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相貌,陳潔兒在陸十四所遇到的美人中,甚至進不了前五。


    隻是那又如何,麵對夢幻般的雲詠君,陸十四心中卻生不起一絲的愛慕,反而更多的是忌憚。


    當然,這或許也跟性格有關。


    以前,陸十四心懷的更多是複仇的執念,而現在,因為絕對感性的影響,在情竇一關上,算是真的開了竅了。


    陳潔兒美麽,美。


    或許她的容貌不足夠傾國傾城,卻絕對稱得上是大家閨秀。


    她的身材,也算不得完美,尤其是跟身材修長的陸十四站在一起,足足矮了一個腦袋還多。沒有前凸後翹,沒有大長腿,卻自帶著十足的江南佳麗的嬌小柔弱,讓人想要將她緊緊的摟在懷中,不沾一絲的風雨。


    這就是陳潔兒,一個容貌、身材算不得拔尖,卻偏偏恰到好處的擊中了陸十四最柔軟的心頭肉。


    性格上,陳潔兒因為常年禁足家中,且少與人交往,單純的堪比一張白紙。多些溫婉,有些怯懦,卻偏偏在內心深處又有著極深的執拗,偶爾的可愛一下,撒嬌一下,就能把人萌翻甜死。


    望著遠處,高興的完全失去了儀態,恣意與花海中打滾嬉笑的陳潔兒,陸十四滿心的柔情蜜意,忍不住呢喃了一句,“這或許就是那傳說中初戀的味道吧。”


    “這個送你,好看麽?”陳潔兒一路小跑到陸十四馬側,高高舉起的雙手中,捧著編織的花環。


    “送我?”陸十四望著那實在算不得精致的花環,又看到陳潔兒頭上同樣戴著一個,心髒沒來由的猛跳,受寵若驚下,竟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她送我花環,還是跟她頭上戴著的同款!這、這算暗示麽?難道,她也喜歡我?”


    不同於薛衣侯,情竇初開的陸十四,第一次麵對如此情況,難免想的多了些。


    “喂,你到底要不要啊?還有,你坐在馬上,高高在上的,人家昂著頭很累的。”麵對良久沒有迴應的陸十四,陳潔兒忍不住抱怨道。


    隻是明明是抱怨,可聽到陸十四的耳中,卻充滿了撒嬌的味道。


    受寵若驚再加上忐忑心慌,使得陸十四準備下馬的時候,竟是一個不穩,從馬背上跌了下來,重重的摔到了地上,算不得狼狽,但笨手笨腳的形象是無論如何都洗脫不掉了。


    果然,看到陸十四摔倒在地的蠢笨模樣,陳潔兒忍不住的掩嘴而笑,至於說的那句看似關懷的“你沒事吧?”實在沒太多的誠意。


    原本有些尷尬的陸十四,眼見竟逗得陳潔兒笑了,心中再無芥蒂,反而有種莫名的成就感,拍拍屁股從地上爬起來,近乎用搶的奪過了她手中的花環,套在自己腦袋上。


    “又沒人給你搶,真是的。”陳潔兒怪嗔一聲,佯做生氣狀,轉頭便再一次的跑進了無盡的花海,銀鈴般的笑聲,隨即徜徉。


    陸十四正要追上去上,隻是沒等第一步落下,神情卻是一凝。


    原來,就在陳潔兒身側不遠的一簇花叢中,突兀的出現了一道陌生的身影。


    那是一個穿著花色夾襖,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莫約五六歲的模樣,人畜無害且天真可愛……嗯,至少外表如此。


    隻是……


    事出反常必為妖,且不說此地並非某個宗門所屬的轄區,一個如此年歲且錦衣玉食的小姑娘,也不可能不被看護的孑身一人。


    更重要的是,那小姑娘雖極力遮掩,但憑著陸十四敏銳的感知,還是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妖氣。


    換言之,這看上去隻有五六歲的小姑娘,極有可能是個修行了不知多少年月的“老妖婆”。


    妖物,且幻化人形?


    一時間,陸十四頭皮都麻了。


    話說,這昆侖仙境的絕大多數宗門,都以降妖除魔為己任,按理,經過無數歲月,但凡妖物,怕是早就滅絕了,除非是像蜀山底下的那座魔窟一般的存在。


    可事實上,哪怕是到了現在,昆侖仙境中的妖物,不僅沒有滅絕,反而像極了野草,哪怕一次次的被宰割,可總能春風吹又生。


    原因其實很簡單,大多妖物,本體皆為草木走獸,而昆侖仙境最不缺的就是這些。加上仙境之內,混元之氣異常充沛,常年浸染其中,很容易就讓這些草木走獸生出靈智,蛻變成妖。


    對於此,昆侖仙境各宗門,也並非除惡務盡,而是拈重避輕,放過那些年幼或者修為有限的妖物,專門鏟除因緣際會成長起來的大妖。


    隻是,天網恢恢,卻總不缺漏網之魚。


    陸十四不知道眼前這個小姑娘是何修為,但絕對不是霍野那種機緣下走上道極的人。


    否則,如此年齡的孩童,即便是因為修行了道極,而延緩了成長速度,也絕無可能保持在五六歲時的模樣。


    因為,即便是延緩成長的速度,依然還是在成長的,換言之,現在的模樣,至少不會比初涉修行時還要稚嫩。


    五六歲修行,若是放在玄修甚至法易修行,雖讓人驚訝,卻也能夠接受,可若是換成道極,就變得匪夷所思了。


    以人之身,修行道極,本就無比艱難且萬分兇險,再加上道極對體魄的極端打熬,且不去說妖物,隻說人,就必須在筋骨足夠堅韌時,才有可能。


    五六歲的孩童,自身骨頭都遠遠沒有長開,脆弱無比,便是以武經之法鍛體,都必須萬分小心,稍有差池煉廢者可謂比比皆是。至於更加極端的道極,嗬嗬,想都不用想,必然是骨髓筋斷的下場,絕無第二種可能。


    如此,理論上就排除了孩童人類的身份,既不是人,那便隻剩下妖物了。


    而能幻化人形的妖物,修為便絕對算不得弱了。


    當然,對那孩童,陸十四並不害怕,若是放在平時,彼此互不觸犯,倒也相安無事,否則,幾劍殺將過去也就是了。


    但現在,他卻是無比的忌憚。


    皆因為那女童出現的太過詭異,悄無聲息的竟已到了陳潔兒身側,相距不過三兩步。


    如此近的距離,一旦那女童意欲行兇,陸十四真的未必能及時救援。


    似乎感受到了陸十四的警告目光,那女童適時的轉過頭來,竟是拿蓮藕般的小手扯住臉頰做了個鬼臉。


    若是個普通孩童,這番動作,無疑是天真爛漫了。


    可若是妖物呢?


    這就是挑釁,赤果果的挑釁啊。


    “潔兒姑娘,小心。”陸十四哪有心思針鋒相對,急切間開口,對毫無所覺的陳潔兒提醒道。


    “什麽?”陳潔兒轉過頭來,疑惑的迴望。


    到了現在,她竟然都沒有發現那女童的存在。


    而這一迴眸,更是讓陸十四心頭猛跳。


    原來,不知何時,陳潔兒那原本清澈的眸子,竟然完全被墨綠色遮掩,瞧著端是詭異。


    “一葉障目。”毫無理由,陸十四腦海中便浮現出這四字成語。


    陳潔兒那毫無所覺的懵懂模樣,在聯係其完全變成了墨綠色的眸子,唯一的解釋,隻有被什麽給遮住了耳目。


    不用想,這肯定跟那花襖女童脫不開幹係。


    隻是……陳潔兒是何時著了道呢?


    陸十四可是清楚的記得,就在剛才,她送自己花環之時,眼睛還是正常的啊。


    難不成,那花襖女童的修為真的那般高明,隻是轉瞬間,便在毫無所覺中,對陳潔兒施展了詭異手段?


    可問題又來了,為何偏偏選擇陳潔兒,而不是自己?


    驟然間,陸十四的額頭已經布滿了冷汗。


    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會不會也在毫無所覺中被“一葉障目”了?


    後知後覺,悚然而驚。


    沒等陸十四理清心頭的疑惑,另外一邊,那花襖女童,已“躲”到了陳潔兒的身後,隻在其腰際露出半顆腦袋,一臉促狹的盯著陸十四。


    望著這一幕,陸十四咬牙切齒,卻是徒之奈何。


    他不知道那花襖女童為何不動手,反而挾持住陳潔兒。


    正常而言,既是要挾,必有所求。


    可偏偏那花襖女童自始至終都沒開口說半個字,讓陸十四也是拿不定主意。


    陳潔兒顯然是看不到花襖女童的,甚至沒感受到一絲的危險,得了提醒後,轉頭提醒,可陸十四偏偏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就是不開口說話,讓她心中在疑惑的同時,也有些生氣。


    這人莫非是無聊透頂,捉弄自己?


    虧自己剛才還好意給他編織花環來著。


    “你要如何?”此時陸十四哪還敢分心顧及陳潔兒的感受,搓聲成束,直傳入那花襖女童的耳中。


    “大哥哥好兇,囡囡好怕呢。”女童使用類似的手段怯怯的迴道,但隨即,聲音又變得尖細,“不如大哥哥自斬雙臂。”


    自斬雙臂?


    陸十四心頭一凜。


    好一個惡毒的妖物。


    沒了雙臂,陸十四雖性命無憂,深知修為不減,但這戰力,可就十去七八,到了那時,還不是任人宰割,別說救陳潔兒,自己也得搭進去。


    “咦?”沒等陸十四開口,女童突然輕咦了一聲。


    在她的視角中,陸十四的眸子,原本也被綠色遮掩,隻是沒有陳潔兒那般濃重,可就在剛剛,綠幕竟是突兀的消失了。


    沒了“一葉障目”,陸十四眼中的光景頓變。


    眼前哪裏還有什麽花海,根本就是一大片的焦土灰燼,其中尤為矚目的赫然是中央處半截遭受了雷擊的枯木,渾身破敗,不見生機。


    “要我雙臂……哼,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陸十四冷哼。


    這一次,卻不再是束音成絲,便是陳潔兒也聽到了。


    “囡囡不怕,囡囡沒有舌頭呢,不信,大哥哥看。”花襖女童嬉笑聲中,緩緩張開了那櫻桃兒小嘴。


    啊嗷!


    “倀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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