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了幾天,練三生的狀態變好了,也不知道東池漓究竟動員得如何,武者們是否願意將道火交予練三生。


    空氣中洋溢著雨後的清新,令人心情舒暢。但愉悅的卻隻有雲來界的普通百姓,他們隻當自己平安度過了一場災難,口口聲聲地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們永遠不知道,有著一場更大的災難,被能力者隱瞞了下來,避難引起恐慌。


    騰衝山已經醒了過來,見到練三生,又氣又高興。氣的是,練三生和仇若狂不說一聲,就跟著東池漓、帝天淩前往雷域,並且練三生險些命喪他人之手,仇若狂如今也下落不明。高興的是,練三生能夠平安歸來,在天塌來臨之前,他們還能為友誼幹上一杯。


    在雲來界平靜下來後,有心的人在最短的時間內讓雲來界恢複運作,百廢俱興,這樣便能夠讓絕大多數人繼續心有期盼地活下去,而不是在天塌的威脅下杞人憂天。


    其中恢複得最快的,便是“風味”。


    雲來地球的魔都,此時正是隆冬時節,在經過幾場紛紛揚揚的雨夾雪後,天氣十分濕冷。


    練三生、應無惜、喬飛、騰衝山和無命,正在餐館裏洗盞更酌,一杯接一杯。桌上美食佳肴不是什麽稀奇的東西,隻是一鍋能讓人盡興的火鍋。


    “無命啊,這段時間以來,真的辛苦你了,看你那張小臉白的。”練三生雖不覺得冷,但口中還是噴吐著白白的霧氣,她雙手舉起酒杯,對無命笑眯眯地舉杯。


    無命迴敬酒,笑道:“這有什麽好說的,我不覺得辛苦,這本就是我應當做的,難道我能看著那麽多人命喪道風動蕩中嗎?況且我本就身體不好,臉白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倒是你,我看著你這張臉,總覺得不親切,哈哈哈。”


    練三生知道無命是在調侃自己,並不是真的嫌棄自己現在長著白奉刀的模樣,她道:“等薑前輩和臨昭前輩將我的身體打造出來,還打磨成我的樣子,你就覺得親切了。”


    桌上一陣哄笑,彼此又敬了一杯。


    騰衝山撈起一塊滴著鮮豔紅色湯汁的肉,放進自己碗裏後用筷子夾起,往蘸醬碟裏“唿嚕”了兩下,而後往嘴裏放去。咀嚼幾下後,騰衝山露出愜意的神色,卻又飛快拉下一張臉來,對練三生道:“練哥,我也很辛苦,你怎麽不表揚表揚我?”


    練三生失笑:“你是嫌寧學姐對你的表揚還不夠多是吧?”


    騰衝山老臉一紅,嘀嘀咕咕道:“沒有沒有。你們兩個,不一樣的嘛,都……都很重要。”他趕緊喝下半杯酒,清了清嗓子,道,“練哥,天塌不等人,他們兩位前輩打造神兵,來得及嗎?”


    練三生吃了一粒花生米,輕笑道:“你放心,雖然打造一副能夠深入雷域的身體非常難,但我向我偶像打聽過了,恰好薑前輩和臨昭前輩此前為了突破極限,有打造過一件人形神兵。這件人形神兵的強度是臨昭前輩鍛造神兵生涯的巔峰,再加上薑前輩的傀儡技藝,賦予了人形神兵柔軟。兩人合作,我相信我能得到一件舉世無雙的神兵。”


    畢竟優秀的神兵才能在雷域中挺住,想要找到和打造這樣的神兵談何容易,否則道緣無止盡也不會如此憂愁了,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們拋棄身體,找個神兵保住道魄不就好了?


    應無惜道:“我也聽到了,其實現在還不能把神兵交給三生的原因,是因為還沒有把臉磨得跟三生一樣像呢,噗——”話一說完,應無惜自己先笑了。


    豈料騰衝山卻把筷子一拍,驚道:“真的假的,如果這樣的話,還是趕快把人形神兵交給練哥吧!這樣練哥可以早點去吸收別人的道魄啦。”


    桌上又是一陣哄笑。


    坐在騰衝山身旁的喬飛,拍了拍騰衝山的肩膀,歎氣道:“傻子,她蒙你的。現在薑前輩和臨昭前輩,是在研究如何讓神兵容納命海。”她看了一眼練三生,繼續道,“應該很快的。”


    練三生卻在心中苦笑,如何能快,如果神兵能那麽輕易容納命海,這世上該有多少“兵人”。但她知道,喬飛這也是在蒙騰衝山,遂笑道:“是啊,會很快的,能趕在雲來界天塌之前的。”


    騰衝山對應無惜哼道:“好你個臭女人,竟然騙我,不就是欺負我之前在昏迷,什麽都不知道嘛!”


    應無惜嬌笑幾聲,走過去給騰衝山倒了滿滿一碗酒:“那小女子給你賠罪了,多喝點唄?”


    一碗,兩碗,三碗……


    騰衝山“咕嚕咕嚕”就被應無惜以三寸不爛之舌的勸酒術,忽悠著喝了十幾碗酒,整個人都頭昏昏,指著應無惜嗚嗚道:“你……你又在欺負我!”


    時光仿佛被拉著,迅速地後退,練三生眼前仿佛浮現了在貪人道時,剿了戮正宮後迴大夏國都的那場國宴上,大家也是這般歡聲笑語,玩著真心話大冒險,而騰衝山正是被“欺負”得最慘的那個,早早就醉得不省人事。


    那時年少輕狂,什麽話都張口就來,隨口就問,毫無道德和下限,可此時想著,嘴角卻不禁要微微勾起,原來在自己眼裏不值一提的貪人道,卻也有許許多多的快樂。


    那時候她在拚命地擺脫著“戰怒”的威脅,一心求武。喬飛因為和駱北陵的隱秘關係,暗自傷神。騰衝山單戀著寧夜理,寧夜理單戀著戰臨水。刑自孤得不到父皇的認可,鬱結難平。戰牧魂正在蹲大牢為命運迷茫。還有一個隻顧著吃吃喝喝的小鬼頭。


    身為臥底的應無惜,在努力接近練三生等人,為炎凰國獲取更多的情報……


    而仇若狂自始自終陪著自己。


    那時候的青春,以夢為馬,意氣風發。如今大雪中飲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在小心翼翼著嗬護夢的聲音。


    練三生想著想著,眼中便含了淚。怕被大家發現,打擾了這快活的氛圍,她悄悄拭去淚,和大家一起“欺負”騰衝山。


    不多久,寧夜理和東邊月走了進來,寧夜理見騰衝山醉醺醺的樣子,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她端起當年學姐的架子,數落在場的諸位。應無惜在跟東邊月吹噓自己酒桌上的“豐功偉績”。


    大家將笑聲串成一串又串,和沒酒、火鍋,下了熱乎乎的肚。


    練三生看著這一切,再度紅了眼睛。


    明明是很難過的將來,眾人卻一致讓氣氛愉悅。練三生這一趟是非去不可,她是大家唯一的希望,他們知道勸不住練三生,也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與其哭哭啼啼攔著練三生不讓她去,不如鼓勵她,讓她放手一搏,沒有後顧之憂。


    練三生暗自發誓,一定不能讓大家的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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