容顏,柔聲道;“有一句話,我從來都沒有和你說過。現在我告訴你好不好?”


    “是什麽話?”男人的聲音,略微沙啞。


    “我愛你,很愛,很愛。”海蘭珠唇角含著微笑,接著說了一句;“能和你在一起,蘭兒早已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皇太極眼底一熱,眼眶卻是紅了。他一把抱住海蘭珠,緊緊的,緊緊的將她攬在懷裏。


    “你是大清的皇上,是蘭兒心裏的英雄,你要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要振作起來。好不好?”海蘭珠靜靜的依偎在他懷裏,輕聲細語。


    皇太極心裏卻不知為何,湧來一陣強烈的不安,他依然摟著海蘭珠的身子,隻強自笑道;“隻要你一直陪在我身邊,我又怎會不振作?”


    海蘭珠聞言心中狠狠的顫了一顫,無盡的酸楚彌漫了整個心扉,她合上了眼睛,那句,我若是不在了的話,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去。


    “蘭兒,我雖是帝王星,可若是沒有了你這道宸光,我終究不過是黯然隕落罷了。你能了解嗎?”


    海蘭珠喉間哽咽,說不出話來,卻隻得拚命點頭。


    皇太極吻了吻她的前額,不願他們分別之際過於傷感,遂笑道;“蘭兒,你為你準備了一份禮物,等你瞧見了可不要太感動了。”


    “什麽禮物?”海蘭珠支起身子,不解道。


    皇太極唇角的笑意隱含了一抹得色,拍了拍手,清脆的聲音傳過這片靜謐的長空。海蘭珠睜大眼睛,隻不知道皇太極究竟要做什麽。樓下卻是傳來一陣的聲音,海蘭珠剛要舉目向下望去,卻被皇太極製止,他站在海蘭珠身後,竟是蒙上了她的雙眼。


    “阿極,你做什麽呀?”海蘭珠心裏充滿了好奇。


    男人溫熱的唿吸噴在耳際,帶來輕微的癢意。隻聽得皇太極含笑道;“別急,好戲還沒開始。”


    海蘭珠也是笑了,便不再說話,身子卻是向後一靠,倚在皇太極的懷裏。


    皇太極笑道;“瞧你現在都成一個小懶貓了。”話是如此,身子卻還是放鬆了下來,隻希望海蘭珠能靠的舒服一些。


    少頃,皇太極凝視著天際,一絲笑意浮在眼角,他抽開自己的雙手,溫聲道;“好了蘭兒,睜開眼睛吧。”


    海蘭珠依言,睜開眼眸,這一眼瞧見的情景,卻足可令山河失色,日月無光。


    此情此景,此時此刻,她定是永誌不忘。


    這一生,她早已無憾了。


    夜色清冷,星月迷離,黑絲絨般的天空上,竟是密密麻麻布滿了一盞盞明亮的天燈。遠遠望去,竟是與那漫天的繁星交織在一起,隻要將整片天空都照的亮堂起來。海蘭珠隻瞧得眼花繚亂,從城樓下依然不時又天燈冉冉升起,從她的眼前,飛向天際。


    她醉了。


    “喜歡嗎?”皇太極含著笑意,摟住了她的身子。


    “阿極”海蘭珠迴頭看向他的眼睛,卻是感動的說不出話來。


    “蘭兒,傳說當天燈升到與月亮齊平的時候,許下的願望便一定會實現,咱們也親手放一盞天燈祈福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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