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寒說的那個人是玉貴人。能在冷宮裏找到這個地方且能把梅如雪帶走，除了玉貴人秋水寒找不到第二人。
秋水寒迴頭就走，紀溫辰急忙追上，“丫頭你去哪兒？你等等我，你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門外一個人影映入秋水寒的視線，秋水寒腳步頓了頓，上前拉著李靖睿就走，在一處黑暗處停下，紀溫辰想要湊過來，兩個人皆同時瞪了他一眼，他摸了摸鼻子訕訕走開了。
“師父，我要去找她問個明白。”秋水寒口中的她是指玉貴人，因為她是李靖睿的母親，秋水寒有些顧慮。
她不怕玉貴人，但是她不想因為玉貴人而惹起少年的不快。
“本皇子會給你一個答案。”沉默片刻，李靖睿給了秋水寒一個答案。
秋水寒輕咬了一下下嘴唇，點頭，“好。”
“時辰不早了，早點迴去吧！”李靖睿淡淡地說道，抬步欲離開。
秋水寒嘴巴張了張，想叫住李靖睿，卻是一絲聲音也沒有發出，看著李靖睿修長的身影在自己的視線裏慢慢地消失，心頭有些悵然若失。紀溫辰悄無聲息地又湊了過來，“丫頭，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多嘴！”秋水寒冷冷地丟下兩個字，抬步說走，紀溫辰正欲跟上，她迴頭瞪了一眼，“不要跟著本小姐，小心翻臉。”
紀溫辰邁出去的腳步縮了迴來，一臉委屈地看著秋水寒，唉，他有這麽不討人喜歡嗎？
秋水寒幾個縱躍，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紀溫辰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身影一閃，足尖一點，施展輕功飛走。
侍衛們隻是抬頭看了一眼便收迴目光，對於紀溫辰他們習以為常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秋水寒迴到霞棲宮已經是天邊魚肚泛白，就是想睡一會兒也沒時間，索性讓人備了洗澡水洗了一個澡，換上衣服，手在臉上狠狠地搓了一把，坐上轎子去了禁軍營。
剛一下轎子，還未進大門，就聽到裏麵傳來沉悶的一聲接一聲整整齊齊的跑步聲，地麵上微微震動，秋水寒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來，抬步向訓練場上走去，隻見士兵們腿上綁著沙袋整整齊齊排成兩排圍著訓練場上熱火朝天積極地跑著。
“千戶大人，早。”秦旭遠遠地看見秋水寒，立刻跑步上來笑容滿麵地打了一個招唿。
“跑多少圈了？”秋水寒隨口問道。
“四十圈了。”
“今天倒是跑得挺快。”
秦旭嘴角抽了抽，抿著嘴巴不說話，不快行嗎？試問現在這千戶營裏還有誰敢提出反對的意見？沒有，二皇子是有些權力和勢力，但是能和皇上比嗎？他們如今端的是皇上的碗，吃的是皇上的飯，領的是皇上的錢，他們是皇上的人，皇上倘若不高興了，他們就遭了殃了。
“彭百戶呢？”
秋水寒看了一圈，沒看到彭剛。
這人該不會是訛了她就溜了吧？
“剛才還在呢，不知道這會兒又跑到哪裏去了？”秦旭四下看看，眉頭微皺了起來。
“千戶大人！”秦旭話音剛落，耳朵裏就傳來彭剛誇張的聲音，遁聲看去，隻見彭剛一張臉笑得跟朵似的，手裏提著幾個紙袋子顛顛地走了過來。
“富春樓的包子，德民樓的芙蓉糕，賢聚德的白玉蒸餃，千戶大人你看看喜歡吃哪種？”
彭剛讓人搬了桌子椅子過來，把袋子拆開，把食物一一擺放在桌子上，一臉諂媚地看著秋水寒。
秋水寒嘴角抽了抽，手托著下巴輕眨了兩下眼睛。
“你以為你這點小恩小惠就能彌補本官的痛苦嗎？”
她送出去的可是冰雪膏，綠豆大的就能值百金，就這麽一點東西就能彌補她內心的痛苦嗎？
彭剛笑著不說話，趙鵬與秦旭等人一頭霧水。
彭剛和千戶大人兩個人在說什麽？
“記得以後每天早上就給本官準備早點。”秋水寒夾起筷子夾起一隻蒸餃子咬了一口，蟹黃味，口味不錯，好吃。
彭剛眉開眼笑，“行行，一定，一定。千戶大人還需要吃點什麽，末將這就去買。”
“你當本官是豬嗎？”秋水寒白了一眼彭剛，又夾了一隻包子，好吃，一口咬下油冒了出來，香氣撲鼻。
彭剛摸了摸鼻子不說話。
趙鵬拽了拽彭剛的衣服，指了指那邊，彭剛會意，抬步向那邊走去，趙鵬遠遠地看了一眼秋水寒，低聲向彭剛說道：“你一大早上搞什麽鬼？”
這是買早點又是搬桌子搬椅子，彭剛這是真的打算要給秋水寒當下人了？
“這你不都看見了嗎？”
“你以後真的打算跟著那個小丫頭？”趙鵬的眉頭皺了皺。
“不然怎麽辦？”彭剛反問趙鵬，“大丈夫一言九鼎，當時我可是撂下那句話了，禁衛營的人全聽見了，二皇子及皇上都在，你說我現在改變主意她會饒我？皇上會饒我？我以後還在這禁軍營裏混嗎？”
彭剛說的有些無奈，被一個小丫頭當著全軍營的麵打敗已經讓他沒臉見人，現在如果再反悔的話，豈不是更讓人瞧不起？輸就輸了，他認了，但是這說話不能不算數。
趙鵬沉默，好半晌才說道：“難道你真的打算背叛二皇子？”
“我從來沒想到背叛二皇子。”彭剛一臉正色說道：“我是二皇子帶出來的，沒有二皇子就沒有我今天，二皇子的恩情我永遠記在心裏，背叛傷害二皇子的事情我永遠不會去做。”
“那你還……”
趙鵬有些看不透彭剛到底在想什麽。
“做人不能言而無信。”彭剛的視線落在秋水寒的身上，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趙鵬沉默不語。
“你也好好地考慮一下。”彭剛伸手在趙鵬的肩上輕輕地拍了一下，抬步離開。
昨天晚上他想了一個晚上，在早上的時候他豁然開朗，心中做了一個決定，既然輸了他就遵守諾言，給秋水寒當下人不難接受，讓他難以接受的是他不能讓一個小女孩看不起，更不能讓別人看不起，秋水寒送給他那麽貴重的東西，他如再反悔，良心上都說不過去。
其實說來說去還是那瓶冰雪膏。
彭剛丟下趙鵬一個人走了，至於趙鵬怎麽做決定，他管不了。現在他要伺候他的主人了。
秋水寒每樣東西都嚐了一口，吃著吃著，心情就不美妙了。
“彭剛，彭百戶，彭參將，你不能給本官退一些銀子嗎？”秋水寒一臉憂傷地看著彭剛。
她現在隻想要銀子，有了銀子她什麽好吃的沒有？
“千戶大人，你一定是口渴了吧，末將這就給你倒水去。”彭剛笑眯眯地說道，話音落下，人抬步就走，秋水寒喊都喊不住。
秦旭等人一臉蒙圈。
這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
朝堂，李德勝上前一步，手裏的拂塵甩了一下，“有事上奏，無事退朝。”
“臣有本奏。”
李德勝話音剛落，禦史大人左言向前跨了一步，手裏的奏折舉過頭項，“皇上，臣要參大理寺卿王大人，他目無王法，知法犯法，縱容二公子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這在民間引起極大的民憤，請皇上明察。”
“你一派胡言！”王大人被左方提名，頓時氣得臉色通紅。
“有證有據，人現在還關在王大人府中，老夫不敢妄言。”左言冷哼一聲。
“呈上來。”皇上臉色暗了暗，冷聲說道。
“是。”李德勝急匆匆地下來接過左言手中的奏折，呈給皇上看。
皇上看了一眼，伸手把奏折向著王大人扔去，龍臉震怒，“王利雲，你好好看看，這上麵都是什麽？”
王利雲神色大變，顫抖著手從地上把奏撿起來，快速閱覽過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息怒，老臣不知，老臣這就迴去調查。”
“朕看你是老糊塗了。”皇上從鼻孔裏重重地冷哼一聲，“你一個大理寺卿居然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不好，你這大理寺卿是怎麽當的？朕給你三天的時間，你要是處理不好這件事情，以後你就別上朝了。”
王利雲老臉一片蒼白，趴在地上一聲也不敢吭。
九門提督盧鐵海側一步出來，“皇上，臣有本奏。”
“呈上來。”皇上陰著說道，李德勝匆匆下去把盧鐵海手裏的奏折呈給皇上。
皇上龍顏再次大怒，手上龍案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張朝，你幹的好事。”
京師府尹張朝一聽到皇上叫他的名字，頓時嚇得腿顫了一下，側一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息怒，臣不知罪在何處，請皇上明示。”
“你還敢說？”皇上大怒，手裏的奏折直直向張朝的頭上砸去，“砰”的一聲砸在他的頭上，官帽歪了歪，張朝嚇得臉色蒼白，顫抖著手把地上的奏折拾起，剛看了一眼，臉色大變。
盧鐵海抱拳說道：“啟稟皇上，張朝不顧朝臣身份，屢屢進入煙花場所，同時府中養有孌童二十餘人，這在京城中造成極壞的影響，還請皇上明察。”
皇上氣得手指著張朝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京師府尹在朝中來看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官，但是在京城裏卻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保京城百姓的平安，如今京師府尹在天子腳下竟然如此的道德作風敗壞，給朝延抹黑，怎麽能不讓皇上震怒？
“來人，摘下張朝官帽，脫下他的官服，押入大牢。”
“皇上饒命啊，臣是冤枉的，皇上明察。”張朝一聽腿一下子軟了下來，一下子全癱在地上，不住地向皇上磕頭求饒。
“皇上，張大人之事頗有蹊蹺，老臣建議還是讓刑部查證以後再收入大牢也不遲。”左言眉頭皺一下，抱拳說道。
“皇上，張大人之事證據確鑿，倘若皇上有疑問，老臣現在就帶人去張朝家中搜查。”盧鐵海抱拳向皇上說道。
“皇上……”
“住嘴！”皇上龍顏大怒，手再次在龍案上重重拍一下，“張朝暫且押入大牢，盧鐵海帶人去張朝府中搜查，另外，著令刑部即刻展開調查由，李德勝，立刻讓東廠的人去查，朕倒要看看還有不嫌命長的敢違抗聖旨出入煙花場所。”
“是，皇上。”李德勝應了一聲。
“退朝。”皇上衣袖一揮，憤然離去。
太子與二皇子的臉色微有些難看。
大理寺卿王利雲是皇後娘家的，是二皇子的人，禦史左言左大人是太子的人，九門提督盧鐵海是二皇子的人，京師府尹張朝是太子的人。如今太子與二皇子在朝堂上公然互奏，這還是頭一次。
太子狠狠地瞪了一眼二皇子，“你這是何意？”
“太子又是何意？”二皇子陰著臉看著太子。
張朝一個區區京師府尹哪裏比得上大理寺卿？倘若此事一旦被查證實，這等於狠狠地在皇後的臉上狠打了一巴掌。皇上勢必會遷怒到皇後甚至到整個王家，是以，二皇子心裏憤怒異常，一臉的陰沉。
太子雖說損失了一個張朝但是見二皇子生氣心中反而有一絲快感，“本宮不知道皇弟在說什麽？”
“皇兄，這才剛剛開始，你不用太得意。”二皇子沉聲說道。
“二皇弟這是什麽意思？”太子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二皇子當眾敢出言挑釁，他也這是公然向他挑戰嗎？他簡直太張狂了，他簡直完全不把他這個太子放在眼裏。
“皇兄又何必明知故問？”二皇子冷聲說道。
“你？”太子臉色變得難看，狠狠地瞪著二皇子，二皇子不敢甘弱，一臉森然看著太子。
朝中官員這時分作兩派開始互相指責，一時之間吵吵嚷嚷，好不熱鬧。
秋光耀與梅興言眼裏閃了閃，眼裏意味不明。太子與二皇子的人公然地朝堂上互參，這是意外還是有人故意而為之？
梅興言想起與秋水寒的談話，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如果是有人故意而為之，那個人的智商謀略手段絕對是在太子與二皇子之上。
是七皇子嗎？
梅興言不敢肯定，視線投向秋光耀，“秋丞相，可否借一步說話？”
秋光耀看了一眼梅興言，點頭，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嶽父大人請！”
梅興言與秋光耀一同向大殿外走去，看看四下無人，梅興言低聲向秋光耀問道：“聽說七皇子的病有藥可醫治？這是真的嗎？”
“紀溫言如今就在宮中，想必這事是真的。”秋光耀對於紀溫辰的事略有耳聞，七皇子身體能恢複的事應該假不了。
“這麽說來是真的了。”梅興言眉頭皺了皺，伸手在胡子上摸了摸，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今日太子與二皇子一事怕是七皇子從中做了手腳。
他考慮的時間已經夠久，是時候該做決定了。
“秋丞相，你還沒有選擇好嗎？”梅興言眼睛看向秋光耀。
秋光耀臉微微怔了一下，立刻反應出梅興言在說什麽。如今京城情況不明，太子與二皇子爭鬥不止，皇上態度模糊，給太子位置，卻不給實權，給二皇子實權卻又讓他沒名沒分，皇上到底在打什麽主意，秋光耀一時之間有些看不透。他現在該選擇誰呢？
他明哲保身這麽多年，力求把事情做到盡善盡美不參與任何一派，他對皇上對南紹國忠收耿耿，但是皇上卻是對他日防夜防，要不是他警慎小心步步為營，他手裏的北衙十六衛皇上隻怕是早就收迴去了。
“嶽父大人已經想好了嗎？”秋光耀向梅興言問道。
“心中已經有了合適的人。”梅興言點頭。
“敢問嶽父大人……”
“秋丞相！”
背後一聲唿聲打斷了秋光耀的聲音，隻見二皇子麵帶笑容快步走來。“參見二皇子！”梅興言與秋光耀同時向二皇子抱拳行禮。
“秋丞相，梅大人免禮。”二皇子抱了抱拳。
“不知二皇子喚本官有何要事？”秋光耀問道。
“本皇子想去禁軍營一趟，秋丞相有沒有興趣一起去？”二皇子說道。
“這個……”秋光耀臉上有些猶豫。
雖說他與秋水寒之間有了賭約，但是對於秋水寒擔任千戶一職頗有微詞，從不與人談論秋水寒的事，更不許府中有人議論，一旦聽到有人議論，立刻亂棍打死。
“二皇子，老夫倒是想去看看。”梅興言心裏微動向二皇子抱拳說道：“水寒乃是老夫的外甥女，老夫想去瞧上一瞧。”
“如此甚好。”二皇子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目光再次落到秋光耀的臉上，“秋丞相，難道你不想知道令千金現在的情況嗎？”
秋光耀眉頭皺了皺，抱拳，“那就勞煩二皇子了。”
“那就請吧！”二皇子衣袖一甩與秋光耀梅興言三人一起向禁軍營方向走去。
太子從大殿出來看到二皇子與秋光耀梅興言三人結伴而行，臉暗了暗。這個李靖修，看來他是想與自己鬥爭到底了。
“太子，張朝的事該如何處理？”左言小聲向太子問道。
太子眼底一片陰沉，這個張朝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竟然在這個時候出了這樣的事情。“左大人，張朝知道我們多少事情？”
“這個？”左言眉頭皺了皺，“不少。”
“除了，事情做得幹淨一點，不要再讓二皇子的人再抓住任何的把柄。”太子冷冷地丟下一句話，暗著臉拂袖離去。
禁軍營，秋水寒一張椅子坐在樹蔭下，彭剛點心水果好茶伺候著，隻差沒給秋水寒捶肩捏腿了。
趙鵬實在看不下去了，臉一沉，拂袖離開去訓練場看士兵練習刺殺，胳膊上綁了沙袋，這動作笨拙了許多，每一次刺殺就像是做慢動作一樣，看得趙鵬心頭火起。
“你們這是小娘們繡花呢？給老子快一點兒。”
秋水寒掀了掀眼皮子，對著秦旭招了招手，“給趙百戶一個沙袋，讓他先練上一練。”
“千戶大人，這趙百戶胳膊上的傷還沒有好呢！”秦旭小心地說道，前日兩人比試，她不但在趙鵬的脖子上劃了許多道，又在趙鵬胳膊上戳了一個血窟窿，這才第三天，還傷著呢！
“那就讓他給本官走遠一點兒，別影響士兵們練習。”秋水寒涼涼地說了一句。
“是。”秦旭應了一聲，向著趙鵬跑去，兩人不知道說了一些什麽，趙鵬氣哼哼地離開了。
有士兵急匆匆地跑來，“秋千戶，二皇子秋丞相梅尚書來了，現在正在二皇子營房裏，二皇子請您過去一趟。”
秋水寒眉頭微微挑了挑，秋光耀與梅興言兩人怎麽來了？
“走，陪本官去看一看。”秋水寒起身，招唿彭剛與她一起向二皇子的營房走去。
－－－－－－題外話－－－－－－
二更來了，各位，麽麽噠！
本書由滄海文學網首發，請勿轉載！
秋水寒迴頭就走，紀溫辰急忙追上，“丫頭你去哪兒？你等等我，你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門外一個人影映入秋水寒的視線，秋水寒腳步頓了頓，上前拉著李靖睿就走，在一處黑暗處停下，紀溫辰想要湊過來，兩個人皆同時瞪了他一眼，他摸了摸鼻子訕訕走開了。
“師父，我要去找她問個明白。”秋水寒口中的她是指玉貴人，因為她是李靖睿的母親，秋水寒有些顧慮。
她不怕玉貴人，但是她不想因為玉貴人而惹起少年的不快。
“本皇子會給你一個答案。”沉默片刻，李靖睿給了秋水寒一個答案。
秋水寒輕咬了一下下嘴唇，點頭，“好。”
“時辰不早了，早點迴去吧！”李靖睿淡淡地說道，抬步欲離開。
秋水寒嘴巴張了張，想叫住李靖睿，卻是一絲聲音也沒有發出，看著李靖睿修長的身影在自己的視線裏慢慢地消失，心頭有些悵然若失。紀溫辰悄無聲息地又湊了過來，“丫頭，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多嘴！”秋水寒冷冷地丟下兩個字，抬步說走，紀溫辰正欲跟上，她迴頭瞪了一眼，“不要跟著本小姐，小心翻臉。”
紀溫辰邁出去的腳步縮了迴來，一臉委屈地看著秋水寒，唉，他有這麽不討人喜歡嗎？
秋水寒幾個縱躍，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紀溫辰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身影一閃，足尖一點，施展輕功飛走。
侍衛們隻是抬頭看了一眼便收迴目光，對於紀溫辰他們習以為常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秋水寒迴到霞棲宮已經是天邊魚肚泛白，就是想睡一會兒也沒時間，索性讓人備了洗澡水洗了一個澡，換上衣服，手在臉上狠狠地搓了一把，坐上轎子去了禁軍營。
剛一下轎子，還未進大門，就聽到裏麵傳來沉悶的一聲接一聲整整齊齊的跑步聲，地麵上微微震動，秋水寒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來，抬步向訓練場上走去，隻見士兵們腿上綁著沙袋整整齊齊排成兩排圍著訓練場上熱火朝天積極地跑著。
“千戶大人，早。”秦旭遠遠地看見秋水寒，立刻跑步上來笑容滿麵地打了一個招唿。
“跑多少圈了？”秋水寒隨口問道。
“四十圈了。”
“今天倒是跑得挺快。”
秦旭嘴角抽了抽，抿著嘴巴不說話，不快行嗎？試問現在這千戶營裏還有誰敢提出反對的意見？沒有，二皇子是有些權力和勢力，但是能和皇上比嗎？他們如今端的是皇上的碗，吃的是皇上的飯，領的是皇上的錢，他們是皇上的人，皇上倘若不高興了，他們就遭了殃了。
“彭百戶呢？”
秋水寒看了一圈，沒看到彭剛。
這人該不會是訛了她就溜了吧？
“剛才還在呢，不知道這會兒又跑到哪裏去了？”秦旭四下看看，眉頭微皺了起來。
“千戶大人！”秦旭話音剛落，耳朵裏就傳來彭剛誇張的聲音，遁聲看去，隻見彭剛一張臉笑得跟朵似的，手裏提著幾個紙袋子顛顛地走了過來。
“富春樓的包子，德民樓的芙蓉糕，賢聚德的白玉蒸餃，千戶大人你看看喜歡吃哪種？”
彭剛讓人搬了桌子椅子過來，把袋子拆開，把食物一一擺放在桌子上，一臉諂媚地看著秋水寒。
秋水寒嘴角抽了抽，手托著下巴輕眨了兩下眼睛。
“你以為你這點小恩小惠就能彌補本官的痛苦嗎？”
她送出去的可是冰雪膏，綠豆大的就能值百金，就這麽一點東西就能彌補她內心的痛苦嗎？
彭剛笑著不說話，趙鵬與秦旭等人一頭霧水。
彭剛和千戶大人兩個人在說什麽？
“記得以後每天早上就給本官準備早點。”秋水寒夾起筷子夾起一隻蒸餃子咬了一口，蟹黃味，口味不錯，好吃。
彭剛眉開眼笑，“行行，一定，一定。千戶大人還需要吃點什麽，末將這就去買。”
“你當本官是豬嗎？”秋水寒白了一眼彭剛，又夾了一隻包子，好吃，一口咬下油冒了出來，香氣撲鼻。
彭剛摸了摸鼻子不說話。
趙鵬拽了拽彭剛的衣服，指了指那邊，彭剛會意，抬步向那邊走去，趙鵬遠遠地看了一眼秋水寒，低聲向彭剛說道：“你一大早上搞什麽鬼？”
這是買早點又是搬桌子搬椅子，彭剛這是真的打算要給秋水寒當下人了？
“這你不都看見了嗎？”
“你以後真的打算跟著那個小丫頭？”趙鵬的眉頭皺了皺。
“不然怎麽辦？”彭剛反問趙鵬，“大丈夫一言九鼎，當時我可是撂下那句話了，禁衛營的人全聽見了，二皇子及皇上都在，你說我現在改變主意她會饒我？皇上會饒我？我以後還在這禁軍營裏混嗎？”
彭剛說的有些無奈，被一個小丫頭當著全軍營的麵打敗已經讓他沒臉見人，現在如果再反悔的話，豈不是更讓人瞧不起？輸就輸了，他認了，但是這說話不能不算數。
趙鵬沉默，好半晌才說道：“難道你真的打算背叛二皇子？”
“我從來沒想到背叛二皇子。”彭剛一臉正色說道：“我是二皇子帶出來的，沒有二皇子就沒有我今天，二皇子的恩情我永遠記在心裏，背叛傷害二皇子的事情我永遠不會去做。”
“那你還……”
趙鵬有些看不透彭剛到底在想什麽。
“做人不能言而無信。”彭剛的視線落在秋水寒的身上，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趙鵬沉默不語。
“你也好好地考慮一下。”彭剛伸手在趙鵬的肩上輕輕地拍了一下，抬步離開。
昨天晚上他想了一個晚上，在早上的時候他豁然開朗，心中做了一個決定，既然輸了他就遵守諾言，給秋水寒當下人不難接受，讓他難以接受的是他不能讓一個小女孩看不起，更不能讓別人看不起，秋水寒送給他那麽貴重的東西，他如再反悔，良心上都說不過去。
其實說來說去還是那瓶冰雪膏。
彭剛丟下趙鵬一個人走了，至於趙鵬怎麽做決定，他管不了。現在他要伺候他的主人了。
秋水寒每樣東西都嚐了一口，吃著吃著，心情就不美妙了。
“彭剛，彭百戶，彭參將，你不能給本官退一些銀子嗎？”秋水寒一臉憂傷地看著彭剛。
她現在隻想要銀子，有了銀子她什麽好吃的沒有？
“千戶大人，你一定是口渴了吧，末將這就給你倒水去。”彭剛笑眯眯地說道，話音落下，人抬步就走，秋水寒喊都喊不住。
秦旭等人一臉蒙圈。
這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
朝堂，李德勝上前一步，手裏的拂塵甩了一下，“有事上奏，無事退朝。”
“臣有本奏。”
李德勝話音剛落，禦史大人左言向前跨了一步，手裏的奏折舉過頭項，“皇上，臣要參大理寺卿王大人，他目無王法，知法犯法，縱容二公子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這在民間引起極大的民憤，請皇上明察。”
“你一派胡言！”王大人被左方提名，頓時氣得臉色通紅。
“有證有據，人現在還關在王大人府中，老夫不敢妄言。”左言冷哼一聲。
“呈上來。”皇上臉色暗了暗，冷聲說道。
“是。”李德勝急匆匆地下來接過左言手中的奏折，呈給皇上看。
皇上看了一眼，伸手把奏折向著王大人扔去，龍臉震怒，“王利雲，你好好看看，這上麵都是什麽？”
王利雲神色大變，顫抖著手從地上把奏撿起來，快速閱覽過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息怒，老臣不知，老臣這就迴去調查。”
“朕看你是老糊塗了。”皇上從鼻孔裏重重地冷哼一聲，“你一個大理寺卿居然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不好，你這大理寺卿是怎麽當的？朕給你三天的時間，你要是處理不好這件事情，以後你就別上朝了。”
王利雲老臉一片蒼白，趴在地上一聲也不敢吭。
九門提督盧鐵海側一步出來，“皇上，臣有本奏。”
“呈上來。”皇上陰著說道，李德勝匆匆下去把盧鐵海手裏的奏折呈給皇上。
皇上龍顏再次大怒，手上龍案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張朝，你幹的好事。”
京師府尹張朝一聽到皇上叫他的名字，頓時嚇得腿顫了一下，側一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息怒，臣不知罪在何處，請皇上明示。”
“你還敢說？”皇上大怒，手裏的奏折直直向張朝的頭上砸去，“砰”的一聲砸在他的頭上，官帽歪了歪，張朝嚇得臉色蒼白，顫抖著手把地上的奏折拾起，剛看了一眼，臉色大變。
盧鐵海抱拳說道：“啟稟皇上，張朝不顧朝臣身份，屢屢進入煙花場所，同時府中養有孌童二十餘人，這在京城中造成極壞的影響，還請皇上明察。”
皇上氣得手指著張朝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京師府尹在朝中來看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官，但是在京城裏卻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保京城百姓的平安，如今京師府尹在天子腳下竟然如此的道德作風敗壞，給朝延抹黑，怎麽能不讓皇上震怒？
“來人，摘下張朝官帽，脫下他的官服，押入大牢。”
“皇上饒命啊，臣是冤枉的，皇上明察。”張朝一聽腿一下子軟了下來，一下子全癱在地上，不住地向皇上磕頭求饒。
“皇上，張大人之事頗有蹊蹺，老臣建議還是讓刑部查證以後再收入大牢也不遲。”左言眉頭皺一下，抱拳說道。
“皇上，張大人之事證據確鑿，倘若皇上有疑問，老臣現在就帶人去張朝家中搜查。”盧鐵海抱拳向皇上說道。
“皇上……”
“住嘴！”皇上龍顏大怒，手再次在龍案上重重拍一下，“張朝暫且押入大牢，盧鐵海帶人去張朝府中搜查，另外，著令刑部即刻展開調查由，李德勝，立刻讓東廠的人去查，朕倒要看看還有不嫌命長的敢違抗聖旨出入煙花場所。”
“是，皇上。”李德勝應了一聲。
“退朝。”皇上衣袖一揮，憤然離去。
太子與二皇子的臉色微有些難看。
大理寺卿王利雲是皇後娘家的，是二皇子的人，禦史左言左大人是太子的人，九門提督盧鐵海是二皇子的人，京師府尹張朝是太子的人。如今太子與二皇子在朝堂上公然互奏，這還是頭一次。
太子狠狠地瞪了一眼二皇子，“你這是何意？”
“太子又是何意？”二皇子陰著臉看著太子。
張朝一個區區京師府尹哪裏比得上大理寺卿？倘若此事一旦被查證實，這等於狠狠地在皇後的臉上狠打了一巴掌。皇上勢必會遷怒到皇後甚至到整個王家，是以，二皇子心裏憤怒異常，一臉的陰沉。
太子雖說損失了一個張朝但是見二皇子生氣心中反而有一絲快感，“本宮不知道皇弟在說什麽？”
“皇兄，這才剛剛開始，你不用太得意。”二皇子沉聲說道。
“二皇弟這是什麽意思？”太子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二皇子當眾敢出言挑釁，他也這是公然向他挑戰嗎？他簡直太張狂了，他簡直完全不把他這個太子放在眼裏。
“皇兄又何必明知故問？”二皇子冷聲說道。
“你？”太子臉色變得難看，狠狠地瞪著二皇子，二皇子不敢甘弱，一臉森然看著太子。
朝中官員這時分作兩派開始互相指責，一時之間吵吵嚷嚷，好不熱鬧。
秋光耀與梅興言眼裏閃了閃，眼裏意味不明。太子與二皇子的人公然地朝堂上互參，這是意外還是有人故意而為之？
梅興言想起與秋水寒的談話，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如果是有人故意而為之，那個人的智商謀略手段絕對是在太子與二皇子之上。
是七皇子嗎？
梅興言不敢肯定，視線投向秋光耀，“秋丞相，可否借一步說話？”
秋光耀看了一眼梅興言，點頭，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嶽父大人請！”
梅興言與秋光耀一同向大殿外走去，看看四下無人，梅興言低聲向秋光耀問道：“聽說七皇子的病有藥可醫治？這是真的嗎？”
“紀溫言如今就在宮中，想必這事是真的。”秋光耀對於紀溫辰的事略有耳聞，七皇子身體能恢複的事應該假不了。
“這麽說來是真的了。”梅興言眉頭皺了皺，伸手在胡子上摸了摸，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今日太子與二皇子一事怕是七皇子從中做了手腳。
他考慮的時間已經夠久，是時候該做決定了。
“秋丞相，你還沒有選擇好嗎？”梅興言眼睛看向秋光耀。
秋光耀臉微微怔了一下，立刻反應出梅興言在說什麽。如今京城情況不明，太子與二皇子爭鬥不止，皇上態度模糊，給太子位置，卻不給實權，給二皇子實權卻又讓他沒名沒分，皇上到底在打什麽主意，秋光耀一時之間有些看不透。他現在該選擇誰呢？
他明哲保身這麽多年，力求把事情做到盡善盡美不參與任何一派，他對皇上對南紹國忠收耿耿，但是皇上卻是對他日防夜防，要不是他警慎小心步步為營，他手裏的北衙十六衛皇上隻怕是早就收迴去了。
“嶽父大人已經想好了嗎？”秋光耀向梅興言問道。
“心中已經有了合適的人。”梅興言點頭。
“敢問嶽父大人……”
“秋丞相！”
背後一聲唿聲打斷了秋光耀的聲音，隻見二皇子麵帶笑容快步走來。“參見二皇子！”梅興言與秋光耀同時向二皇子抱拳行禮。
“秋丞相，梅大人免禮。”二皇子抱了抱拳。
“不知二皇子喚本官有何要事？”秋光耀問道。
“本皇子想去禁軍營一趟，秋丞相有沒有興趣一起去？”二皇子說道。
“這個……”秋光耀臉上有些猶豫。
雖說他與秋水寒之間有了賭約，但是對於秋水寒擔任千戶一職頗有微詞，從不與人談論秋水寒的事，更不許府中有人議論，一旦聽到有人議論，立刻亂棍打死。
“二皇子，老夫倒是想去看看。”梅興言心裏微動向二皇子抱拳說道：“水寒乃是老夫的外甥女，老夫想去瞧上一瞧。”
“如此甚好。”二皇子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目光再次落到秋光耀的臉上，“秋丞相，難道你不想知道令千金現在的情況嗎？”
秋光耀眉頭皺了皺，抱拳，“那就勞煩二皇子了。”
“那就請吧！”二皇子衣袖一甩與秋光耀梅興言三人一起向禁軍營方向走去。
太子從大殿出來看到二皇子與秋光耀梅興言三人結伴而行，臉暗了暗。這個李靖修，看來他是想與自己鬥爭到底了。
“太子，張朝的事該如何處理？”左言小聲向太子問道。
太子眼底一片陰沉，這個張朝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竟然在這個時候出了這樣的事情。“左大人，張朝知道我們多少事情？”
“這個？”左言眉頭皺了皺，“不少。”
“除了，事情做得幹淨一點，不要再讓二皇子的人再抓住任何的把柄。”太子冷冷地丟下一句話，暗著臉拂袖離去。
禁軍營，秋水寒一張椅子坐在樹蔭下，彭剛點心水果好茶伺候著，隻差沒給秋水寒捶肩捏腿了。
趙鵬實在看不下去了，臉一沉，拂袖離開去訓練場看士兵練習刺殺，胳膊上綁了沙袋，這動作笨拙了許多，每一次刺殺就像是做慢動作一樣，看得趙鵬心頭火起。
“你們這是小娘們繡花呢？給老子快一點兒。”
秋水寒掀了掀眼皮子，對著秦旭招了招手，“給趙百戶一個沙袋，讓他先練上一練。”
“千戶大人，這趙百戶胳膊上的傷還沒有好呢！”秦旭小心地說道，前日兩人比試，她不但在趙鵬的脖子上劃了許多道，又在趙鵬胳膊上戳了一個血窟窿，這才第三天，還傷著呢！
“那就讓他給本官走遠一點兒，別影響士兵們練習。”秋水寒涼涼地說了一句。
“是。”秦旭應了一聲，向著趙鵬跑去，兩人不知道說了一些什麽，趙鵬氣哼哼地離開了。
有士兵急匆匆地跑來，“秋千戶，二皇子秋丞相梅尚書來了，現在正在二皇子營房裏，二皇子請您過去一趟。”
秋水寒眉頭微微挑了挑，秋光耀與梅興言兩人怎麽來了？
“走，陪本官去看一看。”秋水寒起身，招唿彭剛與她一起向二皇子的營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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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來了，各位，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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