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存在兩種人,其一為府,其二稱衛,彼此為從屬關係。府又稱府尊,可領十餘衛,負統帥、決策、籌劃之責。衛又名刑衛,除了聽從府尊的命令外,還要保護後者的安危。當然,為了嘉獎功勞卓著的刑衛,刑衛共分了九羽,一為大九為小,再往上,甚至可晉身府尊,故而府尊也就有高下之分,共設天府、雲府以及地府。天府為大,雲府次之,至於地府則是專為刑衛晉升而設。”


    “依據你的情況,嵇墨白曾建議我給予你雲府之位,但被我婉拒了。原因很簡單,你……至少現在的你還配不上,就以修為而論,甚至連成為九羽刑衛的資格都沒有。至於威望或者功績,就更談不上了。”


    “不過,我並非墨守成規之人,所以才有了今天這場會麵。”


    “短時間裏,你想坐擁雲府之位是不可能的,但我至少可以給你一個快速晉升的機會,當然,這一切都還要看你的表現。”


    “想要入主白玉京,除了要有人推薦之外,不論是府尊還是刑衛,還必須擁有另外一個基本條件,那便是身份,至少兩重的身份。比如嵇墨白,明麵裏他依然還是墨家小輩弟子的大師兄,再比如我,在醫家也算有些地位。


    想要晉升府尊,雖未必一定要從刑衛做起,但條件更加的苛刻,其中不僅要獲得至少兩名府尊的認可,還要招募至少十名武經修為不低於持節境且擁有一定文卷修為根基可靠之人充作刑衛,另外,為了堵住悠悠眾口,做出一定的功績也是必不可少的。”


    “當然,基於你的實際情況,十名刑衛人員可酌情減少,我個人的意見是最少六人,如此,有了嵇墨白跟我作保,你入主雲府之位,已算是成功了一多半。至於功績,我也為你想好了對策,以你的能力,想來也不難完成。”


    “所以,你入主雲府的條件就變得很簡單了,其一是獲取至少一重明麵的身份,其二則是招募六名刑衛。”


    ……


    一番長篇大論之後,乘雪幾乎踩著一炷香的時間點,轉身離去,步履款款,卻分外的果決,不給薛衣侯一絲開口詢問的機會。


    隻是那如同之前由平凡女子變身絕色佳麗般的魔幻手段,在她走出後院短短不過十餘丈的青石路上,再次施展,眨眼之間,接連的又變幻了兩個完全不同的身份,可正是這兩重身份,卻看得薛衣侯瞠目結舌。


    “萬紫軒夥計……醫家易老……”


    燭光之下,薛衣侯一臉的陰晴不定,口中念念有詞,而這兩個名字或者說,這兩重身份,正是那乘雪離開之時的變裝。


    “好一個白玉京,好一個……瑤琴乘雪,隻不知,這乘雪就是他(她)真麵目麽?”


    越是想下去,薛衣侯便越發的心有餘悸。


    這人的易容手段已經不能用驚豔來形容,而是真正的恐怖了。


    “咳、咳……”毫無征兆中,薛衣侯嗓子如同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兩聲劇咳中,數朵鮮豔的血花憤然盛開於捂嘴的手心之上。


    “師弟?!”一旁越雲喜見狀失聲驚叫。


    此時,在她的目光下,薛衣侯麵白如紙,一副病若膏肓的垂死模樣。


    突然的無力以及眩暈感讓薛衣侯差點沒有跌倒,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努力驅使著顫巍巍的雙手解開衣衫,低頭間,隻見自己左胸處赫然浮現了一隻血色的手印。


    從手印的大小以及輪廓,顯然出自女人之手,而一天之中,唯有一個人曾對自己顯現出敵意。


    雖然那敵意極為短暫,甚至在當時根本算不上敵意,至少在薛衣侯看來,更多的是試探或者說是考驗。


    可……


    那個女人又是何時揮出的手印呢,為何自己自始至終都沒有察覺,甚至那血手印的傷勢直到現在才發作?


    種種的疑惑,帶來的是更多的恐懼。


    連對手何時又以何種手段擊中自己都不知道,這樣的結果,如何不讓人恐懼呢?


    好在,胸口上的傷勢看似恐怖,不過還是偏離了心脈,換言之,這一掌,原本就不是為了取薛衣侯的性命,甚至是出於好心,給薛衣侯一個善意的警告,讓其認清自身的卑微,不至於因天賦異稟而妄自尊大。


    “嗬嗬,幸虧我皮糙肉厚,否則,怕是就要一命嗚唿了。”放下心來的薛衣侯還不忘幽默的自嘲兩句,安慰著身旁焦慮的越雲喜。


    “是那個女人對不對?”越雲喜美目泛淚,嬌俏的臉上卻是煞氣畢露。


    “喜兒,嗯……能幫我請俞東家來一趟麽?”薛衣侯拿餘光輕瞥了越雲喜一眼,急忙躲閃開來,低下頭故作探查傷勢。


    無視掉越雲喜的關懷,甚至是強勢的終結話題,薛衣侯如此做,自以為能舒緩越雲喜的內疚之情。


    現在的越雲喜實在是太過敏感了,尤其是聶政被抓一事,讓她充滿了負罪感,壓迫的差點沒有崩潰掉。


    有了前車之鑒,薛衣侯深怕這個單純的女人多想,強行給自己附加罪責,這才不得已出此對策。


    當然,借故讓越雲喜去尋俞靖倒也不是純粹的托詞,他是真的有事要諮詢對方。


    薛衣侯自以為處理的還算恰當,但他還是低估了女人心。


    因為故作低頭料理胸口傷勢,薛衣侯並沒有看到,在那一瞬間,越雲喜如遭雷殛,嬌軀搖晃,臉色蒼白的再無一絲血色。


    緊咬的嘴唇滲出鮮血,越雲喜想要說些什麽,可喉嚨裏卻仿佛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無言中甚至還擔心被薛衣侯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模樣,急忙轉過身軀,蕭索著走出了房間。


    “在你們看來,我真的隻是個累贅麽,嗬嗬。”


    走出房間,呢喃聲中,越雲喜的眸子裏瞬間失去了最後的神彩。


    “噗!”一口腥甜陡然湧上口腔,將原本失去了顏色的嘴唇重新染紅。


    哀莫大於心死,房間內,薛衣侯不會知道,自己的好心卻在無形中成了殺人的利劍,當然現在的他除了一抹擔憂外,卻再也分不出更多的精力了。


    或許正如瑤琴乘雪所期望的那般,她的出現,成功的激起了薛衣侯的危機感。


    那是一種不同於薛家滅門的危機感,後者雖然兇險,但結局不過是你死我活而已。


    但薛衣侯此時所麵對的就大為不同了,那是一種格局上的升華。


    隱約中,薛衣侯感覺自己不自覺中已經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一個甚至有可能改變曆史的漩渦,至於最後的結果……要麽雞犬升天,要麽身陷九幽,天堂地獄或者都隻在一念之間。


    不管情願與否,實力、勢力乃至權勢,都將成為他日後必須要追逐的東西,而三者之中,實力又是最為重要的。


    這裏所謂的實力,無疑是指修為了。


    但凡有了強大的修為,再要凝聚勢力,不說水到渠成,但也是事半功倍,而有了勢力,也就有了權勢,區別隻在於輕重,勢力越大,權勢自然而然也就水漲船高了。


    乘雪臨走之前說的那番話,有告誡,更多的是指點,指明他未來要走的路,準確的說應該是捷徑。


    “多重身份……六名刑衛……”內心裏,薛衣侯一遍遍的重複著這兩個關鍵詞,也在思索著達成這兩個條件的方法。


    可惜,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因為信息的閉塞,想要解決這兩個問題,對此時的薛衣侯而言,無疑是極為困難的。


    好在,倒也並非毫無頭緒。


    “那俞靖怎麽也算是廣陵城的地頭蛇,希望能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吧。”


    胡思亂想中,也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打破了房間的寂靜。


    “請進。”


    不出意料,進來的正是俞靖。


    雙方一番寒暄之後,薛衣侯果斷的進入正題。


    “俞東家,此次邀你前來,隻為詢問一些關於廣陵城的事情,還望不吝賜教。”不同於以前故作的傲慢,薛衣侯表現出的彬彬有禮,反倒讓俞靖一時間難以適應。


    “不敢當,小郎君但有所需,盡管吩咐便是。”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俞靖表現的很是惶恐。


    薛衣侯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最終還是放棄了深究。


    隻要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管他是惺惺作態還是什麽呢。


    “請問最近這廣陵城可有大的變故?”


    “變故?”俞靖微微一怔,似乎不明白薛衣侯所指,不過,總歸是聰明人,稍許的愣神後就醒悟過來。


    “變故倒是談不上,不過確實有兩件大事,其中一件已經發生,而另外一件也即將發生。”


    “哦,願聞其詳。”


    “先說這即將發生的大事,自然是兩年一度的大盛會——花魁大比,到時,整個廣陵城必將是花團錦簇熱鬧的緊呢。”說到這,俞靖滿臉的憧憬之色,“而具體的日子,正是本月中旬,算起來也就隻有七八天的時間了。”


    “花魁大比?”薛衣侯略一沉吟,但很快便搖了搖頭。


    若是放在平時,他或許會興致盎然,隻是現在……


    隻能說,這花魁大比出現在了不恰當的時間。


    “那麽另外一件事呢?”


    “這另一件已經發生的大事,眼下倒是更為轟動,甚至鬧到了沸沸揚揚的地步。話說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嗯……或許有月餘的時間了,廣陵城內突然出現了很多怪人,自詡來自什麽聖地,在城內大肆購置房產,可是引來了不少外地人湧入呢……”


    沒等俞靖說完,薛衣侯精神一震,竟是從蒲團上一彈而起。


    “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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