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廬傳承,內經《劍語》,含啟劍、藏劍、封劍、蝕劍四章。


    外經九章,分別為劍鋒、劍芒、劍氣、劍勢、劍音、劍律、劍濁、劍清、劍意。


    劍經九章,不分高低,沒有品階,隻在循序漸進,換言之,前一章是修習後一章的基礎,更像是九個不同的招式。


    現如今,薛衣侯武經修為已經達到三十三周天,在跨一步,便可到持節境。由此,內經中啟劍已然大成,對其修為的提升再起不到絲毫的作用,第二章藏劍自啟,卻因為七星漩渦的出現,來不及修煉。


    外經中,第一章劍鋒也已經到了大成。


    “鋒乃利,利為淩,淩駕虛實,虛實成亟……”


    劍鋒雖是外經,卻無招無式,簡單的一劍,鋒芒畢露,迅疾閃電。


    薛衣侯怎麽也沒有想到,在自己出手之際,惜墨竟然會主動出手幫助。


    儒家經義,出自她口,化作淑女意氣,竟是在薛衣侯跟灰、藍兩人之間建立了玄妙的聯係。


    一股強大的力量關注體內,薛衣侯駭然發現自己的力量瞬間便發生了質變,身體輕若鴻毛,踏虛若實,竟是不再受萬有引力的束縛。


    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他現在儼然已經有了持節境的實力,而且如此輕鬆,絕非剛剛踏足持節境可以比擬的。


    內有武經加持,外有文卷輔助,薛衣侯這一劍,看似平淡無奇,卻是畢生從未有過的強大。


    銀色閃電,近在咫尺,眼看著就要一頭撞進青銅長劍的鋒芒。


    喵嗚!


    一聲淒厲的尖叫,陡然在薛衣侯耳畔炸響。


    這聲音……好像是……貓!


    薛衣侯心頭一驚,連帶著手腕輕顫。


    手不穩,劍也就出現了短暫的停滯,雖隻是刹那,卻讓薛衣侯悔恨不已。


    電光火石之間,那銀色光芒於空中強扭,竟是變成了螺旋狀,不僅避開了長劍鋒芒,更是纏繞了上來,如同電蛇一般,咬向薛衣侯持劍的手腕。


    “子不語亂神怪力……”


    危機關頭,惜墨清冷的聲音漣漪,輻射開來,包裹住青銅長劍。


    青銅長劍無聲顫鳴,猶如共振,激蕩處,竟是將纏繞的銀色光芒震開。


    喵嗚!


    又一聲貓叫,更加淒厲,仿若被人踩了尾巴。


    震開的銀芒急退出數丈,緩緩凝聚,赫然化作一隻通體銀白的大貓,眸子裏閃著藍寶石般的光澤。


    貓……妖!


    薛衣侯詫異,不過想一想,卻也釋然。


    原本在他看來,能統禦指揮那麽多的大老鼠,定然是鼠王之類的妖魔,但換一個思維,作為鼠類的天底,貓未必就沒有可能啊。


    現實就在眼前,雖有些匪夷所思,但事實勝於雄辯。


    貓妖浮於半空,看似在與薛衣侯對峙,不過從它時不時瞥向下方涼亭的眸子,不難看出,對惜墨的忌憚猶有勝之。


    下方,樓閣屋簷,灰、藍兩人依舊血戰不息。涼亭下,惜墨神色恬靜,櫻唇不時蠕動,眸子不斷在貓妖以及下方無窮無盡的大老鼠群間遊梭。


    喵嗚!


    短暫的寂靜很快就被貓妖打破。


    隨著一聲貓叫,那從天璿漩渦中不斷湧出的大老鼠,立時分出一半,轉頭殺向了蓮池中央的惜墨。


    因為對惜墨的忌憚,貓妖果斷的改變了最初的計策。


    兵分三路,一路依舊添油赴死,靠人海戰術,絞殺灰、藍二人,哪怕事有不及,隻要能夠將他們拖出也是好的。另一路,則奔襲惜墨,除掉這個手段詭測的女子。最後,則由它自己,對付眼前這不知死活的小子。


    如此布置,不僅麵麵俱到,更是直中要害,切斷了惜墨、薛衣侯以及灰、藍兩人間的聯絡。


    “不好,快保護山長!”


    屋簷上,看到這一幕的灰袍男子神色大變,幾次欲要突圍,卻最終被數之不盡的大老鼠逼了迴去。


    灰袍男子如此,藍袍男子也未能例外,兩人現在自保有餘,可要分心他顧,卻是不能了。


    兔子般的大老鼠全都悍不畏死,有了貓妖的命令,更是在兩人與惜墨之間,建立了密不透風的防線。


    再看惜墨,麵對洶湧殺來的大老鼠,櫻唇蠕動的頻率越發的快了,一隻隻還飛射在半空的大老鼠,如雨點般無故墜落,在蓮花池中不斷砸出水花,分外詭異。


    可饒是如此,分流出的大老鼠群依舊在一點點的靠近涼亭,最前端已經距離不足丈餘。


    到了此時,惜墨罕見的露出苦笑。她雖可以用文卷意氣,將大老鼠震暈,可麵對如此多的數量,總是力有未逮,便是自己也已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哪裏還有餘力,再去幫助薛衣侯。


    難道真的要用那一招了麽?


    惜墨緊咬貝齒,麵有遲疑。


    她雖專修文卷,導致體魄孱弱,可正因為如此,於修行中,反而能夠更加專注,再加上本身不俗的資質,早已到了同齡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麵對如此困境,她確實還留有餘力,但卻不是故意如此,隻因為以她現在的修為,用那保命的招數太過勉強,對自身有不小的負擔,便是成功了,事後也會陷入長久的虛弱。


    嗚~嗚~


    就在惜墨天人交戰之際,天邊突然有簫聲響起,不成曲調,有些刺耳,但更多的則是縹緲。


    錯覺使然,惜墨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顫,嗬出的馨香,竟然凝成了白霧。


    這不是錯覺!


    眼前,那大群老鼠編織的洪流,詭異的放緩,不時有個體零零散散的脫離開來,掉入下方的蓮花池,尤其是衝鋒在最前端的那隻大老鼠,神形極其猙獰,尤其是那對凸起的尖銳門齒,灼灼閃光,但是它那滿身的灰毛卻是不知何時,凝結出了點點冰晶。


    冰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蓋全身,最終隨著那大老鼠發出不甘的“吱吱”嘶鳴,從空掉落,帶著一絲慣性,飛進了涼亭,砸在了惜墨的腳下,如同冰塊般,分崩離析。


    一塊塊碎肉,硬邦邦的,便是其內的鮮血,都已被凍結。


    同樣的一幕,不僅發生在惜墨的身前,便是樓閣屋簷之上,灰、藍兩人,同樣看到了相似的一幕,層層包圍的老鼠,依舊悍不畏死、依舊飛蛾撲火,但速度卻是大減,不少老鼠的身上都結出了冰晶,不時有完全被凍僵掉的個體,從瓦片上滾下。


    嗚~嗚~


    簫音不絕,嗚咽刺耳,可於此時,對惜墨三人而言,卻無異於天籟。


    “是他?”


    “是他!”


    “是他!”


    三人稍一愣神,終於發現了始作俑者,眼神各有不同,夾雜著或懷疑、或驚歎、或兼而有之的情緒。


    目光聚焦之處,薛衣侯淩空而立,右手持劍,遙指不遠處的貓妖,而其左手,卻是不知何時握上了一支灰竹洞簫,豎於唇邊。


    洞簫隻有一尺有餘,遠比尋常短了一半有餘,也正因為如此,一手五指,隻要足夠靈活,便可駕馭其上的六孔。


    一曲《北風雪歌》,本應悲涼淒測,卻吹的比鋸木頭還要難聽,不僅斷斷續續毫不連貫,便是連起碼的音符,都晦澀難明。


    薛衣侯暗自歎了聲氣,這些時日來,他不算不努力,可付出了卻未必能夠得到滿意的迴報。


    好在,這曲子雖不動人,卻還是勉強能夠“凍人”。


    當然,因為對曲子難以掌控,不僅刺耳難聞,更無法把控,導致了無差別的攻擊。


    那些大老鼠固然受到了傷害,可惜墨以及灰、藍兩人同樣深有體會。不過後兩者因為武經修為高深,體魄強勁,倒也沒什麽影響,可惜墨就受罪了。


    眼看著惜墨在冰寒之下瑟瑟發抖,便是櫻唇都呈現出不正常的鐵青色澤,但薛衣侯卻不敢停止。


    在受苦與性命之間,無疑後者更加的重要。


    薛衣侯原本並不打算這麽早暴露自己的底牌,更沒有多餘的憐香惜玉惠及惜墨,但他最終還是這麽做了。


    隻是理性之下的選擇。


    惜墨之前所展現出的文卷本領,實在太過驚人了,竟能夠讓他瞬間從灰、藍兩人身上借得持節之境,隻這一點,其重要性就不言而喻,尤其是在此時此境,未來三天不知還會遭受何種兇險的情況下。


    此時救了惜墨,不僅償還了之前的恩惠,更是能夠跟她建立初步的信任,在麵對更大的兇險時,有此助力,無疑多了幾分安全。


    隻可惜,他法易修為雖高,卻是名不副實,空有廓皓天卻缺乏相應的手段。


    《馭屍咒》、《北風雪歌》、《九烏悲賦》三曲法易音律,雖不俗,但因為時間的緣故,又無人在旁指點,修行進展實在緩慢,尤其是後兩者,薛衣侯雖不知其品階,卻能隱約感覺得到,絕對遠高於《馭屍咒》,修行難度也非前者可以比擬。


    隻可惜,《馭屍咒》薛衣侯雖有小成,但其使用的限製頗大,對妖而言,威力有限的很。


    一曲《北風雪歌》,音符斷續,調不成音、音不成曲,威力也就大打折扣,就比如現在,雖能對大老鼠這般淪落到最低端的妖獸有效,對惜墨這般身嬌體弱的文卷修士有效,但加諸到灰、藍二人,以及眼前貓妖的身上,卻是隔靴搔癢。


    好在,那貓妖對這發生的一切,似乎很是意外,因為意外,所以沒有冒然而動,隻是以促狹之色,端詳著薛衣侯。


    喵嗚!


    一聲貓叫,將一節音符斬為兩截,在薛衣侯詫異的目光下,貓妖突然轉身,化作銀光,射向半空……七星漩渦。


    它要幹什麽?


    這是要逃跑?


    搬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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