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衣侯自然不知道那掌櫃老頭跟俞靖說了什麽,隻是等兩人重新迴來時,可以清楚的看到俞靖一臉陰沉,很不好看。


    “小郎君,你之前說的一半……股份,恕我們東家難以接受,最多隻能給予兩成。”掌櫃儼然已經成了談判的主力。


    “兩成?哼,莫非把小爺我當叫花子打發了麽?”薛衣侯冷笑,自然不會同意。


    “小郎君此言差矣。首先,按照小郎君所說,隻會給予我們提供圖樣,一不投入金銀,二不提供裁縫甚至是人脈,儼然是無本的買賣。其次,越小郎君提供的圖樣若是真的很好的話,日後便是這兩成的股份也定然能夠帶來極為可觀的收益,怎麽可能是打發叫花子呢,莫非……莫非小郎君對提供的圖樣並不自信麽?”老而不死是為賊,不得不說,這掌櫃比起俞靖,眼光未必看的長遠,但這口才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一番說辭,幾乎將薛衣侯懟到了牆根,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且不說憑白給予你兩成的股份,若是還嫌少麽?那就不是我們的問題,而是你提供的圖樣賺不到錢了。


    一時間,薛衣侯也陷入了沉思。


    “若隻是兩成的話,實在不值得小爺處心積慮的親自跑這一趟,不過……不過,看你們也算有誠意,四成,我隻占四成。”薛衣侯一番糾結後,最終還是讓步了。


    “不,最多兩成半,不能再多了。”掌櫃搖了搖頭。


    “老匹夫,你別得寸進尺,要知道,若是沒有小爺提供的圖樣,用不了多久,你們萬紫軒就得關門。”薛衣侯暴怒。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掌櫃正義凜然道。


    “你……很好!三成,老匹夫,你若是敢再搖頭,小爺立馬就走。”薛衣侯咬牙切齒,甚至已經從蒲團上站了起來,看得出已經到了他的底限。


    “成交。”這一次,掌櫃果然沒有搖頭,反而再次露出了那習慣性的諂媚笑容,“從今兒起,越小郎君也算是小老兒的東家了,嗬嗬。”


    “我呸,老貨,得了便宜還賣乖。”薛衣侯氣的臉都脹~紅了,但最終還是重新坐了下去。


    雙方雖然基本上達成了共識,但隻是口頭的協議顯然是不夠的,接下來就要擬定契約甚至還要到府衙裏報備,如此,才算是有了合法性。


    當然,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小郎君,別怪小老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既然是生意,咱們還是先小人後君子為好,所以,可否將您之前說的圖樣拿給小老兒掌掌眼?”掌櫃雖依然保持著諂媚的笑容,但其眸子裏閃爍的精光,卻表達出了某種決然。


    所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三成股份的契約白紙黑字,雙方畫押不難,但在此之前,薛衣侯總要掏出一些幹貨。


    “哼,你們還怕小爺是騙子不成?”薛衣侯不滿的冷哼了一聲,但最終還是同意了這個提議。


    這世上沒有傻子,不拿出點東西,就想讓人家送上白花花的銀子,這怎麽可能?


    好在薛衣侯也不是騙子,好吧,不是純粹的騙子,至少他手上是有貨的。


    事實上,早在昨天晚上從閑漢的口中探得了萬紫軒的窘境,並決定將其作為自己下手目標的時候,薛衣侯利用一個晚上便已經想到了對策。


    想要圖樣麽?好啊,就讓你們這些鄉巴佬好好的開開眼。


    “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去內院吧。”薛衣侯起身。


    對此,不論是掌櫃還是俞靖都很是讚同。


    畢竟,這裏還是在鋪麵內,雖然生意不好,但誰敢說就不會有人闖進來,若是窺得了圖樣,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最終,掌櫃在前帶路,薛衣侯跟俞靖並駕齊驅,直奔後院。


    至於越雲喜卻是留下了,不是她不願意去,而是被薛衣侯阻止了。


    一同留下的還有那個夥計。


    一時間,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另外一邊,掌櫃直接將薛衣侯引到了俞靖的書房。


    “傻站著做什麽,還不筆墨伺候。”感受到掌櫃跟俞靖聚焦過來的目光,薛衣侯很是不耐煩道。


    什麽?筆墨伺候?難道要現場繪製圖樣麽?


    饒是掌櫃,一時間也有些傻了,至於俞靖臉色就更加的陰沉了。


    這小子不會真的是個騙子吧?若真是如此的話,定要你走不出這間屋子,也好知道我俞靖不是那麽好欺辱的。


    還是掌櫃一個激靈最先清醒,於書房中一番折騰,擺好了筆墨,可結果卻讓薛衣侯有些傻了。


    毛筆?


    毛筆怎麽作畫?


    好吧,毛筆確實能作畫,隻可惜咱們的薛十四郎於此道顯然是一竅不通的。


    “哎,看來還是要用我的了。”薛衣侯一聲歎息,在衣領上一番摸索,第二次拿出了鵝毛筆。


    紙是沒有的,竹簡顯然也不能用。好在萬紫軒什麽都缺,但唯獨不缺布料。


    找來一方白色的絲綢,裁剪成汗巾大小,薛衣侯便握著鵝毛筆在上麵操勞了起來。


    “好了。”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薛衣侯便已經完工。


    “豎子安敢欺我,受死。”沒有意想中的讚歎有聲,反而是俞靖再也忍受不住,也不知從什麽地方摸出了一把青銅長劍,對著薛衣侯就劈了過去。


    什麽情況?


    薛衣侯雖摸不著頭腦,但反應卻是不慢,腳下微動,便避了過去。


    沒想到這俞靖竟然還修有武經,隻可惜,修為並不高。


    翻手間,薛衣侯已經握上了千機扇,腳下轉動,施展的赫然是清風顫,輕易的就轉到了俞靖的身後。


    鏘!


    千機扇上劍光一閃,卻是從扇骨中彈出了青鋒,直抵在了俞靖的脖子上。


    “你發什麽瘋!”薛衣侯並沒有傷人之心,除了沒拿到好處以外,更想知道俞靖為何突然發難。


    “哼,小賊,要殺就殺。但想要謀取我俞家半分錢,那是休想。”怒火中燒之下,俞靖已經徹底失去理智了。


    “小郎君,這都是誤會,還請放開東家。”一切變故發生的實在太快了,等那掌櫃的反應過來,卻已經晚了,隻能在一旁焦急的哀求道。


    “誤會麽?既然是誤會,你若是不給小爺說出個所以然來,就休怪小爺劍下無情了。”薛衣侯是真的怒了。


    自己好心的給這萬紫軒一場造化,竟然得了這麽一個結果,心中的鬱悶可想而知了。


    “這……”掌櫃的神色一僵,猶豫了一番後,最終還是指了指平鋪在案幾上的絲綢,“實在是小老兒跟東家眼拙,看不出越小郎君所畫的是什麽,所以才讓東家生了誤會,以為……”


    “以為我是個江湖騙子。”薛衣侯接口道,臉上的怒意漸漸的消退,代替的則是無盡的嘲諷。


    “確實如此。”事關東家的性命安危,掌櫃隻能苦澀的點頭。


    “哼,孤陋寡聞。”薛衣侯冷哼一聲,手上一推,卻是放開了俞靖。


    “念爾等無知,這一次,小爺就不追究了。”薛衣侯說話間,徑直的走到案幾旁,一把拉過掌櫃,然後一邊指著絲綢上的畫作,一邊在其耳邊低聲解釋了一番。


    “啊?哦?當真……”一旁的俞靖自是聽不到兩人嘀咕什麽,但卻看到掌櫃的表情接連變化,先是疑惑,接著便是驚咦,最後化作了驚歎,那雙老眼更是散發出狼一般的精光。


    “是不是真的,難道以你的眼光看不出來麽?”薛衣侯冷哼道。


    “啊,若真是如此,這兩物簡直就是……就是……”可憐的掌櫃,以他的文化造詣,一時間實在找不出合適的讚美之詞了。


    “小郎君,不知這兩物可有名字?”


    “嗯,就叫它們文胸跟內褲好了。”薛衣侯摸著下巴,也不知在想些什麽,一臉的促狹。


    “這名字是不是有些太過粗俗了。”掌櫃有些不滿意。


    “你懂什麽,大俗即大雅,就這麽叫。”薛衣侯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他可沒無聊到給這兩件東西另取名字的地步,太浪費腦細胞了。


    “哎呀,東家,這一次咱們萬紫軒有救了……不,是發達啦。”立時間,就見掌櫃又哭又笑的衝到了俞靖的身旁,情形極度的肉麻惡心。


    直到現在俞靖還是一臉的懵逼,這畫風變化的也忒大了吧,難道那畫在絲綢的物件當真有那麽了不起?


    好在,激動過後,掌櫃也清醒過來,急忙將薛衣侯告訴他的那番話又給俞靖說了一遍。


    論眼光,俞靖比起掌櫃的無疑又高了半籌,掌櫃都能看出的好東西,他自然沒可能看不出來,於是……激動這種情緒還是很容易傳染的。


    “好了,你們主仆倆先別激動了。咱們現在是不是該談談剛才發生的事情了。”薛衣侯的冷笑之聲,不合時宜的打斷了俞靖跟掌櫃的美好憧憬。


    剛才發生的事?


    明白過來之後,俞靖還算白皙的臉,立即就變得通紅。


    雖然心中不願,但最終還是走到了薛衣侯的麵前,誠惶誠恐的告罪道,“小郎君恕罪,剛才確實是俞某莽撞了,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嗬,道歉要是有用的話,那還要官府做什麽。”薛衣侯表現的不以為然,心裏卻是樂開了花。


    之前還一直擔心,如何向著倆人討要一些實惠呢,沒想到,他們竟然主動的送上了把柄,若是不用的話,如何對得起兩位的“良苦用心”啊。


    “這……”俞靖跟掌櫃的都麵露難色,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處置。


    “你們莫非要跟小爺裝傻麽?”薛衣侯有些忍不住了。


    這倆貨看上去挺精明的,怎麽到了現在反而不開竅了。


    既然是賠罪,自然要有賠罪的樣子啊。


    錢,錢,小爺要的是小錢錢。


    若是可以,薛衣侯真想拎起這倆貨的衣領狂噴唾沫。


    薛衣侯自以為自己表現的已經足夠明顯了,可偏偏眼前的兩人除了該死、恕罪以及誠惶誠恐的表情,再沒有其他的表示。


    “五百貫,少一文錢,小爺就活劈了你們兩個。還有,換成銀裸子。”終於,忍無可忍的薛衣侯用咆哮的方式表達了自己的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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