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黑暗,就連人際關係也黑暗,氣氛極為壓抑。


    練三生跟在這近五千人的身後,時不時能夠感覺到有如利刃一樣的眼神掃射了過來,幾乎要將洞穿。


    一開始練三生還極為不習慣、不開心,但後來就覺得好多人,反正都是一些自己不在乎的人,她何必要去在意他們的態度?


    於是練三生這一路上隻跟自己在意的人交談,時常逗逗小鬼頭,心情倒也就這麽愉快了起來。


    即便是一路魔氣籠罩,也無法阻擋住心中的陽光。


    不過練三生注意到,在林中人在林中喚出鬼門關後,西方那魔雲下的陰氣就消散了大部分了,而且直到現在,遠處那魔雲下的陰氣也沒有迴到之前的濃度。


    所以練三生懷疑,在戮正宮放置鬼門關沒有收迴的戰巫族就是林中人,當他將鬼門關開啟到樹林中,戮正宮中的鬼門關自然要消失了。而現在那戰巫族,恐怕還沒有迴到戮正宮。


    “我覺得……在戮正宮中的戰巫族應該很少。”練三生分析道,“要不然就是像林中人那樣放置鬼門關的戰巫族很少,但我覺得,既然放置鬼門關能夠增強戮正宮的實力,那其他戰巫族沒有必要不放,所以……我大膽猜測,依靠戮正宮的戰巫族,隻有一個,就是那林中人!”


    “你這樣的分析不無道理,如果真的如你所說,那肯定隻是一個誤入歧途的戰巫族,將他帶迴,甚至殺掉都可以。”應無惜沉吟道,“但如果戰巫族過多,對你的立場會造成不小的影響。”


    “我知道。”練三生咧嘴笑了笑,“我可不會受血脈的局限,我喜歡怎麽樣就怎麽樣!我不喜歡這樣陰暗的戰巫族,我就不會加入他們,即便練爺在,我也不會同流合汙。”


    “做你喜歡的樣子就好。”仇若狂拍了拍練三生的肩膀,“無論你選擇走什麽路,我都會在你左右,不管是惡路,還是白路,你想走哪條,就哪條。”


    練三生雖然很感動,但這個人也太沒有原則了吧?為什麽一定要以她為人生道路目標?


    “就算是讓你放棄這些朋友,你也願意?”練三生皺眉。


    仇若狂毫無猶豫:“沒錯。”


    騰衝山頓時抱著喬飛,假裝嚎啕大哭:“沒想到我們在若狂心裏竟然一點點的地位都沒有!”


    “你早該知道的。”喬飛歎氣。


    應無惜笑道:“隻要三生不會放棄我們,若狂自然也不會放棄我們的。”


    “話是這麽說……”騰衝山依舊覺得委屈。


    練三生還記得七月七那天,流露在仇若狂眼中的悲傷。所以,他到底為什麽要跟著自己?


    “你這樣,不像是一個男兒。”練三生看著仇若狂,認真道,“頂天立地的男兒,應當有自己的抱負,不應該拘泥於兒女私情。”


    “我有我自己的抱負啊……”仇若狂定定地看著練三生,“我的抱負就是你,就是支持著你成為頂天立地的人。將來你若披荊斬棘,我便為你做甲胄。如果連你都無法護住,我有自己的抱負,又有何用呢?畢竟,我這一生的目標,就獨獨是你一人。”


    “哈?你——”練三生覺得自己快被仇若狂氣哭了,這話根本是沒有辦法交談下去了。


    為什麽每次都隻有他跟自己說大道理,自己卻無法跟他說說道理呢?


    這一生的目標,獨獨是我一人?


    練三生大翻白眼。


    這肯定是撩妹法則中一句被用爛了的情話!


    仇若狂分明是在前年才碰到的她,說什麽一生!而且,仇若狂的來曆至今不明,也不知道以前到底經曆過了什麽!那悲傷,肯定不是因為她,肯定不是!


    練三生一想到仇若狂那藏起來的憂傷,就覺得心裏膈應,“哼”地跺了一下腳,就離開了仇若狂的身邊,挽著應無惜的臂彎往前走去,跟上大部隊。


    應無惜哭笑不得:“我都差點被若狂感動了,這樣的男人可是很少見了啊,你怎麽反而生氣了?還生這麽大的氣!”


    “你忘了我跟你說的,七月七的事了嗎?”練三生在應無惜的耳邊小聲道,雖然她知道仇若狂聽得到,但還是下意識地將聲音壓低。不過聽到了也沒事,反正仇若狂不懂!


    “你說的那件事啊……”應無惜也小聲,“再觀察觀察,如果不是你想的那樣呢!”


    “所以你瞎感動什麽?生氣!”


    “好好好,不感動了,不感動了。”


    練三生將小鬼頭抱了下來,盯著小鬼頭的眼睛看:“你到底被大魔王下了什麽蠱,竟然跟他那麽好!”這句話,不知道是在質問小鬼頭,還是在質問自己。


    “嘎?”小鬼頭歪腦袋。


    “算了,算了,當我什麽都沒說。”練三生將小鬼頭往自己的肩膀上一放,繼續往前走。


    仇若狂亦步亦趨地跟在練三生身後不遠。


    而就在後方,戰臨水也以非常莫名的眼神盯著仇若狂和練三生的背影看。


    寧夜理在看戰臨水。


    而騰衝山在癡望寧夜理,他似乎忘了前兩天對寧夜理產生的那一絲絲不滿。


    刑自孤跟在後方,望著遠處的魔雲,若有所思。


    喬飛和駱北陵走在最後方,他們的友情似乎突飛猛進了,時不時能聽到他們低低的交談聲,不過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沉默。兩個悶葫蘆成為朋友,倒也是有趣得很。


    魔雲看著很近,但實際上距離卻不近。


    大部隊繼續行走在荒蕪的黑土地上,壓抑著心情,十幾天過去了,都沒有到達戮正宮。


    一路上路過不少死鎮,殺了無數的戰鬼。也見到了一些坤山學院院生的屍體碎肢,是通過院服分辨出來的。


    眾人都快懷疑,他們是不是走入了怪界,分明魔雲就在頭上,可望遠處而去,卻有更濃鬱的魔雲籠罩西方上空。


    而就在十五天後,魔雲之下,紅雲轟然升起。


    鬼門關再次在戮正宮被放置了,林中人迴到了戮正宮。


    吼——


    大量的戰鬼咆哮,在空曠的原野上動蕩而來。


    戮正宮,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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