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陽高照,石洞中,黃羽將諾言靜帶到這裏,落花暗香對破軍和搖光隻有一天的麻痹藥效,可此等級之下,卻有七天。


    洞外,瀑布傾瀉,水聲嘩嘩作響。諾言靜躺在石壁上,全身還是使不出一點力氣。


    我不能直接帶她迴淩霄道,金大郎和鬼殺最後說的話,我很有可能已經被算計了,而且是一個不小的麻煩。現在靈力尚未恢複,以諾言靜這樣的狀態,若是送迴淩霄道,說不定兩派之間的宿怨將再次爆發。


    現在能做的就是等著諾言靜恢複,置於我自己,全解瑜伽法後,依靠瑜伽冥想術,耗損的真元大概三天時間就能恢複至九成。


    洞中的兩人沉默著,枯枝燒的‘咯吱’作響,煮著一碗鍋鮮美的魚湯。我采了一些野菜一塊煮進去,想起小時候每晚在雛鳳山修煉,餓了經常自己想辦法弄吃的。


    碗是用竹筒做的,盛了一盅魚湯遞到諾言靜身前,她一直側著頭,不聞、不問。湯匙已經到了嘴邊,她依舊沒有看一眼,我隻得無奈的歎了口氣,將竹筒放在她身旁,然後獨自迴到鍋爐旁吃起來。


    我不知道她是否已有了力氣說話,但我卻是沒有跟她講一句。這個山洞在瀑布內,一整天,也隻有安靜的衝泄聲。喝完魚湯後,開始打坐,祭起瑜伽冥想術。


    這是和諾言靜獨處的第一天,也是白雲大會結束的兩天後,七煞世家的弟子已經陸續迴到各自家族。


    血幽冥,幽幽的大殿中,李濤站在殿中央,講述白雲大會一行的過程,聽眾除了宗主羅勝天還有另外四位破軍級長老。


    聽完了,羅勝天的手指在扶手上來迴敲打,他道:“也就是說,這小子現在和連見是平分秋色的水準?”


    “弟子很難分辨,在第三場的比試中,黃羽確實在最開始就處於劣勢,可是他的思維確是勝過連見一籌,但連見的精神層麵,卻是黃羽不敵。隻不過我並非當局者,而且和雙方的層次都相差遙遠,隻能從表麵上來判斷這兩點。”


    羅勝天身旁坐著的一人道:“簡單的說,你這次去也就隻是帶迴一個總所周知的結果而已。”


    李濤慚愧的低下頭。


    羅勝天道:“叔叔,不用責怪李濤了,這不怪他。對了,你能不能在把他們第二場比試,花的插入過程給我們演示一遍。”


    李濤直接迴答道:“我做不到。”


    “什麽?這不知道,那也不能,你是白癡還是什麽?”


    李濤並未因此話有絲毫惱怒,隻是耐心的解釋道:“二師爺,我實在不知如何解釋才好,雖然將當時他們落花的角落、每枝花的形態和相互插入的時間都記得清清楚楚,就算現在有一模一樣的花和花瓶,可是我絕對插不出他們的那種意境,就算是第一束都做不到,那已經不僅僅是插花,更像是在種植一棵苗。”


    對於這樣的解釋,羅勝天的叔叔並未惱怒,反而冷靜的思考起來,其餘的眾人也同樣是默不作聲。


    李濤又道:“師父,各位師叔、師爺,我相信在觀戰的人當中,就算是淩霄道的夜浮冰和梵音寺的空戒也絕對下不了一個準確的判斷,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好了,你也累了,下去吧。”


    李濤退下後,一名長者問到:“四十年前,自從你接任血幽冥開始,一直把家族帶領得很好。”


    羅勝天明白這話的意思:“可是叔叔,現在我卻不敢下決定了。”


    “這本來就是賭注,不管未來發生什麽,我都幾個都支持你。”


    “對,天哥,我等都支持你。”


    羅勝天一陣感動:“謝謝,謝謝各位。”


    確實如同李濤所言,另外四大世家得到的答案相差無幾,在聽到答案後,就囑咐孩子退下,相同歎息著。


    現在他們的想法,隻有一個,籌碼要壓在哪一邊。隻有詩五律例外,對於他來講,還有另一個選擇。


    淩霄道,夜浮冰火速前往師尊諾言淩處,在抵達山門前,夜浮冰對門口護門的兩個師弟隨口問了一句:小師妹迴來了吧。


    哪料到兩個弟子竟是莫名的迴答說從未見小師妹迴來,還以為是跟大師兄你在一塊。


    夜浮冰生出一陣不好的預感,抵達諾言淩身前,簡單的行禮,不待諾言淩迴應,便告知其師妹的事。


    諾言淩聽後,雙眉一皺:“照你這麽說,靜兒本該在兩天前就迴到淩霄道的,現在看來,隻怕是伏擊黃羽去了。”


    “不可能?師妹不是魯莽之人,知道跟黃羽之間的差距,我覺得不可能會做這樣的事。”


    “哎,但願吧,隻怪我平時太寵她了,以她的修為加上一身的神器,就算對上破軍和搖光級高手也有一戰之力,我隻怕她會以為黃羽在和連見對決結束後實力大減,從而找上前去。你現在派弟子秘密打探黃羽的動向,看看他是否有直接迴天魔宮,還有,聯係邀月閣,請他們幫忙。”


    夜浮冰自責道:“對不起,師尊,都怪我沒有看好師妹,我應該和她一起出來的。”


    “你不用自責,是我的問題,不該要你仔細觀察黃羽跟連見的戰況,好了,不用多說了,照我剛才說的做,盡量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靜兒的消息。”


    強者,要做一件事,他需要的條件通常隻有一個。所以對於諾言淩來講,隻要知道女兒的消息就能將她帶迴來。


    時間迴到山洞中,入定了一天,精神狀態好了很多,身體已經不那麽疲倦。石鍋中,還剩下一點殘羹,諾言靜和昨天一樣,保持著相同的姿勢,睜著眼睛看向洞外的水簾,偶爾眨一下,身前竹筒擺放的好好的,裏麵的魚湯也未動過。


    黃羽把東西撤了下去,重新點燃枯枝,燒了一鍋清水。昨晚下了雨,雨後的第二天通常是蘑菇又多又新鮮的時候。


    當他迴來時,帶迴了野生的蘑菇和一條鮮紅的鯉魚,水已經沸騰,很快,一鍋鮮美的魚湯便煮好。


    黃羽盛了一盅,端在諾言靜身前,然後轉頭,自顧吃起來。又是靜靜的一天,風,斜映,細細涼風,踏著點點寒霜,天越來越冷,染著一片寧靜。


    在他又一次入定時,諾言靜的目光悄悄的注視著他,這是第一次這樣靜靜的看著他,全解瑜伽法後,雖然眉毛都變得湛藍,卻比之前更增添幾分淡雅。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時間就固定在這一刻,不用去理那麽多的仇與恨,靜靜地,隻需要靜靜地看著他就可以了。


    隻可惜,上天出的題總是這麽無可理喻。


    第三天,我睜開眼,狀態已經恢複至八成,側頭看了一眼諾言靜,她的臉色明顯憔悴了很多,嘴唇在發幹,可是身前的魚湯仍然好好的。


    我出去了片刻,這次帶迴來的是一隻野雞和些許野菜。當我再次將熬好的雞湯端在她身前時,諾言靜直接伸手一揮。


    竹筒摔落,裏麵的湯還泛著熱氣。


    黃羽盯著她,可是她卻不和他正式一眼,依然是無力的靠在牆上。


    “有時候,我真想殺了你。雖然你不答話,可是我知道,你心裏一定再說:要殺你就殺吧,難道你們這些魔門妖孽殺的人還不夠嗎?對,你現在閉著嘴,隨便我怎麽說都可以,可是我知道,你心裏,有太多的恨。”


    “你恨所有魔門的人,認為隻要是魔門的人,都心狠手辣,無惡不作,認為魔門的人,修為不管如何高強,都比不上你們仙門大義凜然,比不上你們修身脫俗。所以隻要你對上這些所謂的魔門妖孽,下手從不留情,可是,你究竟了解魔門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


    “諾言靜啊,其實我知道,你內心的恨源,還是我天魔宮。百年前的一戰,你那素未蒙麵的爺爺被我天魔宮所殺,連帶著好幾位搖光級高手和過百名弟子,還有那將你從小帶大的師叔,也因為這件事,百年來從未踏出淩霄道一步。至於我天魔宮,死了多少人,死了些什麽人,你當然沒興趣去了解。因為這些,你憤世嫉俗,恨啊,恨透了所有魔門的人,所以,直到現在,你都寧願餓死,也不願意吃一口我這個天魔宮的人做的食物。”


    我仰頭,歎道:“沒錯,我確實可以殺了你,可是,我不能這麽做,因為我不想再加深天魔宮和淩霄道之間的仇恨,因為我覺得,仙門和魔門可以融僑的相處在神州大陸,甚至於結伴成道侶。”


    不曾聽聞的話,在心中留下永久的烙印。眼前的人究竟是誰?諾言靜已經看不清了,或者是第一次看到了一個真正的他。


    奮力的想要擠出一句話,卻隻能哽咽著潸然的淚,滴答在地上,掩蓋了洞口前勃勃的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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