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首領,此孽障端得厲害,咱們想要生離此地,說不得就隻有拚上一拚了。”


    傾盡全力的大吼,從衛薑的口中發出,立即就吸引了所有勢力的側目。


    “拚,怎麽拚,你看看我們死了多少人?”有一個勢力的首領痛心疾首道。


    循聲望去,隻見這位首領身邊隻剩下了可憐的十餘人,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可是足足帶了近六十名精銳啊,已經算是把家底都掏空了。


    此一役過後,不管輸贏,都不難預見,分崩離析已經是必然的了。


    “不拚,隻會都死在這。”衛薑怒吼道。


    一時間,所有勢力的首領都陷入了沉默。


    黑蛟的強大,是毋庸置疑的,隻是頃刻間,就收割了數以百計的性命,讓人聞之喪膽。


    可衛薑說的也沒有錯,值此之時,若是還顧念自己的小算盤,最終隻會被黑蛟一一擊破,全部都死在這。


    至於逃?


    且不說,後路艱難,隻憑繩索攀爬,速度何其之慢,那黑蛟又如何會輕易的放棄追殺?


    “你說該怎麽辦?”問出這話的赫然是金蘭的首領仇九。


    此時的他也沒有了之前的意氣風發,百多人的隊伍,折損過半,便是他自己,在剛才也一個不小心為蛇尾刮傷,雖不重,卻是異常的狼狽。


    “到了此時,也不怕告訴諸位,此孽障,我流沙在上次探尋流雲石窟時也遇到過。隻可惜,這孽障太過兇猛,加上我流沙人少,在損失了數位好手後,才勉強的逃脫了。”衛薑先是一番沉痛的迴憶,緊接著眼神就變得無比堅毅起來,“上一次,我流沙雖損兵折將,卻也全無所獲,尤其是一位同袍臨死前的傾力一擊,更是幸運的找到了這孽畜的軟肋。”


    “軟肋?!”


    所有人一聽,精神不由的為之一振。


    雖然並非沒有人心存疑惑,比如,既然上一次,流沙都有辦法逃脫,為何這一次,卻要帶領大家拚命呢?


    當下,就有人提了出來。


    “即便真的逃得掉又如何?難道諸位真的想一輩子困在那荒山之中麽?”衛薑的迴答,無懈可擊。


    “衛兄就不要賣關子了,那孽畜的軟肋是什麽地方?”仇九不耐煩的問道。


    “不知諸位可聽說過蛇生角,化為蛟這句話?”衛薑毫不猶豫的將玳墨之前的話說了出來,配合其表情,倒是更顯得有信服度。


    “衛兄的意思是……”


    “不錯,這孽畜的軟肋正是其頭頂的雙角,隻要咱們能將其斬掉,即便殺不了它,也能給予重創。”衛薑無比堅定道。


    “不過,這並不簡單。此孽畜身量龐大,咱們便是近身都很難做到,更何況要斬其頭上雙角了。所以……”


    說到這,衛薑現出了悲淒之色。


    能夠坐上一方勢力的首領,其頭腦自不會簡單。衛薑雖沒有將話將明白,但他們卻已經明白了。


    想要斬掉黑蛟的雙角,就必須分散黑蛟的注意,以創造近身的機會。


    而要想讓黑蛟分散注意力,尤其是在最後關頭,來不及應對那致命的殺招,毋庸置疑,是必須要付出足夠大的誘惑的,而這誘惑,對各勢力而言,代表的則是犧牲,巨大的犧牲。


    “我們如何信你?”良久的沉默後,最終還是有人提出的疑異。


    是啊,說黑蛟存在軟肋的是衛薑,提出計劃的也是他,可誰知道,這會不會是借刀殺人之舉?


    “諸位放心,我流沙全員,絕對不會有一人退縮。”衛薑義正言辭道,說話間,抽出了腰間的長劍。


    緊隨著,其身後流沙所有人,包括薛衣侯跟玳墨,都抽出了各自的兵刃,一副以衛薑馬首是瞻的樣子。


    “好,這一局,我金蘭賭了。”仇九豪爽的第一個應承了下來。


    有了衛薑的那番表態,又有了仇九的響應,所有勢力很快就達成了一致。


    具體的作戰計劃,衛薑在心中早就有了腹稿,簡單的跟其他勢力的首領交流了一番後,便最終決定了下來。


    所謂的作戰計劃其實很簡單,首先,由各個勢力抽調出大部分力量,對黑蛟進行圍剿。其次,承擔斬首任務的第二批人,就會趁著混亂,欺身上前,尋找機會,斬殺黑蛟雙角。


    為了取信於其他勢力,流沙之中,除了衛薑、玳墨兩人外,其他所有人都被分到了第一批次的佯攻之中。


    有此表率,其他勢力自然不會懷疑衛薑的用心,同時也都調遣出大部分的力量加入第一批次,僅留下各自最強的幾個人,組成第二梯隊。


    說起來很漫長,但整個過程實際上不過盞茶的工夫,就完成了。


    而另外一邊,黑蛟依然在兇殘的獵殺,將因為絕望而有膽子對自己發動反攻以及沒能集結到各自勢力之人一一碾殺,直到它身體周圍再無一個活口。


    “就是現在,殺!”不給黑蛟一絲喘息的機會,瞅準時機,衛薑毫不猶豫的怒吼出聲。


    頓時間,來自各方勢力近兩百多人,同時出動,嘶吼著殺向了黑蛟,其中最為積極的便是流沙所部。


    薛衣侯手握著青銅長劍,夾雜在流沙的隊伍中,雖早就知道了衛薑的計策,但看著越離越近的黑蛟,心髒還是不爭氣的砰砰亂跳起來。


    那是真正的恐懼,不帶一絲的雜質。


    薛衣侯相信,整個流沙所部,都懷著一樣的心情,至於其他勢力,那卻是未必了。


    恐懼是必不可少的,但受環境的刺激,這種恐懼很多時候會受到感染,而變成燃燒的熱血。


    就仿佛真正的戰場,作為士兵個體,又有幾個是不怕死的,可往往這種膽怯,受到戰場的影響,以及周圍人嗷嗷的呐喊,很容易就會引起體內某些因子的劇變。


    恐懼會變得麻木,甚至連思維都得以停滯變成空白,整個人都變成了憑借本能的殺人機器。


    之所以說流沙會是個意外,原因就是他們太理智了,而這份理智正是出自之前衛薑悄悄定下的計策。


    兩百多人,熱血澎湃的從四麵八方殺向黑蛟,若是從半空看去,還是頗為壯麗的,隻不過,這份壯麗注定會轉化為悲壯。


    那閃著如同燈籠般血紅眸子的黑蛟,看著衝殺過來的螻蟻,竟是人性化的露出了不屑於顧之色。


    螻蟻畢竟隻是螻蟻,便是數量再多,也不過是送死罷了。


    嗷!


    雖不屑,但對於這群螻蟻竟然膽敢主動的冒犯自己,黑蛟還是很憤怒的,所以,它想都沒想,便向著衝殺之勢最強的方向張開了血盆大口。


    唿!


    腥風大作,刮起了漫天的塵土。


    “不好,這氣息有毒!”


    被腥風沙塵籠罩住的流沙一眾人,身形不由的一滯,領頭的車馨娥更是忍不住尖叫驚唿。


    再然後,在外人的視野中,這二十餘流沙幫眾的身形變得搖曳起來,仿佛喝醉了酒一般,東倒西歪,有的人更是痛苦的摔倒並在地上不斷翻滾,其狀可謂悲慘。


    “你們還等什麽?!”眼見自己的人著了道,衛薑神色立即變得猙獰起來,對著其他勢力的首領咆哮道,“不要讓我流沙白白的犧牲。”


    “殺!”


    “所有人快衝。”


    流沙幫眾之前衝勢最猛,加上又最先受到了黑蛟的反擊,再配合衛薑那心痛的猙獰模樣,其他勢力的首領,再無懷疑,果斷的催促起了各自的幫眾。


    靠著流沙爭取來的時機,很快就有其他勢力的人趁機衝到了黑蛟身側,使出各自的看家本領,斬向了黑蛟龐大的身軀。


    百丈的蛇軀,不可謂不龐大,其揮舞起來的速度,更是迅若奔雷,但正因為體型太大,想要閃避就變得不是那麽容易了。


    當然,黑蛟或許壓根就沒想過閃避。


    若是這些螻蟻真的能夠傷到自己,也不會有之前那一邊倒的屠殺了。


    蛇皮不僅堅韌,更是極滑,兵器砍在上麵,一開始就被卸去了幾成的力道,剩下的最多也隻能在上麵留下一長串金石相擊的火花,顯得那般無力。


    可即便如此,各勢力的幫眾,也毫不在意,依舊不知疲倦的揮砍著,直到被蛇身抽飛或者碾碎。


    傷亡不斷的提升,戰況也變得越發的激烈。


    “咱們上。”衛薑一聲厲喝下。


    歸屬於第二梯隊的十幾名“高手”,終於出動了。


    隻見他們利用超絕的身法,混雜於戰場之上,高速且隱蔽,一待接近黑蛟十步的距離,便再無遮掩,爆發出超絕的戰力。


    就在黑蛟與數百人混戰,十餘名高手潛行的同時,並沒有人注意到,之前受黑蛟毒氣籠罩的流沙幫眾,在悄無聲息中,向著深淵的方向滾去,最終一一的墜落,吞噬於黑暗之中。


    “殺!”


    隨著厲喝之聲,貫穿整個梯田,衛薑雙腿在地上猛點,下一刻,竟是飛天而起,挾數尺劍光,直向高昂著頭顱的黑蛟刺去。


    黑蛟本是蛇所化,自然也就保持了蛇的習性,比如現在,便是與人廝殺,依然有三分之一的身體扶搖盤曲,堆成近十丈高的金字塔,而其三角腦袋赫然高傲的立於塔尖,冷漠的俯視著下方的戰鬥。


    俯視中,自己的一條蛇尾不斷翻騰,便讓數百螻蟻束手無策,這種輕易間掌握生死的感覺,讓黑蛟很是暢懷,甚至忍不住要引聲高亢。


    當然,如果沒有那隻突然出現的討厭蒼蠅的話,這種感覺會一直持續下去。


    蒼蠅固然討厭,其身上所夾帶的鋒芒,就更加的厭惡了。


    殊不知被一條“蛇”當做蒼蠅的衛薑,直躍十丈之高,恰恰與黑蛟來了個深情相對,不過這情,卻未必就一定是友好的,還有可能是仇恨。


    “縱情劍,斬!”


    三尺青鋒催生出一道丈長的鋒芒,匹練般斬向黑蛟頭上一角。


    嗤啦!


    電火閃耀,鋒芒逝,在那一角之上,留下了寸深的傷口。


    “竟然有效?!”這一結果,便是衛薑都有些失神了。


    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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