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藍禾酒店一層的某個商務廳內正是一片忙碌的身影,由於是臨時定下的試鏡選角的時間,場地也是季晴加急找人布置好的。坐在位置上擺弄鏡頭的男人帶著漁夫帽子,下巴處有一點點的胡須。


    祈彥一進來就看到了這人,他聽季晴提起過,這人是《劍川天河》的總導演梁舒。


    梁舒是她的禦用導演,畢業於名校導演係,他本來畢業後是打算拍文藝片或者懸疑片的,可市場無情,他一身本領無處施展,起初經常碰壁,是季晴發現了他的能力,邀請他來天啟做導演。他對拍古裝愛情片沒興趣,對於季晴的邀請拒絕了兩次,最後一次卻被季晴的一句話打動,她說:“想要實現你的追求,你得掌握一定的話語權,如果連戲都沒得拍,又何談追求。”


    梁舒在天啟待了六年,拍出的片子都被業內外讚不絕口,說他鏡頭十分講究,不是一個僅僅拍古裝喜劇的導演。


    擁有追求的導演就連試鏡都是不同的,他設置了一台攝像機對著演戲的場地進行錄像,不僅要考察演員臨場的發揮,還要評估演員的上鏡後的感覺也就是鏡頭感。


    “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呢?”季晴忙裏偷閑,特意去接了一趟祈彥。


    “今天有空。”祈彥把視線拉迴來,看向季晴。


    "怎麽,你的人呢?"季晴笑著問。。


    接觸了這段時間,季晴認為祈彥是個冷靜,又很有能力的男人,看待項目的犀利和認真,就連她都十分驚詫,看起來不像是個會為了泡女友耍手段玩帶資進組的人。


    也許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她現在還是真的有點好奇,這位能讓祈彥委婉向自己提出要求的演員,到底是什麽樣的大美人。


    “不知道。”祈彥聲音很淡。


    “那你不塞人了?”季晴開了他一句玩笑。


    祈彥沒說話,他當然想塞,但是也得看當事人願不願意,眼瞅著試鏡就開始了,他也沒看見傅知言,這會兒心裏不免有些打鼓,不知道這人會不會來,該不會真的窩在公司的懶人沙發上睡覺呢吧!


    現場準備的差不多了,梁舒準備開始試鏡了。


    《劍川天河》的演員招募消息放出去後,各家經紀公司都來往這邊送人,這麽大的製作,小道消息又在傳當紅明星出演男女主,簡直就是一塊天大的好餅,誰都想借機沾點光。


    試了好幾個演員,梁舒一直麵色冷淡地翹著攝影機,不發一言。


    旁人都覺得這個導演很怪,祈彥倒是覺得這人很有意思,他不喜歡用肉眼看演員的表演,透過攝像機來看他想要的本質。


    幾個演員試鏡結束,祈彥也沒看到傅知言,他想著要不要給對方打個電話,但是想到兩人現在還沒緩和的尷尬關係,他覺得還是繞彎路比較好。


    祈彥側身和季晴說要出去打個電話,從商務廳的後門出去,是樓梯通道。祈彥打電話給胖子,問他傅知言在不在公司。


    胖子遲疑了一下,說:“早上碰見言哥了,他說他下去吃個早餐,然後就沒迴來。”


    出去了?


    得,這下連人都抓不到了。


    祈彥有些失望,他收了手機,轉身迴到商務廳。周圍圍了一群人,將試鏡的那點場地圍了,祈彥首先看到的是攝影機後的梁舒,一直沒什麽表情的人,眼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祈彥剛想轉頭問季晴什麽情況,目光一掃,看見攝影機正對著的人,那人穿著白色短袖,黑色運動褲,再簡單不過的裝扮,卻因為入了戲,他身上散發殺氣,怨恨和愛意,皆通過那雙眼睛滲透了出來。


    祈彥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傅知言嘴唇微顫,雙目通紅,一句台詞也沒有,精準表達出了情緒。


    透過攝影機,這些細節全部被放大,祈彥看見,梁舒這次不僅是露出笑意,而是很滿意地點了點頭。


    “還不錯吧?”身邊的季晴忽然出聲,同樣是誇讚的口吻。


    “什麽?”祈彥有些遲鈍。


    季晴沒有轉頭,隻是揚了揚下巴:“這人,真是天生的演員。今天試鏡了這麽多個,目前這個是我最滿意的。”


    “是嗎?”聽見如此誇讚,祈彥有些得意,他也沒想到傅知言會給他一個出其不意驚喜。


    "你如何評價?"季晴瞄了他一眼。


    “嗯,是還不錯,”祈彥頓了一下,輕聲道,“但是,他就是我想推薦給你的那個演員。”


    季晴驀然驚訝地偏過頭看著他:“這就是你的人?”


    竟然是個男演員嗎?她還以為是女的。


    祈彥不明白她為何這麽驚訝,目光直直地望著還在演戲的傅知言,繼續說:“不過,我不想讓他演普通的配角。”


    季晴聽出了他的意思,還是想確認一下:“那你想讓他演哪個角色?”


    祈彥偏過頭,用篤定的語氣,不答反問:“你覺得他演柳岩歌怎麽樣?”


    第11章


    明明是在詢問,可季晴卻聽出了一種既定事實的味道。


    在談論眼前這個並沒有什麽名氣的演員時,祈彥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很篤定的情緒,就好似,他想要塞進來的人,一定是最優秀的一種卓越感。


    季晴不可否認,祈彥的眼光向來很有水準,以她的經驗評估,如果眼前這個演員真的出演了柳岩歌這個角色,那麽不久的將來,娛樂圈可能會掀起一輪新的流量風暴,因為不管是外形、顏值、氣質,甚至是演技,他都有。


    一場試戲結束,沉默許久的梁舒在攝影機後麵喊了句“cut”,這不是正式拍戲,但傅知言的表演讓他覺得這就是非常正式的一場表演,他作為執掌鏡頭的導演,身臨其境在戲中,情不自禁地喊出聲。


    接下來是一些比較簡答的交談環節,問到經濟公司的時候,傅知言下意識皺了皺眉,他的眉形很好看,不用怎麽勾勒都很英氣。他似乎很迴避這個問題,不想提起公司,含糊的說了句:“隻是很小的公司。”


    站在角落處的祁彥聞言挑了下眉,身邊的季晴輕笑了聲,打趣道:“他好像不是很喜歡自己公司。”


    祈彥心道,何止,他還不喜歡公司的老板。


    梁舒問完了話,傅知言轉身離開了試鏡廳,祈彥的目光跟著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後,他聽見身邊的季晴又說:“你的人還不錯。”


    祈彥轉頭,看向她,他知道季晴一定對傅知言產生了興趣。他揚唇,頗有自信地附和道:“季總看得上就行。”


    試鏡還未結束,祈彥便提前離開了。


    《劍川天河》的試鏡周期為一個月,由於前期追資的問題已經浪費很長的時間了,季晴把所有的進度都拉到了最快,橫店的影視車已經申請批下來了,置景,服裝道化,以及通告安排,全部準備完畢,就等演員確定後,直接開拍。


    不到一個月,演員基本都確定了下來,隻差一個男二柳岩歌。


    嚴升跟著梁舒一起試鏡,內部消息他都知曉,他冒著泄露劇組內部消息的風險給傅知言打電話:“你試的兩個角色都確定別家的演員了。”


    傅知言剛睡醒,坐在懶人沙發裏,頭發很亂,心情更低落,他沒什麽精神地聽著電話那頭的嚴升在為他抱不平:“明明是你演得更好啊,我們總導演都一直在誇你來著,結果大師兄這個角色竟然定了原天賜,他就一個流量愛豆,根本不會演戲。八成是帶資進組。”


    原天賜是個愛豆,公司實力不差,資源也多,經常往劇組裏塞自家人。像嚴升說的這種情況不少,但傅知言覺得,大師兄這種憨厚老實傻白甜角色,在形象上,原天賜確實比他更貼合一些。


    有時候,演技也不是能決定一切的,選角角度多種多樣,更何況,角色半路截胡是娛樂圈常態,簽了合同的都能反悔,更何況隻是一個試鏡階段。


    “我都沒什麽感覺,你那麽生氣幹嗎?”傅知言有些好笑地說。這種事他經曆的多了,說實話,早就不痛不癢了,現在讓他迴想起那天自己到底抽了什麽瘋跑去麵試都記不得了,也許是祈彥那人老是在自己麵前念叨著這事,讓他潛意識裏又開始複蘇一些念頭。


    “我就是為你感到不值啊,你到底哪裏比那些人差?”嚴升氣不打一處來。


    傅知言站起身,開門,準備去衛生間洗漱,這個時間還早,公司的人都沒來上班,他一邊走一邊對著電話說:“是是是,我不差,但現在沒選上也沒辦法,下一個更好。”


    他安慰著嚴升,同時也欺騙著自己。


    哪還有下一個?


    就算有,也不是他的。


    “行了,大早上的你擾我清夢,你今天沒活啊?”傅知言問道。


    嚴升說:“有啊,不過要下午呢,下周我就要跟組去橫店了,劇組裏還有個男二沒定下來呢,導演和製片人今早要在公司開會,可能是為了商量男二選角的事。”


    聞言,傅知言蹙了蹙眉,疑惑:“選角還沒結束?”


    “對啊,就差一個男二了。”嚴升一向不瞞著傅知言,有什麽內部消息都和他分享,“男二這個角色戲份特別重,聽編劇的人說,其實人設比男主還要有亮點。我們試鏡了一圈,把圈裏的演員篩選了一遍,也沒找到合適的。”


    傅知言思索了一下,這種男二也確實不好找,程顯已經是頂流男星了,其他頂流不可能給他作配,找不火的演員吧,這好歹是個戲份很重的男二,不能如此敷衍。要符合基礎條件,有形象有演技,還得中和這兩個極端要求,這個角色確實不好選。


    “下周都要開機了,男二還沒確定下來,你們劇組還真是玩速度與激情啊。”傅知言開玩笑道。


    嚴升無奈道:“沒辦法,我們導演和製片人對於重要角色就是挑剔文學的代表人。選角就跟便秘一樣,半天出不來。”


    “真惡心。”傅知言對他的比喻很不屑,他洗了把臉,沒擦對著洗手台開著擴音的手機繼續講電話,鏡子裏的人頭發有點長了,胡子也有些長了,他半個月沒進組,大部分時間不是在跑試鏡,就是窩在公司的休息室睡覺,他連郊區的租的屋子都沒怎麽住了。


    “我哪兒惡心,我說的是事實。”嚴升想起還有些事沒做,又說,“行了,不和你扯淡了,我還有事先掛了,有空一起喝酒。”


    傅知言漫不經心道:“你請客就喝。”


    嚴升笑著罵道:“你個孫子,我請,我請還不行嗎?”


    “滾吧。”傅知言同樣笑著迴他。


    電話掛斷,傅知言摸了摸自己鬢角有些長的頭發,決定下午去剪個頭發。


    他拿起手機,迴身拉開衛生間的門,也許是猝不及防,門外的人顯然沒想到他會開門,愣了一下,眼神透著一些局促。


    “我是不知道你還有愛聽牆角的習慣。”傅知言有些嘲諷著說。


    聽牆角倒也不至於,祈彥站在原地,迎著傅知言質問的目光,一閃即逝的局促後,反而倒是坦蕩地說:“我隻是恰巧聽見而已。”


    他知道傅知言肯定在公司過夜,所以趕了個早,休息室沒人,他就來衛生間看一下,結果就聽見了傅知言在打電話,通過電話內容,他猜出對方應該是《劍川天河》劇組裏的人,想必還是個副導演。


    傅知言眯著眼,帶了警告意味地說:“不管聽到什麽,就當沒聽見。”


    他想走,卻聽見身後的人說:“《劍川天河》的試鏡你去了嗎?”


    傅知言停下腳步,不知為什麽,盡管嚴升告訴他已經沒戲了,他都沒什麽感覺,但被祈彥這麽直白的一問,那股莫名其妙的煩躁瞬間翻湧了他的血液。


    “沒去。”傅知言冷淡道。


    “是嗎?”祈彥說,“那我怎麽那天在試鏡現場看到你了?你試鏡的是大師兄和魔族二殿下兩個角色,對吧?”


    傅知言轉身,用複雜的目光看著對麵的人。


    這人什麽意思?


    拆台很好玩嗎?


    還未等他說什麽,隻聽對方又說:“那兩個角色不適合你。”


    傅知言似乎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他偏過頭,意味深長地笑了下,很快恢複了冷淡的神色,和一樣每一次看向祈彥時的目光如出一轍。


    “你有病嗎?”沉默了片刻,傅知言實在沒忍住,他搞不清祈彥到底想幹什麽,也不想知道,“一再說服我去試鏡的人是你,現在和我說我不適合的還是你,祈彥,你是不是有毛病?知道我那天去試鏡了,現在站在我麵前裝模作樣地問我,你是覺得耍我挺好玩是嗎?”


    堵了很久的氣在這一刻順出去了,傅知言得承認,他裝的再雲淡風輕,每次試鏡被刷下來的經曆都無形地疊加,成為了他一直耿耿於懷的事。


    他不想坐以待斃,但又無能為力。


    “我沒有耍你。”祈彥否認道,“我隻是覺得你不適合那兩個角色。”


    “那你覺得我適合什麽?”他順著他的話問下去,臉頰上的水已經幹了,但唿吸還泛著潮氣。他的心緒從來沒有起伏過,都是拜某人所賜。他甚至開始思考一會兒要是動起手來,他先出哪隻手。


    祈彥不假思索道:“柳岩歌。”


    傅知言想了一下,這個角色名字不是《劍川天河》的男二嗎?


    說什麽瘋話呢?


    “季晴已經決定了,讓你來演柳岩歌。”祈彥又補充道。


    傅知言越聽越覺得好笑,他搖了搖頭,實在不想和祈彥浪費時間下去,他迴休息室拿充電器,穿上外套離開公司,整個過程,他一句話也沒和祈彥說,直接把人無視個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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