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慢慢,孤獨的身影似隨時都要倒下,就算是黃羽,在黑芒樓的重重布計中,也無可奈何。


    左肩沒了知覺,元力耗損過半,三名黑衣人,實力應該也耗損過半,而且劍不凡的傷勢是真的,不然我也不會遭此暗算。


    “苦肉計不錯,但是我想問一句,蟬月知不知道你們的計劃?”


    修為最高神的黑衣人道:“為何問這個?”


    “如果她知道,我覺得自己不太可能掉進這個圈套。”


    “嗯哼。”


    我冷冷道:“其實我早就該想到,你們殺劍不凡,隻不過是個幌子,何青鬆才是你們真正的目標,黑芒樓想要徹底接收拂柳禦劍門,光是劍不凡的支持還不夠,作為第二號人物的何青鬆有著極大的影響力,他一直以來反對黑芒樓,就成了最大的阻礙。再者你們殺劍不凡,除了何青鬆外,拂柳禦劍門也還有四名搖光級,可從戰鬥到現在,卻連一人都未出現。”


    “之前因為連雲山莊被滅,首先讓五行使埋伏我,殺我不成,就借勢將我和夜襲聯係在一起,但你們想不到,我竟然會像隻縮頭烏龜一樣,隱忍一個多月。”


    黑衣人道:“不錯,蟬月接連敗在你手下,偏偏這段時間以來,除了她,誰都找不到你,而她找到你的時間,剛好是在夜襲對劍不凡出手的階段。”


    另一黑衣人道:“接連幾次夜襲的襲擊,他們之後的目標我們至少能做一個大概的推斷,所以收到你的行蹤後,我們就預料到蟬月將會被你利用,最後順勢聯手設了這個局。”


    “鬥鬼神不是一個管事的,劉鴨子總是冷眼觀天下,這也不像噬魂的行事風格,那隻剩下馭拓了。這個局布的妙,不僅掃除了何青鬆這個障礙,順便連同我也一塊收拾了,而且你們的出現,夜襲定然也會放棄對劍不凡出手,好個一石三鳥的計劃。”


    最強的黑衣人道:“哼,你把馭拓看的太高了,他一個人還做不了如此周密的部署。”


    我疑惑著:“哦!看來閣下不隻是負責出手而已,計劃的製定也有您的一份功勞吧。而且聽你的語氣,直唿馭拓之名,想必在黑芒樓的地位不低。”


    “你也用不著套話了,劍不凡的那一掌是他自創的‘柳舞亂塵’,以暗勁製敵,雖然隻打中你的左肩,但足以廢掉你的左手,短時間內休想恢複。”


    我眉頭一皺,捂著左肩的右手用力抓了一下,完全感受不到知覺。


    “嗯,我還想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可以問,但我們不一定迴答。”“你們是不是已經查到夜襲的底細了。”“不錯。”


    我笑了笑:“照這樣看來,夜襲除了神秘了點,並未有多可怕,雖然這是個一並除掉我的機會,但你們若不提前出來,想來落網的便是夜襲。可你們選擇先鏟除我,這表示我的威脅,淩駕於夜襲之上。”


    “很聰明,但是你過於自大,總以為任何事都能靠自己解決,黃羽,這是你今日敗北的主要原因。起先我們懷疑是問鼎天下譜上的那個人創立的夜襲,但從他們行動後留下的蛛絲馬跡來看,隻不過是一個老太婆帶著一幫不成氣候的家夥做的,若非如此,今晚的陣容可就不止我們三人和五行使。”


    “原來如此,和鬼殺起名且同樣神秘的催命姥姥。那麽現在隻剩下一個問題了,你們能不能留下我。”


    “每一個問題,通常都會有答案,可你所說的問題,不過是一個無法改變的事實。其實我很欣賞你,若非與黑芒樓作對,至少在未來的三十年,你都能好好的。”


    我嘴角一揚:“生死一線,瞬眼間煙花散,三五十色,柳舞飄陰交錯。今晚算你們贏了,我們還會再見麵的,而且不用太久。”


    語落,結界內狂風大作,卷起地上層層落葉,葉動,似刀俎。


    “不好,是千葉破。”四人臉色一變,漫天飄忽的落葉在結界中迴旋。


    ‘渾濁裏的紅紋,桀驁中的張狂,毀盡不虛的迷惘,照應金烏的蒼天射手,扇起滔天之風——九陽燎空。’九顆金色光球橫空而出,空中飄葉霎時焚燒殆盡,燃燒後灰煙飄散,卻已不見黃羽人影。外麵,蟬月眼神凝重,在黃羽打出千葉破之後,他的身影便逐漸模糊,無數飄葉迴旋在他身旁,轉瞬消失。


    ‘這也能讓你逃掉嗎?’蟬月想著。


    結界內,四人臉色同樣難堪,破解千葉破後,就徹底失去黃羽的氣息,五芒結界是以直徑千米為圓,包裹整個青鸞殿。


    劍不凡道:“是不是讓他逃了?”


    為首的黑衣人道:“嗯,難以置信,五行使布下的結界,就算我三人聯手也未必能破,他竟然就在我們眼皮底下消失了。”


    另一人道:“真搞不懂,雖然這小子有排進前十的實力,可也不至於能瞬發破魔,就算是馭拓,也不能瞬發妖法。”


    最後一人道:“千葉破是高級攻魔,瞬發這個倒是正常,可是這攻擊範圍也太廣了,覆蓋到整個結界,其難度已經不比破魔差,再說之前也還瞬發過神威和血突牙,不過現在研究這個也沒多大用處,趁著還有點時間,還是商量一下接下來的對策。”


    劍不凡道:“黃羽逃逸,夜襲始終是一個威脅,催命姥姥在一百五十多年以來,從未組建任何組織,這一次創立夜襲針對黑芒樓,原因還尚且不明。黃羽也不能留,今此一役,想必他也明白雙拳難敵四手,我估計接下來他會找一個時間療傷,傷好之後,應該選擇迴到魔門,但我們決不能讓他有這個機會。”


    “你說的不錯,首先是夜襲,今晚若非臨時安排的這個計劃,夜襲對你出手是必然的事,雖然我們的出現,使他們行動中斷,但拂柳禦劍門周圍一定會有一個臨時據點。”


    劍不凡問道:“我們要如何找,還有黃羽,他要是躲起來,天下間基本上沒人能找出來。”


    “嗬,我們不妨給黃羽一天的時間。”


    “什麽意思?”


    “敵人的敵人,通常都能成為朋友,現在他身負重傷,唯獨與夜襲聯手才是最好的選擇。”


    劍不凡陷入沉思,這人的話雖有道理,可是依舊有幾個問題擺在眼前:“黃羽能否找到夜襲?找到後夜襲又是否會與他聯手?我們又要如何找到他們?”


    為首的黑衣人道:“其實這三個問題,可以當做是一個,就是在一天之後,我們要如何找到他們。”


    另一人道:“如果找一個永遠沒有辦法找到的人,那麽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主動找上你。”


    劍不凡道:“哦!這倒是一個很不錯的方法,但要讓對方主動找上自己,那我們手中至少要有一個足夠吸引對方的籌碼。”


    為首的黑衣人接話道:“你說的不錯,所以我隻想說,黃羽這次敗北的原因還有一個,他的運氣實在很差。”


    “此話怎講?”


    “因為在他心中,有一個無法拒絕的人正好在我們手上,若非她偷偷從家裏跑了出來,我們是沒辦法抓她的。”


    這是一段無論是誰聽了之後都會滿意的迴答,所以劍不凡笑了:“哈哈,難怪馭拓會將此事完全授予閣下。”


    “契機的條件既然已經策劃好了,那麽現在就剩下一個問題,結界外的眾弟子,你要如何給予一個交代。”


    “這也是一個不是問題的問題,現在何青鬆已死,拂柳禦劍門上下已無反對我之人,剩下的四個小師弟為我馬首是瞻,所以不會有反對的話音。但明麵上,我不能直接表明拂柳禦劍門的立場,畢竟仙門的兩大支柱威望擺在那裏。”


    黑衣人道:“尺度上我們會把握好的,時間也不早了,也該好好的準備一下,外麵有一個你非常想見到的人,就不多打擾了。”


    結界散,劍不凡望向遠處那悠揚的身子,沉穩的身體如何也無法掩蓋炙熱的眼神,蟬月,一個男人永遠無法抗拒的女人。


    青紗影,輕紗飄,紅燭搖,佳人小寐,映照銅鏡何方?


    這是劍不凡私人寢宮,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進,房間布置典雅,全是由他親手*辦,不浮誇,隻有點點溫馨。懷中佳人,已然熟睡,她是否真的睡著了,劍不凡不知道,雙眼中,隻有這安靜純真的臉。


    雖然已觸摸了很多次,可當手指再次觸碰到那一寸肌膚時,這感覺,依然是含苞綻放,永遠不會感覺煩膩。


    異樣的觸感,似是驚醒了蟬月,窗外破曉剛過,她睜開眼,朦朧著。


    一陣無名風,撩的青幔輕飄,飄飛的心緒讓人迷亂,如籠中的鳥兒,亂絮,失去方向。


    蟬月的手已扶在他臉頰上:“怎麽,睡不著嗎?”


    劍不凡緊握這隻手,用力讓自己的臉與它緊觸,鼻孔深吸,聞不膩的味道,沁得人難舍。


    蟬月溫柔一笑:“昨晚辛苦你了。”


    “為了你,再大的苦也值得。”


    這是兩句很普通,而且是情人間說的最多的情話,正因為普通,所以對話間,不分男女誰先說‘昨晚辛苦了。’一個平凡的家庭中,妻子為了能多少改善一點家境,通常會熬夜多織三寸布,隻為多換兩鬥米。如果這是一個很愛妻子的男人,那他一定會緊緊握住這雙*勞的手,對她說辛苦了。


    此刻,蟬月臉上洋溢著幸福,不論是誰,隻要是男人,看到她為了你露出這樣的表情時,你就算不惜犧牲自己,也要將她此刻的幸福經營下去。


    劍不凡絕對不會是例外:“戰鬥結束時,我們製定了一個計劃。”


    “什麽計劃呀!”蟬月立馬興奮起來。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不過在明天的破曉前,我一定會給你一個驚喜。”


    如果你是蟬月,會不會用盡一切方法,讓劍不凡告訴你驚喜是什麽?撒嬌、耍小性子、假裝生氣,這是女人對付情郎的慣用手段,可如果你這樣做,那你絕對是一個愚蠢的女人。


    而聰明的女人會怎麽做?一個聰明的女人,她會在此刻完好的壓抑住自己的好奇心,但不能漠不關心。因為男人,通常會用所謂的‘驚喜’勾起女人的好奇,讓女人對自己產生興趣,粘著你,對你言聽計從,在女人滿足自身的好奇心時,男人就會從女人身上得到想要的優越感,這種感覺,是任何男人都喜歡享受的。


    蟬月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所以她的尺度把握的恰好合適,用興趣徘徊在好奇和冷漠之間,因為其中,最著急的是男人,雖然在賣關子,可是他們心中卻是最想告訴女人所謂的‘驚喜’是什麽。


    “那好,我等著。”


    蟬月贏了,隻對其產生興趣,並不追問、糾纏,這便讓男人又愛又恨。克製住好奇,你在等的同時,對方也在等,因為對方同樣也在期待,你的好奇會做些什麽事情來。


    很顯然,劍不凡沉不住氣了,可是他又不能直接了當的說出來,隻能轉移話題,而這個話題,恰好他也很感興趣。


    “你和黃羽交手了好幾次,知不知道他心中有沒有一個珍視之人?”


    蟬月反問:“珍視到哪種程度?”


    “不惜冒著生命危險,也要保其周全的那種。”


    “他的父母、爺爺、外公,還有常年在他身邊陪伴的夏無淩都能有這種程度。”


    劍不凡想了想,又問:“那有沒有像我對你一樣的那種?”


    “你問這個幹嘛?”


    “十七歲,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年紀,我隻是想知道像他這樣年紀輕輕就成為梟雄般的人物,是不是也有被兒女情長牽絆。”


    蟬月也想了想:“應該沒有,從我掌握的資料來看,他生活的圈子很小,晚上修煉,白天基本上在天魔學院睡覺,關係好點的也就陰月門和血幽冥的兩個小鬼,我估計他心中占時還沒有這樣的人存在。”


    劍不凡點點頭,不再說話,雙手把身前*的身子摟的更加緊。蟬月也很配合,把頭更好的貼在他胸前,傾聽他的心跳。


    ‘你的問題是在暗示著什麽嗎?隻可惜會發生的事,就一定會發生,我就好好的看著,希望你們,不要輸了。’最後,蟬月也閉上了眼,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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