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家主嫡子,又倍受老家主寵愛,薛衣侯完全有資格擁有自己的獨院。


    原本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因為主人的奇異趣味,經曆數年的改造後,已經麵目全非。


    正房的房頂被莫名其妙的開了天窗,加蓋了個僅容得下一張床的閣樓,美其名曰:摘星閣。


    左右廂房與門房則被筆直的削去了前臉,在地基之上建起相交的三條筆直的廊道,最終與正房屋簷下的沿道相連成迴廊。


    不大不小的院子,原本栽種的樹木花草被連根移除,掘地成坑,中央處可達三丈之深,向四周輻射,成內陷的拋物線狀,在底部鋪就卵石,再覆上兩指厚的細沙,引山泉活水灌入,最終變成一池碧水。


    就是這麽一個奇葩的院子,卻被主人厚顏無恥的取了個自以為雅致的名字——無崖海築。


    “有海無崖,也算是種缺陷美了。”大早上從摘星閣的床上爬起,隨手脫掉裏衣,隻著一條褲衩,便魚躍而起,跳入院子裏的“大海”中,清涼的碧水一激,頓時將萎靡的惺忪一掃而空,暢快的遊上兩個來迴,然後四腳八叉的躺在淺水區細柔的沙灘上,頂著兩個還未消退熊貓眼的薛衣侯仰望著藍天,禁不住舒爽的自戀一番。


    “真是想不明白,身處衣食無憂卻不懂享樂,偏偏去追求什麽長生之道,隻為多活那百十年,那些人的腦子難不成都燒壞了麽?”一想起昨天莫名其妙的挨揍,薛衣侯就是無力吐槽。


    正如他常說的那般,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自然也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憑白的挨了一頓揍,饒是對薛衣娘有些怕……呸、呸,是尊敬,薛衣侯也要大著膽子問個清楚,也好死個明白。


    可最終得到的答案,卻讓他更加無語。


    “就因為自己把隨身的佩劍給典當了?”薛衣侯對這個理由表示難以接受。


    再者說,若不是前兩日手頭緊,他又怎麽會將佩劍當了呢,雖然他不喜修行,可那佩劍卻也著實漂亮,而且跟隨了他有些年頭了。


    “都是沒錢惹得禍啊。”薛衣侯有種英雄末路的悲愴感。


    當然,薛衣娘還不至於為了一把劍就下此毒手,更多的是借題發揮,整治薛衣侯的不求上進罷了。


    “這女人哪……那話怎麽說來著,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所謂距離產生美,不外如是了。”薛衣侯做出文辭大家的模樣搖頭晃腦道,“同樣是女人,迎春閣的小娘子姿色也不過如此,可就是能討人歡心。反倒是家裏的那幾位,絮絮叨叨不算,偏偏還將小爺管得死死的,讓人煩不勝煩。”


    “話說這迎春閣昨兒晚上新進了一批千姿百媚的美嬌娘,也不知成色幾何……可惜小爺現在身無分文,卻不知那鴇母願不願意賒欠?”


    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一通,薛衣侯最終沒有挨過肚子的抗議,戀戀不舍的從沙灘上爬了起來。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小爺先去填飽了肚子再做計較。”


    走迴正房,穿上衣服,對著銅鏡一番臭美,隨手拿起梳妝台上的特質柳枝,蘸了些青鹽,一邊刷牙一邊穿過迴廊,向門房走去。


    薛衣侯的自理能力也就僅限於穿衣、洗漱了,至於飯,那是萬萬不做的,所以,每到飯點,除非在外麵浪蕩,否則就隻能去母親那裏蹭飯,主要是那裏的飯菜更加精致可口。


    “少爺,您起床了。”院門處,家裏安排給薛衣侯的僮仆急忙迎了上來,忙不迭的躬身行禮道。


    就在兩年之前,伺候薛衣侯的還是婢女,隻是最終不堪騷擾,哭泣著向家主告狀,最終才給換成了男性的僮仆。


    幾次上訴無果後,薛衣侯也隻能認命,卻是堅決不讓僮仆伺候自己起床洗漱,除了特定時間的清掃衛生外,甚至不讓其踏入院子一步。


    可憐的僮仆最終隻能將床鋪安置在了門房,成了實至名歸的看門“大爺”。


    “啾啾!!!”


    薛衣侯原本不願搭理他,可從僮仆身後探出的小半顆腦袋卻讓他停下了腳步。


    那是一條白狐,圓滾滾的如同雪球兒般,因為年幼的緣故,憨態可掬的模樣很是招人喜歡。


    不及家丁小腿一半高的白狐,膽怯的露出半個腦袋,人性化的狐兒臉上滿是期待的仰視著薛衣侯。


    “騷~媚兒。”薛衣侯對著小白狐叫了一聲,正準備好好逗弄一番,不過隻蹲下一半身子,便停了下來,拍了拍腦袋,訕訕的笑道,“昨天小爺忘了給你買雞崽了,下次,下次絕對不會忘了。”


    似乎能夠聽懂薛衣侯的話一般,小白狐臉上那一半的期許頓時消弭,恨恨的一甩腦袋,搖著尾巴轉身間便鑽進了門房內專門為它打造的小木屋去了,自始至終都沒再看薛衣侯一眼。


    “咳咳。”饒是薛衣侯臉皮再厚,在被一隻狐狸給鄙視的情況下,也顯得頗有些尷尬,“小白眼狼,虧得小爺以前對你那麽好。”


    騷~媚兒是小白狐的名字,不,確切的講,它以前叫媚兒,是薛衣侯給取的。


    從名字就不難聽出,它是隻母狐狸。是當縣尉的三叔外出打獵時捕獲,最終送給了薛衣侯做了生辰禮物,算起來,進入薛府也有一個年頭了。


    一開始,薛衣侯對它極為喜歡,甚至睡覺的時候都要抱著,無數次的幻想著有一天它能化作一個禍國殃民的絕色美女,軟玉在懷、暖床枕香的日子,就算給個神仙也不換啊。


    可惜,幻想總歸是幻想,一年的時間,不,隻是半年,薛衣侯沒等來絕色的美女,卻被白狐身上越發濃鬱的騷氣坑得苦不堪言,最終扔給了家丁照顧,再沒讓它上過自己的床。


    也從那個時候開始,小白狐的名字裏便多了個“騷”字。


    好在薛衣侯還算有良心,對白狐雖沒有了往日的親昵,但卻囑咐僮仆悉心照料,每月裏更是拿出三成的份例改善它的夥食,說句不客氣的話,其待遇比僮仆可是好多了。


    在白狐的身上討了個沒趣,薛衣侯狠狠的瞪了眼強憋著笑意的僮仆,最終灰溜溜的跑掉了。


    “呸,謊言,最大的謊言。若修煉武經、文卷真的能白日飛升、長生不老的話,先把騷~媚兒變成個暖床的大美女,小爺就相信。”薛衣侯氣哼哼的,將嘴裏的柳枝吐了出去。


    可是,話說武經、文卷跟一隻狐狸沾著一毛錢關係麽?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對於說風就是雨自詡任性的薛家十四郎而言,從家到母親的院子,短短的幾步路,卻足夠讓他一掃心頭的陰霾,雨過天晴了。


    這不,還沒等跨進母親院子的大門,怪腔怪調的小曲便歡快的從薛衣侯的嘴裏跳躍了起來。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笑的妹妹臉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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