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擔心地看了一眼身後,“小姐,那他呢?就這樣扔下不管了?”


    “難道還讓本小姐給他請大夫不成?”秋水寒從鼻子裏重重地冷哼一聲,“敢對本小姐起不軌之心,他也是活得不耐煩了,本小姐心地善良,不和他一般見識,隻是小小地懲罰了一下而已。”


    香草垂眸不語,嘴角抽了抽,不再說話,主仆二人悠閑自得向著榮華宮的方向走去。


    假山裏,那個小太監鼻青臉腫躺在地上,爹媽來了也認不出來,渾身都是傷,衣服被撕成一條條的,就好像被人蹂躪過一翻,讓人生出無限遐想來。


    榮華宮梅貴妃微靠在軟榻上,艾葉輕輕地揉著她的太陽穴,一名宮女跪在她的腿邊輕輕地敲著腿,另一側一個宮女輕輕地幫著打扇。


    有宮女輕步急快走進來,“啟稟娘娘,秋家大小姐來了,在外麵等著呢!”


    梅貴妃微微睜開眼睛,揮手讓宮女們退下,一雙美目裏有些詫異,“她怎麽這麽快就到了?本宮不是吩咐小程子先領她去宸環宮嗎?小程子呢?”


    “迴娘娘的話,門外站著秋家大小姐主仆二人,小程子不知道去哪裏了。”宮女輕聲迴答。


    柳貴妃一雙美目裏全是殺機,狗奴才!真是一點用也沒有,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鼻子裏輕輕地冷哼一聲,起身坐了起來,冷聲喝道,“讓她進來吧!”


    “是,娘娘。”宮女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宮門外,宮女笑著對著秋水寒說道:“秋小姐,娘娘有請。”


    “還請姐姐前麵帶路。”秋水寒揚著笑臉看著宮女。“麻煩姐姐幫忙給我的婢女找個地方安頓一下。”


    宮女見秋水寒乖巧可愛,不由心生喜歡,“秋小姐請放心,奴婢會照顧好這位姑娘。楓葉,領這位姑娘去西廂房稍作歇息。”


    楓葉匆匆走來,對著秋水寒行了一個宮禮,“奴婢參見秋小姐。”


    “楓葉姐姐,香草就交給你了。”秋水寒笑眯眯地看著楓葉,把香草交給楓葉她放心。


    楓葉對著秋水寒笑了笑,“請秋水姐放心!”


    香草一雙眸子裏全是擔心,無聲地對秋水寒說了一句小心,一臉擔憂地跟著楓葉一起向西廂房走去。


    這邊,秋水寒與宮女一前一後進了梅貴妃的房間。


    “轟!”門外一聲炸雷,“嘩啦啦”大雨終於下來了。


    屋裏梅貴妃端坐在椅子上,艾葉把泡好的茶遞到她手裏,她輕輕地抿了一口又放下,看到秋水寒,一雙美目裏全是笑意,伸手對著秋水寒招了招手。


    “來,到二姨這裏來。”


    秋水寒低頭乖巧來到柳貴妃麵前,彎腰行禮,“水寒給貴妃娘娘請安!”


    “這裏沒有外人,就不要這些虛禮了,抬起頭來,讓二姨好好地看看你。”


    梅貴妃的聲音再次響起。


    秋水寒在心中翻了一個白眼,無奈地把臉抬起,眉眼間微帶著笑意,臉上全是乖巧與可愛。


    梅貴妃臉上微微一怔,距離上次秋水寒進宮的時間不長,不過是幾天的時間,這小妮子是越來越漂亮了,肌膚白嫩異常,唇紅齒白,一雙眸子明亮動人,眉眼間有幾分像梅憶雪。


    梅貴妃眼裏快速地閃過一絲厭惡和嫉妒,麵上卻不動聲色,笑著說道:“水寒倒是出落得愈發的水靈了,來,到二姨身邊坐。”


    “是!”秋水寒乖巧地點頭,來到梅貴妃身旁坐下。


    梅貴妃拉著秋水寒的小手,少女的手柔若無骨,光滑白嫩,這越發讓梅貴妃心裏異常的厭惡,“水寒,見過七皇子嗎?”


    “不曾見過。”秋水寒輕輕地搖頭。


    “不曾見過?二姨不是讓小程子領人去宸環宮嗎?七皇子是你的未婚夫,他失蹤多日,你既然來了就應該去看一眼,水寒哪,你不知道七皇子有多慘!”梅貴妃輕歎一聲,聲音裏是無限的同情。


    秋水寒在心裏翻了一個白眼,慘?他會慘?她才是那個最慘的人好不好?


    “二姨,父親教導女兒,不得與陌生男人說話。”


    “他不是陌生男人,他是你未來的相公。”梅貴妃被秋水寒的話似是逗笑了。


    “那更不行了,父親說男女成親之前不能見麵,這於禮不合,會被人罵不守婦道的。”秋水寒很認真的說道。


    梅貴妃臉上微有些不自然,笑,“你這孩子,怎麽能這麽說呢?我們南紹國可沒規定男女成親前不能見麵,你父親也真是糊塗了,好了,不說這個了,二姨問問你,你喜歡七皇子嗎?”


    “別人都說七皇子長得很好看。”秋水寒想了想認真地答道。


    “不是別人說,七皇子是南紹國最好看的男子了。我們水寒這是有福了。”梅貴妃抿唇輕笑。


    秋水寒雙手捂臉,一臉的羞澀樣。


    梅貴妃的笑聲大了一些,眼中全是鄙夷,七皇子長得好看是沒錯,那又如何呢?你等得到他成親那一天嗎?水寒啊,不是二姨心狠,要怪你就怪你是梅憶雪的女兒。


    秋水寒心中全是冷笑,如果不是太醫斷言七皇子活不過二十,這樣的好事會落到她的頭上?這樣說來,她倒是真的謝謝梅貴妃與梅如雪兩姐妹。


    “二姨,謝謝你!”秋水寒雙手放下,一臉感激地看著梅貴妃。


    “謝二姨什麽?”梅貴妃含笑看著秋水寒。


    “聽梅姨娘說,我能許配給七皇子,全是二姨的功勞,謝二姨在皇上替我美言。”秋水寒真誠地說道。


    梅貴妃,我可是真心感謝謝你,要不是你,我恐怕還頗費一番周折與七皇子許下婚約,現在有了你們,我倒是少了很多心思。


    不知道有朝一日梅貴妃與梅如雪得知七皇子的病隻是一場騙局,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氣得吐血,秋水寒衷心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梅貴妃臉上微有些不自然,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伸手在秋水寒的臉上摸了一下。


    “隻要你不怪二姨就好,七皇子自幼身體差。”


    “水寒感謝二姨還來不及呢怎麽會怪二姨,皇宮裏有那麽多的禦醫,七皇子慢慢調養,我相信總有一天他的身體會好起來。”秋水寒自信滿滿地說道。


    “水寒說的是。”梅貴妃笑笑,“我們水寒這麽好看,上天一定會眷顧的,七皇子一定會好起來。”


    秋水寒看著梅貴妃笑,臉上全是天真,心裏微冷,梅貴妃說這番話心裏一定不以為然吧?


    門外這時傳來一陣輕快緊促的腳步聲,一名宮女急匆匆地走了進來,靠近梅貴妃俯在耳邊輕輕地說了幾句話。


    秋水寒耳尖,隱約地聽到那宮女提到小程子,她的嘴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臉上一片淡定。


    梅貴妃臉上微微怔了懷,很快就舒服了正常,揮手讓宮女退了下去,麵上含笑看著秋水寒。


    “水寒,二姨問你一件事,小程子是怎麽迴事?剛才宮裏的人發現小程子被人打暈在假山裏。”


    秋水寒臉上全是氣憤,“二姨,這個小程子實在是太過分了,他看我長得好看就欲想對我不軌,恰好一位俠士路見不平幫水水寒狠揍了他一頓。”


    “……”


    梅貴妃眼睛抽了抽。


    一個小太監到底有多大的膽子敢明對丞相的女兒起不軌之心?


    “打的好。”梅貴妃麵上沉了沉,冷聲說道:“來人啦,把小程子拖下去亂棍打死。”


    秋水寒小腦袋點了點,“對,亂棍打死。”


    敢算計她,秋水寒隻想說,他也是活得不耐煩。


    “打死誰?”門外響起一道威嚴的聲音,隨著聲音落下,皇上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麵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秋水寒眉頭皺了皺,那種不舒服惡心的感覺再次湧出來。


    屋裏頓時跪在一片,“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梅貴妃起身,微微躬了一下身,“臣妾參見皇上!”


    秋水寒跪在地上,“民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伸手扶起梅貴妃,“愛妃不必多禮。”說完,視線落在秋水寒的身上。


    秋水寒跪在地感覺到背上一道炙熱的視線,一雙腳停在她的麵前。


    在心裏爆了一句粗口,秋水寒跪在地上一動一動。


    皇上沒開口,誰人敢起?


    “都平身吧!”終於皇上開口,秋水寒與一眾宮女起身,默默地退到一邊。


    皇上的視線落在秋水寒的臉上,笑著問道:“剛才你說要打死誰?”


    “迴皇上的話,是宮裏的一位小太監無意得罪了水寒。”梅貴妃柔聲笑著說道。


    “哦!”皇上輕輕哦了一聲,“怎麽得罪的?”


    “意欲對水寒行不軌。”梅貴妃的聲音涼了下來。


    “大膽!”皇上冷喝一聲,身子頓現一股殺伐之意,臉上一片殺機,“來人,把那個太監拖下去亂棍打死。”


    梅貴妃眼裏帶著淡淡的笑意,嘴角勾了勾,微有些諷刺。


    果然,一涉及到梅憶雪的事情與人,皇上都會情緒失控。


    梅憶雪,你看到了嗎?哪怕你死了,皇上依舊對你念念不忘,甚至對你的女兒也是寵愛有加。梅憶雪,你真的是死得太早了,你應該活著,活著看著本宮如何把你的女兒送到皇上的榻上。


    梅貴妃低垂的眸子裏一片惡毒。


    秋水寒安靜地立在一旁,靜默不語。


    她能說,她很討厭皇上嗎?


    “你會彈琴嗎?”皇上的目光一直放在秋水寒的身上,問道。


    “迴皇上的話,民女不會。”秋水寒淡然搖頭。


    “會作詩嗎?”皇上眼裏閃過一絲失望,不甘心又問道。


    “不會。”秋水寒又搖頭。


    “作畫?”


    “不會。”


    “書法如何?”


    “民女不識字。”


    皇上的眉頭皺得死死,臉上隱隱有些怒氣。“你會什麽?”


    “民女什麽也不會,父親自幼對民女說,女子無才便是德。”秋水寒垂眸小聲說道。


    皇上的臉上蒙上一層薄怒,“這個秋光耀真是糊塗至極。”


    秋水寒淡然不語,心中冷笑。


    皇上的心裏一定是很失望吧!她猜想也是這樣。幸好是不會,不然這皇上還不知道用什麽樣的眼神看她。


    皇上平複了一下心情,語氣緩了緩,“沒事,以後你就在宮中住下,朕一定會請最好的先生教你。”


    梅貴妃的眼裏滑過一絲冷笑和鄙夷,麵上露出一抹為難之色,“皇上,這恐怕不好吧?不符合規矩。”


    “朕的話就是規矩。”皇上麵色冷了下來,“這事就這麽定下來了,傳朕命令下去,秋水寒入住霞棲宮,與皇子公主一同識字讀書。”


    “水寒,還不快謝恩!”梅貴妃麵上全是喜色,伸手把秋水寒拉到麵前,“快給皇上謝恩!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好你麻痹!在心裏爆了一句粗口。秋水寒起身站起來說一聲謝皇上隆恩!


    皇上見此,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表情來,點頭,“你就安心在這裏住下來,朕一有空了會經常來看你的。”


    “是。”秋水寒平靜迴答。


    “愛妃,水寒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地替照顧水寒。”皇上把視線又落在梅貴妃身上。


    “臣妾一定好好地照顧好水寒,請皇上放心。”梅貴妃軟聲說道。


    皇上的臉上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伸出手在秋水寒頭上輕輕地摸了一下,嘴裏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聲,起身站了起來,“擺駕,迴宮。”


    “臣妾恭送皇上。”


    榮華宮裏跪在一片。


    秋水寒跪在地上,麵若寒霜,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她知道梅貴妃不懷好意,也知道皇上對梅憶雪執念極深,她想了很多種可能,唯一沒有想到皇上會讓她住下來。這個住下來是長住還是短時間住呢?秋水寒一時之間倒是揣摩不透皇上的心思。


    不過,秋水寒敢肯定這皇上肯定沒安什麽好心。


    從榮華宮出來,有宮女領著秋水寒與宮女向霞棲宮走去。


    香草低聲向秋水寒問道,“小姐,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霞棲宮。”秋水寒答道,“以後我們主仆二人怕是要在這裏長住下來了。”


    “長住?”香草愣了一下,怎麽會這樣?例來從來就沒有這樣的規矩,這不符合規矩。


    秋水寒不想與香草解釋太多,有些事情不能與香草說太多。


    宸環宮裏七皇子靜臥在床上,玉貴人在旁一臉心疼地看著他,“皇兒,你感覺好些了嗎?”


    “迴母妃,兒臣好多了。”七皇子輕輕地地說了一聲。


    玉貴人看著七皇子虛弱的樣子,心中愈發的心疼,別過臉用帕子輕輕地擦了一下眼淚,“皇兒,都是母妃不好,是母妃害了你。”


    “母妃,這不怪你。”七皇子淡淡地笑了笑。


    七皇子一臉蒼白又故作堅強的樣子讓玉貴人心如刀絞,眼淚流得更歡了,不說話,默默地看著七皇子流淚。


    這時,一名太監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七皇子,大事不好了。”太監一進門就大唿小叫。


    “放肆!”玉貴人的臉沉了下來,“沒規沒矩,沒看到七皇子在靜養嗎?”


    太監“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奴才該死,請七皇子貴人責罰。”


    “行了,你起來吧!”玉貴人揮手,讓太監起來,“什麽事情這樣大唿小叫的?”


    “秋小姐進宮了。”太監看了一眼七皇子,低聲向玉貴人說道。


    李靖睿的臉色冷了下來。


    “這是什麽大事?秋小姐是梅貴妃的外甥女,進宮有什麽大驚小怪的。”玉貴人不以為然。


    “皇上下令讓秋小姐入住霞棲宮。”太監低低地說了一聲。


    玉貴人愣了愣,臉上有些愕然。李靖睿眼裏更冷了。


    “你確定是霞棲宮?”玉貴人不確定再一次問道。


    “宮裏早已經傳遍了。”


    “行了,你先下去吧!”玉貴人揮手讓太監下去,視線落在李靖睿的臉上,“皇兒,皇上讓秋小姐入住霞棲宮是什麽意思?”


    玉貴人臉上一片不解。


    霞棲宮是皇宮裏最神秘的地方,自打建成裏麵沒有一位妃子居住,戒備森嚴,皇上每個月初都會在裏麵住上一天,具體在裏麵沒有人知道,有人說裏麵全是梅憶雪的畫像,裏麵種滿了梅憶雪喜歡的梅花,也有人說裏麵什麽也沒有,就是一座空殿,也有人說裏麵富麗堂皇是宮裏最好的宮殿,總之眾說紛紜,總之是什麽樣,沒有人知道。


    因為除了皇上沒有一個人進去過,負責打掃的宮女常年待在裏麵,從不曾與外人接觸過。


    李靖睿手握成拳頭放在嘴邊,輕輕地咳嗽幾聲,眸子看向玉貴人,“母妃,兒臣累了,想睡一覺。”


    “皇兒好好休息。”玉貴人一聽李靖睿這樣說,連連點頭,讓宮女點上了安神香,起身招唿著所有人退了出去。


    房門關上,屋裏一片安靜。


    李靖睿掀開蓋在身上的薄被,起身站了起來,氣質突變,身上寒意正濃,哪裏還有剛才半分虛榮的模樣?


    霞棲宮?李靖睿一張俊俏無比的臉上烏雲遍布。


    他終於還是見到她了。


    李靖睿知道早晚有一天皇上會與秋水寒見麵,隻是沒想到會是這樣快。


    “來人!”李靖睿冷聲叫了一句。


    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垂立在他身後。“屬下參見七皇子。”


    “查,秋水寒為何進宮?進宮以後發生了什麽事情?”李靖睿冷聲說道。


    “是。”黑影應了一聲,身影翻飛,人轉眼間又消失不見。


    李靖睿麵色沉如水,靜立在窗前看著外麵瓢盆大雨,眼裏全是寒意。


    最好不要是他想的那樣。


    ……


    霞棲宮,秋水寒自踏進那一刻起,心裏就有一種奇怪的毛毛的感覺,有些不安。


    這裏環境幽美靜雅,屋後種滿了梅花,也有一個小小的荷花池裏麵種滿了荷花,香草一臉的古怪,“小姐,奴婢怎麽有一種進入梅苑的感覺?”


    秋水寒抿唇不語,臉上一片寒意,抬腿進入正屋。


    裏麵果然與她猜想的一樣,屋裏的擺設與梅苑幾乎是一橫一樣,一桌一椅,一花一草,無一般二。


    香草瞪大眼睛滿臉的詫異,“小姐,這?”


    答案唿之欲出。


    這霞棲宮就是按照梅苑的擺設而布置的,這是皇上為梅憶雪建立的一個宮殿。


    有宮女進來,“奴婢香草,給秋小姐請安!秋小姐若有什麽需要請盡管吩咐奴婢。”


    “……”香草的眼睛瞬間瞪得滾圓。


    香草?她抬頭看向那名香草,更加駭然,那名女子竟然與她有八九分像。


    秋水寒也發現了,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鬱結,揮手讓那位宮女退了下去。


    “你先下去,本小姐累了。”


    “是。”宮女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香草向秋水寒靠近,“小姐,奴婢害怕。”


    “怕什麽?”秋水寒看了一眼香草,這丫頭到底有沒有受過訓練?受的是什麽訓練?怎麽這麽膽小?


    “她是香草,那奴婢是誰?”香草手指著自己問道。


    “你是本小姐的香草。”秋水寒淡淡地說道,那個香草是梅憶雪的香草。


    麻痹!


    秋水寒在心裏爆了一句粗口。這個皇上到底有多變態?不但建了一座與梅苑一模一樣的宮殿,還找了一個香草有八九分相像的丫頭,那麽下來,是不是也該找出一個與梅憶雪有八九分像的女人呢?


    門外一陣喧鬧聲,秋水寒與香草互相看了一眼,兩人走到門口,隻見一道明黃的身影自雨中走來。


    皇上。


    “民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秋水寒與香草跪在地上。


    “起來吧!”皇上走到秋水寒的麵前伸手把秋水寒扶了起來,秋水寒默默靜立一旁,不語。


    “喜歡這裏嗎?”皇上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喜歡!”喜歡你麻痹啊!秋水寒在心中又爆了一句粗口。


    “朕知道你就喜歡這裏。”皇上一副欣慰的語氣。


    秋水寒默不作聲。


    “坐下說話。”皇上坐了下來,麵色溫柔地招唿著秋水寒坐下,有宮女魚貫而入,上了糕點與茶水。


    秋水寒在對麵椅子上坐下,低頭不語。


    “你的心裏是不是很好奇?”皇上問。


    秋水寒點頭。


    “這裏全是按照你娘喜歡的樣子建造的。屋後的梅花是你娘喜歡的,她喜歡在荷花池前彈琴,所以朕就特意放了一架琴亭子裏,那是她最喜歡的琴。”皇上神色間有些恍惚,聲音微有些空洞,視線看向外麵。


    秋水寒沉默不語。


    進門聲她已經看到亭子裏放著一架琴。


    “你娘真的很美。”皇上微歎息一聲,視線從外麵收迴落在秋水寒的臉上,有一絲笑意,“你與你娘同樣有一雙特別好看的眼睛,像黑珍珠一樣。”


    秋水寒心裏毛毛的,沉默不語。


    皇上也不在意秋水寒的態度,自顧自地說道:“你是不是從來沒有見過你娘的樣子?”


    秋水寒點頭,終於開口,“是。”


    “跟朕來。”皇上伸手拉起秋水寒的手出門向另一間房間走去。秋水寒沒有反抗,視線落在手上,講真,她真的很想很想把皇上的手給砍斷。


    宮女把門推開,皇上牽著秋水寒的手走了進去,這間屋子裏空蕩蕩的,無一件家俱,唯一不同的四周牆壁上掛滿了畫,皇上指著牆上的畫對秋水寒說道:“這就是你娘,你好好看看。”


    秋水寒視線落在牆上,每一張畫裏都是一個同樣的女人,或笑,或悲,或沉思,或彈琴,或作詩,或跳舞,千姿百態,各具神態,眉眼極美,身體窈窕。


    這是秋水寒第一次見到梅憶雪,心中不免讚歎,此女果然長得極其漂亮,難怪皇上與丞相皆對她一見鍾情念念不忘。


    “這些都不及你娘半分神韻。”皇上的聲音在秋水寒的耳邊響起,聲音裏充滿了無限的悲傷。


    秋水寒心裏微動,側目看了一眼皇上。


    沒想到皇上還是一個情種。秋水寒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愛而不得才是這世上最珍貴的,倘若得到,皇上還會有這麽深情嗎?


    皇上靜靜地看著牆上的畫,手落在畫上,手指細細地勾勒出女子的線條輪廓,眼裏一片癡迷。


    “這些都是朕親手所畫。”皇上喃喃自語。


    秋水寒靜默不語,眼中微感詫異,沒想到這些畫是皇上畫出來的。隻是她想不明白的是,既然皇上如此喜歡梅憶雪,為何不強行把她擄進宮來?為何還要給情敵放在眼前?


    他到底在想什麽?


    秋水寒不露痕跡地看了一眼皇上,心中充滿了好奇。


    “走吧!”皇上從癡迷中清醒過來,恢複正常,牽著秋水寒的手離開。


    秋水寒眉頭微皺,皇上這種親昵的舉動,讓她很是不舒服,卻又能公然拒絕,這讓她心中鬱結。


    “來人!”迴到屋裏重新落座,皇上終於鬆開秋水寒的手,威嚴地叫了一句,“傳晚膳,朕要在霞棲宮用膳。”


    “是,皇上。”有人應了一聲,腳步急匆匆地離開。


    秋水寒無語,一言不發,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安靜地如同一副畫。


    皇上的視線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灼然的視線似要把秋水寒身體灼穿。


    尼瑪!


    秋水寒心中湧出一股殺機來,擺放在桌下的手緊緊握成拳頭,低眉垂眼。


    外麵陸陸續續有人進來,精美菜肴一一擺放在桌子上,李德勝領著幾句太監過來,每樣食物都夾起一些,讓這幾個太監吃下去。


    秋水寒知道這是試毒,卻也不奇怪,安靜地坐著。


    越是位居高位越怕死,眼前這位也不例外。


    半個時辰過後,那幾名太監被李德勝打發下去,李德勝笑眯眯地看著皇上,“皇上請用膳。”


    “嗯!”皇上淡淡地嗯了一聲,旁邊的宮女拿起銀筷為皇上布菜。


    秋水寒有些心塞,滿桌的精美菜肴引不起她一絲食欲,“這些都是你娘生前都最愛吃的。”皇上開口,“你也嚐一嚐。”


    秋水寒微歎了一口氣,她能說不吃嗎?


    “不喜歡嗎?”皇上見秋水寒遲遲不動筷子,眉頭微皺,聲音不怒而威。


    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向秋水寒襲來,秋水寒心中一凜,一瞬間手裏的筷子差點掉在地上,得虧她見過大場麵,心理素質強硬,如果是一般的孩子,隻怕是當場嚇得就要哭起來了,還吃什麽飯了?直接被皇上拉出去砍頭了。


    “秋小姐,這些都是梅大小姐生前最愛吃的,您嚐嚐看看好不好吃。”李德勝見狀,立刻笑著打了一個圓場,給秋水寒布菜。


    秋水寒感激地看了一眼李德勝,拿起筷子端碗小心翼翼優雅地用膳。


    皇上的臉上這才露出一個笑容來,微點頭,狀似很滿意自己的安排。


    一頓飯下來用了足足一個時辰,秋水寒胃都是疼的,吃的人倍感憋屈。皇上留下一直未走,一句話也未說,一直緊緊地盯著秋水寒,看得秋水寒心裏鬼火直冒。


    李德勝靠近皇上,小心低聲地問了一句,“皇上,該翻牌子了。”一句太監手裏端著一個盤子上來,上麵擺滿了竹牌。


    皇上隨意地翻了一個,扔了過去。


    李德勝拿起來看了一眼,“坤寧宮!來人哪傳令下去,皇上夜寢坤寧宮,快去和皇後娘娘通報一聲。”


    “是。”有人匆匆地離開了。


    皇上起身站了起來,一臉微笑看著秋水寒,“朕明日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


    “起駕!”李德勝叫了一聲,皇上一行人浩浩蕩蕩離開了。霞棲宮頓時清靜了下來,秋水寒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香草匆匆地從外麵進來,“小姐,您沒事吧?”


    “本小姐沒事。”秋水寒有氣無力地對香草擺擺手。


    和皇上吃飯真的很累,一頓飯下來,一條命就去了半條命,讓秋水寒惱火的是皇上看她的眼神,分分鍾鍾她恨不得跳起來把皇上的眼珠子挖出來扔在地上使勁地踩上一腳。


    香草鬆了一口氣,小姐沒事就好。


    “小姐,我們以後就要住在這裏嗎?”香草小心問道。


    這裏與梅苑一模一樣,但是不知道怎麽迴事,香草就是不喜歡這裏,她總感覺到這裏很怪異有些陰森森,心裏總有一股不安來。


    秋水寒也有同樣的感覺,這個太陰森,又怪異。


    “我們會很快離開這裏的。”秋水寒對香草說道。


    她堂堂有名死神,要想離開這裏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任何人都攔不住她,隻是現在她不能,身體還未恢複。


    “累了,睡覺吧!”秋水寒對著香草吩咐了一聲,抬步去了裏間。


    床上裏裏外外都換了新的,那個叫香草宮女讓準備了洗澡水放在屏風後麵,換洗的衣服搭在屏風上。“秋小姐請沐浴!”香草宮女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


    秋水寒站著未動,看那個宮女的臉總覺得別扭。


    “你走吧!這裏有香草一個人伺候著就行了。”秋水寒對宮女說道,打發著她離開。


    “是。”宮女應了一聲,招唿其他人離開。


    秋水寒臉色冷了下來,沿著屋子走了一遍。窗戶好好的,房頂上也是嚴嚴實實,秋水寒又敲了敲牆壁,沒什麽發現。她鬆了一口氣。


    同一時刻皇上接到暗衛傳來的消息。皇上臉上有幾絲意外,揮手讓暗衛離開。


    “注意別讓她發現。”


    香草眨著眼睛看著秋水寒,“小姐,您這是在幹什麽?”


    “本小姐要好好地檢查檢查,萬一有人要偷看本小姐洗澡呢!”


    香草嘴角抽了抽,不語。


    隱在不同處的暗衛同時嘴角抽了抽,同時用手把臉給捂住。


    他們可沒那個膽子去偷看秋水寒洗澡,除非他們不要命了。


    宸環宮李靖睿一身黑衣靜立在房中,墨發用一個玉冠束在頭頂,翩翩英俊少年,他的身後站著一個黑衣人,背著光,看不清他的長相。


    他把秋水寒自進宮以後發生的所有事一一全向李靖睿匯報一遍。


    李靖睿在聽到皇上與秋水寒見麵時的失態,眸子一沉,周身的溫度降了下來。


    “密切讓人注意秋小姐一舉一動,一有風吹草動立刻向本皇子匯報。”李靖睿冷聲說道,冷清的聲音裏有著肅殺之氣。


    “是。”


    李靖睿臉色陰沉到了極點,好看的眸子裏全是寒意。


    他最好千萬別對她起什麽心思。


    不然……


    李靖睿眼裏快速地閃過一絲殺機,身影一動,人立刻消失在房間裏。


    秋水寒小心警慎地洗完澡躺在床上,剛躺下沒多久,一陣清洌竹香味傳放鼻端,她不禁樂了,側過臉看去,身邊早已經多了一個人。


    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美少年。


    “你怎麽來了?不怕有人看到嗎?外麵至少有兩撥人盯著這裏。”秋水寒用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對李靖睿說道。


    李靖睿合衣躺在床上,與秋水寒隻有一拳之隔,他側過臉看著秋水寒。


    “能發現本皇子的人還沒有出現。”平靜的聲音。


    “狂妄!”秋水寒撇了撇嘴。


    內功高強了不起嗎?輕功高強了不起嗎?這麽狂妄。


    “有本事你也狂妄起來。”少年淡淡地來了一句。


    秋水寒噎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瞪大眼睛看著李靖睿,心裏簡直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總有一天本小姐的內力也會高起來。”所以少年不要太狂妄,等姐武功練成那天就是你被撲倒那天。


    秋水寒在心裏咬牙切齒恨聲說道。


    李靖睿瞟了一眼秋水寒,抿唇不語。


    秋水寒看著李靖睿,忽地抿唇輕聲笑了笑,手指在李靖睿的胳膊上戳了戳,嬌聲說道:“師父,你冒這麽大風險過來,你是不是因為心裏不放心我?”


    李靖睿沉默不語,秋水寒笑得更是得意了。


    “師父,你不說我也不知道,你的心裏其實有我的對不對?”


    李靖睿默默地把頭側向一邊。


    早知道就不來看來她了。


    秋水寒不在意李靖睿的態度,少年就是這個尿性,她已經習慣了。他不說,她就自己感受。


    “我們來說說正事。”秋水寒臉色一正,一本認真地對李靖睿說道:“我總不能一直住在這裏嗎?你有什麽辦法能讓我盡早出宮?皇上是個變態,多待一天,我就多一分危險。”


    秋水寒一個人要走那是絕對沒問題,但是她不能丟下香草不管,再一個,就是她不能偷偷摸摸地離開,這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她要光明正大從這裏走出去。


    “本皇子有辦法。”李靖睿淡淡說道。


    “不如我住到你的宮中如何?”秋水寒輕笑著說道。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李靖睿淡淡地說道。


    秋水寒眨了一下眼睛,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李靖睿,“你是當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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