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門之中,白雲朵朵,可謂是最獨特的風景。


    故而,白雲間,喜白,更尚白。


    這一點,最直接的體現,便在於服飾之上。


    白雲間內,但凡入門弟子,並不強求統一製服,但顏色卻必須也隻能擇白。


    此時薛衣侯一身的衣衫,便是剛剛進入山門一個月的時間裏量身,並縫製的一套春裝。


    以輕麻為料,素白打底,款式上雖依舊歸於深衣,卻於細微處做了頗多變化,領口收緊,袖口收窄,並以銀白絲線繡邊,腰間係有腰帶,瑩白色澤,上鑲白玉。


    同樣是白色,卻層次分明,尤其是穿在薛衣侯身上,有種說不出的瀟灑。


    所謂好馬配好鞍。


    這款春裝固然縫製的美好,卻也少不了薛衣侯那修長體魄的支撐,彼此結合,更是相得益彰。


    薛衣侯的相貌雖算得上俊朗,但清秀有餘,驚豔不足。相比之下,其身材就更有看頭了。


    蜂腰乍背,大長腿。


    蜂腰乍背,不同於虎背熊腰,後者乃是五大三粗,無一處不是力量外溢的厚重。而前者,卻是細腰窄背,多見於風流公子,屬於那種穿衣顯瘦,脫衣露~肉的類型。


    本質上,兩者論不出孰高孰低,隻能說各占勝場。但至少在形象上,蜂腰乍背無疑更惹人眼。


    放在修行之上,虎背熊腰之人,力量恐怖、耐力驚人,攻如泰山守若磐石;蜂腰乍背者,則更加的輕盈,同時有著超乎尋常的爆發力。


    大長腿自是不用多說了,用薛衣侯前世的話來講,這幾乎就是超模必備,不管男女。


    薛衣侯的“超模”身材,一方麵遺傳自其父母,另外一方麵則是後天的打熬,尤其是在其繼承了劍廬傳承,骨骼體魄曆經洗禮,完成了極大的蛻變。


    雲從龍,風從虎,萬事萬物都有其獨特的屬性,隻有相得益彰,才可綻放光彩。


    劍廬傳承的洗禮,並非沒有緣由,隻有讓薛衣侯擁有更合適的體魄,才能最大效率的修行乃至施威。


    貌似話題又扯遠了。


    且說,薛衣侯好一番梳理,產生的效果,無疑是極好的。便是華璧,在這一刻,也隱隱動了心思。


    如果說之前,華璧對薛衣侯,是純粹的利用,那麽,此時,卻讓她悄悄的改變了主意。


    恭喜薛家十四郎,終於從一次性~用品,晉升為了持久性~工具。


    俊朗公子,人人愛。


    華璧雖是修行中人,但總歸還是女子,多多少少都些顏控。


    之前看不上薛衣侯,是出於私心作祟,將修行看得太重。此時改變主意,同樣是私心,卻要歸結於情之一字了。


    采補,自然是一次性為好,乃大補也。若是如同擠牙膏般持續跟進,且不說時間會拉得很長,其間也會有無形的浪費。


    不過,華璧總歸不是惡屍,感情用事也就不可避免了。


    且說兩人駕雲,一路前行。


    雲是雲車,狀,乃是華璧的座駕。至於配給給薛衣侯的雲車,因其還不熟駕馭之法,隻能留在“華居”之側。


    也不知是特意使然,還是其他原因,雲車的速度並不快,飛得也不高,托起薛衣侯跟華璧,不疾不徐,倒也方便了兩人欣賞沿路的風景。


    事實上,白雲間固然美麗,但格局還是太小了些,初來乍到或許會驚豔,但看得多了,也就那麽迴事兒,尤其是不少建築都隱藏於白雲之中,猶抱琵琶半遮麵,讓人難以窺視其中,所以,薛衣侯很快就失了興致,一邊跟華璧插科打諢,一邊則思索應對之策。


    要想擺脫掉華璧,最簡單粗暴的辦法,自然是將她抹殺。以薛衣侯現在的修為,雖未必高過華璧,可若是猝然發難,還是很容易得手的。


    可若真的這般做了,必定遺患無窮。


    薛衣侯可不相信,華璧跟自己的事情能瞞得過外人。


    一旦華璧遇難,那麽自己必定洗脫不了嫌疑。而隻要有了嫌疑,證據什麽的還重要麽?


    相比於前世,雖同樣彰顯叢林法則,但好歹還有法律做遮羞布。


    但在這裏,隻要有了嫌疑,就足夠了。


    尤其是薛衣侯這種無名之卒,甚至不會有解釋的機會。


    當然,理性上講,薛衣侯最好的應對之法,反而是遂了華璧的意。如此,華璧得利,薛衣侯雖會有所損失,但事後也有可能獲得些許安慰性的補償,更重要的是,他能夠在白雲間落穩。


    不過,薛衣侯對此卻有種不言的排斥。


    這種排斥,並非是潔身自好,僅僅是過不起心裏的那道坎。


    一旦從了華璧,就成了名正言順的鼎爐,而這種事,向來可做不可說,一旦被有心人傳揚出去,那他日後還要不要做人了,還要不要臉麵了。


    麵皮再厚的人,總有其底限。若真的連底限都沒了,除了大奸大惡,就隻剩下卑躬屈膝之徒,再也直不起腰杆來。


    薛衣侯的做人底限有很多,比如可以開後宮,卻絕對不能淪為種~馬!


    再比如,損人利己之事可以做,損人不利己之事,偶爾也可為之,但卻絕對不能輕易做那損己利人之事,尤其是對不熟悉的人,更是禁令。


    因滿懷心事,薛衣侯甚至沒心情去欣賞華璧的居所,待迴魂之時,人已被華璧帶進了臥房。


    這是一間充滿了暖色調,並裝點的格外精致的房間,不算大,卻連空氣都沁著馨香。


    偌大的雲床幾乎占據了一半的空間,床頭處置有古樸香爐,徐徐嫋嫋的噴吐著青煙。至於另外一半的空間,同樣沒有浪費。


    一張案幾,上置果蔬菜肴,甚至還有一壺美酒。


    “師弟,請坐!”華璧指了指案幾一側的蒲團,對薛衣侯發出邀請,說話間,自己已經坐到了對麵。


    “好豐盛!”看著滿案幾的菜肴,薛衣侯由衷的讚歎道。


    這話可不是虛情假意,薛衣侯自認也是半枚吃貨,尤其是有著前世的見識,且出生富貴,在過去的十多年中,極少會虧待了自己的嘴巴。


    可正是如此,反而襯托出他此時的驚詫。


    這滿案幾的果蔬菜肴,且不說色香味俱全,隻一點,便讓薛衣侯感歎,那就是菜式。


    連同果蔬,全部都是薛衣侯從未見識過的佳肴,處處透著誘人,惹人垂涎。


    “法易修行,食不厭精。所謂食補,便在一張嘴上。”華璧很滿意薛衣侯的表現,很是自得的說道,“不怕告訴師弟,隻這滿桌的菜肴,便抵得上富足人家半輩子的開銷,且有價無市。”


    不得不說,為了薛衣侯,華璧可謂煞費苦心,更是狠狠的吐了迴血。


    別說是尋常的富貴人家,便是她自己,平常,一年半載,也難得像這般奢侈。


    “這、這……師姐盛情,當真、當真……”薛衣侯激動的語無倫次,眼珠子幾乎陷進滿桌的菜肴之中。


    “好了,師弟既是來了這裏,自是無需客套,再者說,這本就是為你接風。”華璧見好就收,開始熱情的勸酒,親自提起酒壺,將薛衣侯麵前的一錢酒杯斟滿。


    “來,師弟,滿飲此杯,祝你修行之途,如履平地,飲勝!”


    “飲勝!”薛衣侯極其小心翼翼的端起酒杯,生怕灑出一滴瓊漿。


    哧溜!


    一錢酒杯剛到唇邊,便被吸個幹淨。


    不等薛衣侯細細品味,那酒液剛一進入口中,便化作一線真火,直躥咽喉。


    刹那間,薛衣侯稍顯黝黑的臉膛,便如同烙鐵般通紅。


    真火入腹,瞬間遍及百骸,起先如火中燒,但很快就暖洋洋的,舒暢處,讓薛衣侯發出極為悠長的歎息。


    歎息聲中,自有白色煙霧,自口中噴出,散於半空,卻是經久不散。


    而薛衣侯的臉色,也隨著這口煙霧,重迴本色。


    “師弟,此酒如何?”到了此時,華璧才開口,笑語嫣然的問道。


    “妙極,妙極!”薛衣侯頓感詞窮,隻能反反複複的說著同樣的兩個字。


    正如他此時所說那般,這美酒卻是奇妙無窮。


    酒融百骸,不僅讓人暖洋洋的格外舒爽,更是隻在片刻,竟讓薛衣侯體內的多處暗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起來。


    這效果,比起靈丹妙藥,竟是一點都不遜色。


    砸吧了下嘴巴,薛衣侯望著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意猶未盡,良久之後,方才發問,“不知師姐,這酒到底有何名堂?”


    “嗬嗬,好叫師弟知曉,此酒名為白水,乃是我白雲間自釀的極品瓊漿。入喉似火,沁腑若藥,可謂大補。尋常人喝了,自可延年益壽,祛病健體,便是你我修行之人,經常飲用,於潛移默化中亦可改善根骨,且有卓著的療傷奇效。隻此一杯,千金不換!”


    “啊,竟如此珍貴,這、這……如我這般牛嚼牡丹,豈非暴殄天物?!”薛衣侯又驚又痛。


    “嗬,師弟此話卻有些矯情了。白水雖好,卻不過身外之物,於你我修行,隻是外力,可借,卻不可惜。再者說,這白水釀造出來,便是用來喝的,同樣是喝,哪還有牛嚼牡丹之說,自然也不會暴殄天物。”華璧微笑的勸解道,因為她也飲過一杯,也不知是酒力作祟還是如何,此時越看薛衣侯越是喜愛,尤其是這股子淳樸的盡頭。


    愛屋及烏,同樣的氣質,在以前,被嫌棄為“土”,而現在,卻成了淳樸,女人心思,果然……還是別猜為好。


    “不要隻是飲酒,師弟嚐嚐這些菜肴,看是否合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自在謫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伴讀書賊1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伴讀書賊1並收藏自在謫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