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卻像過了好幾個月,張倩靠在伊凡懷書中,手捂著肚子,滿是幸福的味道。


    “你一開始說寶寶會在一個月內出生,我還不太相信,現在已經能感受到小家夥在肚子裏動了。”


    “是啊,人與人結合,需要懷胎十月才能生下寶寶。”


    “那人與妖結合,都是這樣嗎?”


    伊凡書搖搖頭:“隻有達到虛有層次的妖怪與人類結合才會這樣,所以我該慶幸,能看到寶寶出生的那天。”


    張倩一陣憂傷:“真的沒有辦法能讓你好起來嗎?”


    “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話。”


    張倩不願繼續談論這個,轉換話題:“我跟你講,還好現在是冬天,衣服穿得多,肚子看不出來,不然要是被我父親知道我已為妊婦,不曉得會被氣成什麽樣。”


    “現在寶寶隻是初具雛形,接下來的每一天,都要長大一分,大概十天後停止,然後再有三天,便可開始分娩。我把我的本源之力留在你體內,當我們的孩子出生時,這股力量會隨著後代一代一代遺傳下去,直到對上他的一天,方會覺醒。”


    “如果他還沒有蘇醒,我們的後代便出現意外該怎麽辦?”


    伊凡書從懷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木質令牌,上麵刻著隻藍色的鳳凰:“你放心,我的血脈不會發生這種事,孩子長大後,你把這個交給他,上麵留有我自己的真氣刻畫的我族絕學,隻有我的血脈才能看出,修煉後,至少這片大陸上的人奈何不了他。”


    張倩接過木牌,緊握著:“我會把這番話告訴我們的孩子,對了,寶寶長的那麽快,我想到怎麽應付我父親了。”


    “哦!”


    “因為這場災難,很多村子都受到波及,附近的村子我們之前多少有些來往,幾個村長決定把大家聚集起來,共同建立新的家園。”


    “然後呢?”


    “然後呀,自然是通婚,讓大家能更好的相處,我父親給我介紹了一個傻小子,昨天還找我商量來著。所以一會我迴去,他要是再提,我態度強硬些,這樣就有借口離家出走幾天,好好陪著你。”


    “突然間發覺你真聰明。”


    事情正如同想象的那樣,張倩與他父親吵了一架後,便收拾了幾件衣服,說要離家出走幾天。她父親急了,追,可是腳傷未愈,勉強能走,最後隻得無奈的看著女兒離去。


    接下來的幾天,肚子果真長的很快,伊凡書盡管看著很虛弱,但能耐著實不差,今天抓幾條魚,煮點鮮魚湯,第二天打了一隻鹿給張倩進補。


    清閑下來,就算是數著日子,也過得很快。寶寶比預想的還要早出生,那是張倩離家的第十一天。


    伊凡書外出,打了幾隻野兔,迴來便看著張倩懷裏抱著一個嬰兒。


    “寶寶,爹爹帶好吃的迴來啦。”


    伊凡書激動著,連忙扔下手中兔子走上前,開心之餘,笑了笑卻連續咳嗽了好幾聲。


    張倩關切著:“你不要緊吧。”


    “不要緊,這小家夥比我預計的還要早出生啊。”


    “是啊,你出去沒多久,肚子便開始疼,但很容易就生下來了,就好像是他自己鑽出來的一樣。而且臍帶和胎盤自動脫落,省去了我不少功夫呢!對了,寶寶他長得好白,不像我之前在村裏看到的那些剛出生的寶寶,紅嘟嘟的像個血疙瘩。”


    一張羊皮,記錄一段古老的曆史,伊天翼紛緒萬千,滿頭藍發流淌著歲月長歌。


    “這就是你天鳳舞的故事?也是你當年去挑戰鬥鬼神的原因?”


    “嗯,可當時對上鬥鬼神,不到三十招我便敗下陣來,若非最後動用魂練拖住他,我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而這些年來,還好當初拉的天魔宮一把,黃泉記住此情,拖住鬥鬼神,不然天鳳舞萬年基業,將要斷送在我手中。”


    同樣的故事,此時也在伊默淋口中講述著,夏無淩聽到這兒:“這麽說來,那個孩子就是天鳳舞的創始人咯。”


    “是的,先祖把這段故事記錄在整塊羊皮身上,後來因為大哥拖住鬥鬼神,不讓其直接對付天鳳舞,外公就把這段文獻給他了。”


    “那故事就記載到這裏?”


    “還有一點,那一年的正月初一。”


    正月初一,這一天是人類最為傳統、盛大的節日,因為這天是一年的頭一天,春季的頭一天,正月的頭一天,被人們稱為‘三元’。


    張倩在誕下寶寶後,身子兩天後便康複,而且精神比以往好了很多。她把孩子交給伊凡書照顧,自己迴家,因為已經外出半個月了,她知道自己的父親一定擔心的緊。


    雖然迴了家,但張倩每天都抽時間來陪他們父子,有一天,張倩說:“沒幾天就正月初一,這是我們人類最盛大的節日,現在村子已經匯集了兩百多人,重新蓋起了房子,到時候肯定會熱鬧很多,那一天,你也來看看吧。”


    伊凡書笑著點了點頭。


    到了正月初一這天,張倩早早來到他們所居住的山洞,但隻剩下寶寶在洞中。她預感到不對勁兒,抱著寶寶在洞中四下張望,看到石壁上留下幾段文字:對不起,我知道這一天意味著家人之間團聚,但我已經撐不下去了,元靈隨時會潰散,當初一戰所奪取的三成本源之力一定要處理,我無法毀去。而他蘇醒後,一定會找尋,我隻能用自己剩下的力量將其封印,不讓他找到,這樣無法恢複到巔峰狀態的他,我們的後代一定會多幾分勝算,而我交給你的令牌,決不能落到他手中,上麵留有我的真氣,將是開啟封印的唯一鑰匙。


    張倩緊緊的抱著寶寶,潸然淚下。


    夏無淩道:“我不明白,如果文獻上記載屬實,鬥鬼神應該就是那個人,而伊老爺子在對戰他時,為什麽這股力量沒有覺醒呢?”


    “不知道,也許在遺傳了那麽多代之後,這股力量早就消散了。”


    “想想你們家族,這麽多年隻能一脈單傳,是不是也跟血脈有關?”


    我想,誰知道呢?伊凡書三個字,活在天鳳舞每一代人心中,而我們這些後代活在這個當下,萬年後,都快要遺忘這段曆史,鬥鬼神蘇醒了,我們認為使命終於開始,而外公的戰敗,使得這段古老的記載,成了最大的謊言,天鳳舞,究竟還有何存在的意義?


    三日後,戰龍門,白雲晴壑,重樓城闕,許多弟子正在廣場練劍,突來簌簌冷風,卷起千堆雪,迷霧中,一股蓋世威壓滲透整個戰龍門。


    四濺的繁雪中,乍現兩人佇立屋頂,眼若無人。


    妖劍伊默淋、殘陽劍落紅葉,對於他倆,眾弟子均不陌生。而不久後,蕭戰偕同四位搖光級師弟衝了出來。


    “蕭戰先生真是好雅興,見我前來還能如此從容淡定,不愧有一派宗師的風範。”


    “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出手。”蕭戰麵不改色,之前魔門的事他已聽說,尤其為萬毒山莊的下場,所以當下找上鬥鬼神,取應對之法,而鬥鬼神隻說了一句,你若不對他出劍,他便不會出手。


    “當日我戰敗在噬魂手中,無暇顧及夜襲,後續聽說紅葉是被你所傷。”


    “不錯,紅葉雖強,也隻是在問鼎天下譜上排名四十,我的劍,足以讓他飲恨。”


    我搖搖頭:“我不信,你肯定是用了什麽卑鄙的手段,你雖然排到第二十,但我還是覺得你不會是紅葉的對手。”


    此言出,震驚全場,稚嫩的口氣帶著天真的說詞,與以往伊默淋的說話方式截然不同。


    蕭戰沉思著:他究竟在盤算什麽?


    “那你今日前來,作何打算。”


    “你跟紅葉再打一場,不然我是不會相信紅葉不如你。”


    “混賬,我戰龍門豈容你這魔門小兒胡言。”蕭戰身後的張庭怒道,在數百弟子麵前,被一個魔門的人如此奚落,即便對方是問鼎天下譜上排名第四的妖劍,為了門派尊嚴,他作為首席執法長老,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那你覺得該如何。”我笑著看向他。


    “你想打,我張庭奉陪到底。”


    “哦,可是你奉陪可以,但這個‘到底’可就不行了,因為我出手,你一劍都接不了,而紅葉出手,你頂多能接三劍。”


    “你……”盡管張庭怒火中燒,卻反駁不了這番輕蔑的話語。


    蕭戰道:“你今日前來,隻是為了讓我與紅葉一戰。”


    “對,不論結果如何,我絕不出手。”


    “那好。”得到這句話,蕭戰總算放心,這樣正好可以殺掉落紅葉,他也不擔心伊默淋會食言,因為身份與地位到了這樣的高度,大眾下放出的話沒有收迴的餘地。


    世上有一種眼神,隻存在死亡的霎那,兩人交手隻有十七劍,殘陽劍上緩緩流淌著血珠,劍如果夠快,冷鋒通常不用沾血便可割開咽喉,但是紅葉的第十七劍,蕭戰致死也想不通自己為何會敗。


    手鬆開了劍,身體躺在雪地裏,這一刻,時間縱慢。咽喉濺出一口又一口豔紅,映照出吞噬生命的冷鋒。


    “門主、門主、門主……。”


    聲聲呐喊,倒下的人卻仍然寂寥無聲,一如空中白雲,靜靜流動。


    我站在屋頂上,冷眼看著:蕭戰啊蕭戰,你自認為有鬥鬼神相助,便可了然我伊默淋,但是夜襲之能,你又看透的了幾分?聰明反被聰明誤,自信,是你今日敗北的最大原因。


    我與紅葉準備離去,剛一轉身,身後傳來陣陣悲憤填膺:“兇手,今日休想離開戰龍門。”


    幾十人包括四名搖光長老衝向落紅葉,不料空中劍氣橫生,伊默淋指尖一劃,霎時廣場上亂世飛舞,勾勒出一條深深的天壑界線。


    “我說過不出手,是因為你們沒有動,他們兩人一戰,純屬個人恩怨。你們縱有舍己為人的情操,但蕭戰卻沒有了舍人為己的情懷,就算今日你們壯烈犧牲,也成全不了自身的大義凜然,何必無端端賠上性命呢!”


    話語落,青峰迴鞘,不留一眼,悵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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