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有趣,竟然是罕見的伴生妖物。”


    望著經犀利手段,煉化成劍下倀鬼的乞丐少女,重新化作三寸丁的小人,難得的露出了微笑。


    “伴生妖物?是何?”一旁,陸十四皺眉問道。


    “比如金銅,往往孟不離焦,相伴而生,被稱作伴生之金或者伴生之銅,妖物亦然。”三寸小人看也不看陸十四一眼,依舊盯著麵前的“戰利品”。


    “此妖本體確實是那遭了雷擊的紅楓,隻是造化弄人,雷劫之中,偏偏另結因果。還記得剛才那歲月長河中那朵最後遭了無妄之災的小花麽?”


    或許是心情好的緣故,三寸丁竟是耐著性子給出了解釋。


    話到了這個地步,雖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但也足夠明了了。


    迴頭想想,一開始遇到的花襖女童,跟雷擊木所幻化的乞丐女童,幾乎有著相同的形貌。


    但相貌雖相同,但修為實力顯然相距頗大,尤其是前者,陸十四幾乎沒費吹灰之力,就斬去了其頭顱,救迴陳潔兒。


    原本,陸十四還以為那花襖女童,是幻化出的“傀儡”,隻是聽三寸小人說來,顯然沒有那麽簡單。


    “恭喜你,又獲一大助力。”三寸小人突然轉頭,看似恭喜的話,語氣中卻是極盡冷嘲熱諷。


    陸十四低頭望去,不知何時,腳下已經有了影子,不用想,之前被雷擊木鎮壓的銀發倀鬼已經脫困。


    再抬頭,看向剛剛被煉化的乞丐少女,神情中卻見不到一絲的喜悅。


    不同於上一次,煉化銀發妖物時的手段,這一次,三寸小人的手法更加的殘忍,更加的嫻熟,也更加的迅疾,隻用了短短不足一個時辰,便告結束。


    再來說乞丐少女,雖自始至終都沒有真正的出手,但不論城府還是修為實力,都絕對不弱於銀發妖物。


    當初,三寸小人擊殺銀發妖物,絕不容易。


    再看現在,短短的時間裏,麵對隻強不弱的乞丐少女,最終呈現的卻是毫無懸念的碾壓,甚至沒給乞丐少女還手的機會。


    且不說三寸小人煉化倀鬼手段之玄妙,隻是修為戰力上匪夷所思的提升,就壓得陸十四喘不過氣來。


    對三寸小人,陸十四了解甚少,隻知道其本體乃是自己的本命如意法寶,因為不為人知的緣故,演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至於他那玄之又玄的煉鬼手段,以及展現的恐怖殺力,是從何而來,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的。


    更重要的是……他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而且……居心叵測。


    昨日,他可以將引發妖物煉成倀鬼,今日,可以將乞丐少女煉成倀鬼,那麽明日呢?


    成為影子般倀鬼的,會不會就變成自己了。


    注視著三寸小人近乎掩飾不住的嘲諷以及威脅,陸十四心頭一陣陣的發冷。


    不管是李代桃僵,還是反客為主,都是陸十四絕對無法容忍的。


    “你……到底是誰?”實在忍不住,陸十四凝重問道。


    “你很想知道?”


    “想,非常想。”


    陸十四點頭。


    “哼,我不說,你又能奈何?”三寸小人嗤笑一聲,“不過,你最終會知道的,隻不過……嗬嗬。”


    三寸小人話雖沒有說完,但已經毫無顧忌的表露出取而代之的心意。


    雖不是徹底的撕破臉皮,可也是再無遮掩了。


    陸十四心情更加的沉重,有著絕對理性的三寸小人,既然敢這麽說,必定是吃定了自己。


    但自己就真的沒有一絲……反抗的機會麽?


    “熄了你的歪念頭,若是之前,你還有威脅我的憑仗,不過現在……”三寸小人說著,眼神一瞥,徑直的看向了遠處昏迷的陳潔兒。


    “你敢!”陸十四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驚聲厲喝。


    三寸小人不答,隻是一臉嘲諷的盯著陸十四。


    上一刻還是怒發衝冠,下一刻,陸十四便萎靡了下來。


    正如三寸小人所說,若是放在以前,麵對三寸小人的脅迫,陸十四大不了來個玉石俱焚。


    可此一時彼一時,陳潔兒的出現,給陸十四原本無懈可擊的心境增添了破綻。


    陸十四不怕死,他原本就隻是薛衣侯潛意識的執念所化,執念之重,讓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隻為了能報得薛家之仇。


    隻不過,絕對感性給陸十四帶來了多樣的情緒,而陳潔兒的出現,隻是一麵,卻讓他墜入了情網。


    英雄氣短,難過美人關。


    三寸小人以陳潔兒的安危做威脅,恰好捏住了陸十四的七寸。


    “噗!”


    或許是急火攻心,又或者是胸腹的傷勢發作,陸十四張口噴出了一口鮮血,麵對乞丐少女依然能夠淡然處之的他,此時卻是盡顯頹敗,腳步踉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到底想怎樣?”低伏著的腦袋,幾乎鑲嵌進胸口,陸十四聲嘶低吼,滿是絕望。


    “劍無鋒不利,無鞘則不久。”三寸小人雙手背負,故弄玄虛道。


    “鋒不利,無鞘不久?!”陸十四低喃,細細品味著這話的深意,冥冥中仿佛抓住了什麽。


    字麵上,劍無沒有鋒芒,自然難以銳利。沒有劍鞘的保護,風吹日曬、雨淋塵沾,就容易生鏽,再好的寶劍,終難逃腐蝕成坯的下場。


    那麽將此關係,換算到三寸小人跟自己身上呢?


    三寸小人本體為不群闕,其鋒自成,所缺的自然就是藏鋒護佑的鞘了……鞘?鞘!


    陸十四眼鏡一亮,但隨即便又暗淡了下來,滿臉苦澀。


    他明白了,卻又無可奈何,除了苦笑,還能做什麽。


    三寸小人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將自己煉化成劍鞘,至於為何不再遮掩,自然是鋒芒已成,再無顧忌了。


    以三寸小人現在展露的實力手段,陸十四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是萬萬比不過的。現在更是被捏住了陳潔兒這個軟肋,除了乖乖聽話,做給傀儡,還能如何?


    當然,陸十四也清楚,現在的自己,還是安全的,否則,以三寸小人的性子,也不會那麽多廢話,而是直接動手了。


    至於原因,也不難猜。


    三寸小人隻是將自己當做劍鞘,而自己卻還不是真的劍鞘,這個過程顯然需要一段時間的炮製。


    陸十四轉頭,滿是柔情的看了陳潔兒一眼,心中越發的悲愴。


    這幾日的接觸下來,陸十四相信,陳潔兒便是再單純,也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心意。而她卻沒有特意的疏遠,換言之,對自己未必說得上是喜歡,但至少不反感。


    有了這個基礎,兩人便有極大的可能走到一起。


    一想到未來暖玉在懷,隻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陸十四心頭便無比的甜蜜。


    隻可惜,夢想是美好的,但現實卻無比的殘酷。


    “我如果是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療傷。”三寸小人不合時宜的提醒,將陸十四從呆滯中拉了迴來。


    陸十四低頭,看著癟下去的胸膛,稍有遲疑,最終還是老實的坐了下來,調動體內的元力,驅逐那自始至終壓迫在胸膛上的“未知”壓力,同時修複受創的筋骨。


    這一坐,便持續了三個時辰,那乞丐少女借陳潔兒之手,施加在自己體內的壓力,盡數被祛除出體內,內俯的傷勢也壓製住了,剩下的就是慢慢溫養,以其體魄,最遲半個月,便能恢複如初。


    待陸十四睜開眼後,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三寸小人。


    隻見他同樣盤膝而坐,卻是懸於半空。


    “你倒是好耐性。”陸十四不冷不熱的嘲諷道。


    “你很想讓我迴去?”三寸小人指了指陸十四命宮所在。


    “當然,我現在多看你一眼,都惡心。”陸十四毫不顧忌的咒罵道。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外麵的風景無限好,我哪裏還舍得迴道那逼仄之地。”三寸小人怪笑道。


    “是不敢迴去吧?”陸十四撇了撇嘴,但心底最後的希望,卻是破滅了。


    三寸小人說的好聽,它之所以不迴去,除了監督之外,更重要的還是害怕。


    它一旦返迴命宮,陸十四若是足夠果決,當即來個魚死網破。


    到時,陸十四神魂俱滅,命宮崩潰,呆在裏麵的三寸小人還真未必來得及逃出來。


    逃不出命宮,便是三寸小人修力通天,也休想抵擋住煌煌天威,必定落個煙消雲散的下場。


    作為法易修士,不論成就的是絳宮還是命宮,其自身的形成,遵循的本就是一種至高的規則。


    絳宮(命宮)跟法易修士,可謂休戚與共,但卻多少還存在主次。


    若是單純的毀去絳宮(命宮),法易修士未必會死,但一身的修為,卻必定付諸東流,而且再無可能重鑄,便是僥幸活下來,也隻能當一輩子的廢物,連凡俗都不如。


    而若是法易修士的性命沒了,其體內的絳宮(命宮),則必定毀滅,而且在瞬息之間。


    所以,陸十四在此之前,雖絕望,卻未必就沒有反製之策,隻要三寸小人返迴命宮,自己便自絕心脈、大腦,隻要死的夠快,命宮便可瞬間湮滅,三寸小人自是在劫難逃。


    之所以不選擇單純的自毀命宮,原因也很簡單,運用此法,命宮的崩潰難以瞬息,這就給三寸小人逃跑留下了可能。


    隻可惜,陸十四的盤算雖好,但那三寸小人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根本就不給他機會。


    “你就不怕被外人看到,當妖物給殺了?”陸十四尤自不死心。


    “蠢貨!”三寸小人鄙夷的瞥了陸十四一眼,最終以行動作為迴答。


    隻見它身形一閃,便化作不群闕的模樣,如意變幻,化作一柄三尺青鋒,自動的飛到了陸十四的背後,緊貼秦劍君酌而負。


    “我現在隻是一把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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